断桥剑 第375章 丧心

二人沉默许久，似乎皆是想起了自己那如泣如诉的旧日情愁，故而，在沉默许久之后，二人才缓缓谈到明镜于这泣血坡滞留不走的缘由——真涯子欲请恩师归山，由他为其洗刷冤屈，还其清白之名。

而明镜则决然不肯，一则是已然看淡、看破、看尽这纷扰红尘之事，二则是此间有他寻觅多时却始终未见之物。在真涯子自告奋勇要帮忙寻找之际，那明镜却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为师在此，也不过只是碰碰运气罢了。苦苦寻觅一年有余，却始终未见其踪迹，纵然师徒二人一同搜寻，若机缘不得其法…也不过是徒劳无益，徒增一人在这泣血坡上下瞎转悠罢了……”

真涯子欲留下陪明镜一同寻找师尊口中之物无果，劝其回山亦遭婉拒。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自己的打算交代清楚，言道：“多年以后，为了情之一字，终得一睹凤羽神剑之风采，却不料那贼人竟扮作了恩师模样，以假象迷惑玄极门众人与弟子在前；觊觎本门镇派至宝做尽恶毒之事在后，其心可诛，其恶之甚，简直天理难容！

若不除之，不灭之，实难平其愤。”而明镜则告知真涯子，纵然那人不扮作他，亦会扮作他人，只是觉得扮作自己更为相似罢了！

真涯子细细品味师父话中深意，心头猛然一震——听明镜真人的语气，莫非早已识破那盗取凤羽神剑的贼人身份？他急切地追问道：师父可是已猜出那贼子是谁？明镜这次毫不避讳，目光如电直指要害：不仅猜出七八分，更揪出了这个藏在我玄极门多年的内奸！为此为师可费了不少功夫。

常言道听话听音，真涯子从明镜的话语中敏锐察觉，师尊似乎已对那冒名夺取凤羽神剑之人了然于胸？心头猛然一震——听他的语气，莫非早已识破那贼人身份？他难掩激动，急切地追问道：师尊可是猜出那贼子的身份了？

出乎意料，明镜这次竟毫不避讳，直截了当道：不仅猜出七八分，更查明此人便是我玄极门内奸！为锁定此贼，为师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什么？！真涯子双目圆睁，几乎要夺眶而出，师父快说，究竟是何人？明镜沉声道：此獠狡诈非常，行踪飘忽且幻术了得，出手便是致命杀招。

每每交手，都因顾忌其阴毒狠辣之手段而落了下风。实乃为师平生劲敌。不过...他冷哼一声，想取老夫性命也没那么容易，这些年交手数次，谁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想到梵音幻境中等待救援的若曦，真涯子急声追问道：师父可曾掌握其行踪？明镜苦笑摇头：为师钻研正魔两道高手多年，却不得不对此人叹服。自天行健遭黑衣人暗算重伤之后，为师便穷追不舍，却反被其多次戏耍于股掌之间！

在弟子灼灼的目光下，明镜突然拍案怒喝道：那厮竟能先后假扮段摄黎、毒青古，还有此刻不知去向的佘勒！真涯子心头剧震——这贼人不仅仅将师尊的形貌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竟还能伪装魔教中人？

要知道这些魔头个个心狠手辣，常人近身都难上加难，更遑论近身观察其言行举止！突然，真涯子灵光一闪：等等！师父，那佘勒不是...

明镜眼中寒光乍现：正是！此獠其最可怕之处，在于连断臂之态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原来当年交手之时，对方假扮那独臂的佘大堂主，明镜一时轻敌，险些被其暗藏的手臂突袭得手……

真涯子正欲追问，明镜却斩钉截铁地断言此人必是玄极门徒无疑。话音未落，这位老道眉宇间又浮现出多年未解的困惑。他缓缓道出，此人虽刻意掩饰身法，但那玄极道法的痕迹却难以抹去。

可这天下间，能使玄极道法者何止玄极门人——那乾坤宫修士，乃至早已星散却仍在江湖留下传说的无极宫余脉，皆有可能与此有关。

这消息犹如一柄双刃剑，刚给真涯子带来一线曙光，转瞬又将他推入更深的迷雾。原本锁定玄极门人便可顺藤摸瓜，揪出那个作恶多端的黑衣魔头——段摄黎的乘龙快婿、段欣欣口中的好师兄，更是夺走凤羽神剑的罪魁祸首！

然而玄极门的水，远比想象中的要更深。九峰十二院中，除却掌门真人与御霄这两位擎天玉柱，尚有明镜、拈花、如月三位并称五绝。其下二十四柱石镇守山门，三十六天罡护法巡视四方，七十二地煞长老坐镇要冲，个个都是当年从无极宫出走的大能修士，个个修为精深，却性情迥异。

这百余位隐世高手，正是天下各派口中——玄极门高手如云之说的根源。他们性情各异，虽有三二十人修为更胜明镜，却因闲云野鹤的性子，宁愿独居幽谷参悟天道，也不愿开峰授徒。有人云游四海，有人结庐深山，更有人在祖师祠堂默默洒扫，或在禅房与晚辈参禅论道。即便玄极门历经两次大变，这些散落天涯的修士也未能尽数归来——有的远赴蛮荒绝域，有的耽于海外仙岛，更有还俗成家者隐于市井诗酒逍遥。

虽历经数次劫难折损三四成，余下的七八十位分散各地的高手，仍是难以估量的变数。即便此刻玄极山门尚驻守半数，但另外三四十人行踪飘忽，谁又能断言那隐匿多年的黑衣人，便未藏在这其中呢？

调查过严则人人自危，风声鹤唳；追查太浅又如同隔靴搔痒，难遏其嚣张气焰！这不仅是真涯子与明镜道人的心病，更是水元真人、御霄、拈花及如月大师共同面对的困扰。此刻明镜又揭开更棘手的真相——那贼人虽施展玄极门功法，可谁人不知，乾坤宫玄极门与无极宫本是一脉相承！

另外两派中，无极宫早已名存实亡，只剩断壁残垣，荒废多年。若去那里查探，岂不惹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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