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250章 扞卫

经过审慎权衡各方利害关系后，众人议定当前正魔对峙的严峻形势，决议仍由真涯子主寻那阴玉火莲。就在最终其他首座达成共识，共同支持玄极门掌教真人的决断的同时，水元真人特意嘱咐道：此番凶险异常，一则那孽障艾无言之残魂亦在云梦仙子之左右的法阵镇压，而那孽障又对那云梦仙子纠缠不断。

此番定然困境重重，需加以小心，处处谨慎行事。而若必要之时，贫道岂能坐视不管……

御霄子在水元真人叮咛嘱托后补充道:此番取那火莲虽然凶险，同时又变数重重，亦或是难保那火莲究竟还在不在了，然而世上之事，不试怎知？值此正魔对峙之危局与转机并存之际，于维护天下苍生及正义之重任当前，吾辈岂能置身事外？然师侄此行责任重大，路途艰险，务须时刻谨慎戒备……

水元真人最后郑重道：此番务必小心谨慎，以身家性命为主，切不可鲁莽行事，在万不得已之际，众师长皆会现身助尔一臂之力。若有难处及其预料之外棘手之事，贫道自会暗中出手相助，你且放手去做便是。

水元与御霄师叔之言语字字铿锵，关怀备至之声回荡在耳，令真涯子闻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此番奔波，表面为门派大义，实则在他心中，救若曦才是唯一初衷与不变的执念。若无这份牵挂，或许他仍会为正道赴汤蹈火，但绝不会如此的义无反顾，亦未必能这般的舍生忘死。人心之幽微，谁又能说得清呢？

临行之际，水元紧握真涯子双手，眼中尽是忧虑：此去凶险万分，切记保全性命为重。那云梦仙子性情孤高，若非前世因果牵绊，寻常修士连见她一面的机缘竟都难如登天。诸位师长纵有通天修为，此番也只能作壁上观......

真涯子抬眼望去，只见众位师叔伯皆垂首叹息，面有愧色。他心中了然——玄渊潭底那位仙子向来冷若冰霜，且喜怒无常。旁人贸然前往，莫说求取其护身法宝，只怕尚未到达那里，那仙子便早闻声远遁矣——上次于玄渊潭底那场短暂的相逢便是个鲜活的例子，此刻真涯子犹历历在目。

更令人忧心和棘手的是，因果业力玄妙难测，各人之果业亦不尽不同。若多人同往，惊扰了那位冷傲仙子，非但求取火莲之事要落空，就连凤羽之事也会功败垂成。况且幽冥轮回变幻莫测，说不定此刻那云梦仙子早已转世投胎......

倘若仙子残魂尚在玄渊，或是滞留那幽冥未入轮回，凭借阴阳双镜的灵力护持，真涯子孤身前往或许尚有一线机缘。水元真人的无奈之举，实则是当下唯一可行之策。

对真涯子而言，救若曦本就是义不容辞。且不说千年前白狐晨曦的深情厚谊，单是这份跨越轮回的羁绊，就足以让他赴汤蹈火。更何况还有二世为人的云梦仙子——那个让他前世魂牵梦萦的挚爱。此刻她是否仍在忍受那个孽畜艾无言的折磨和煎熬？这个念头早就像一把火，烧得他片刻不得安宁，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求取火莲救若曦虽是当务之急，固然重要。但在真涯子心底，这趟行程又何尝不是为了云梦？即便没有若曦这桩事，他也绝不会容许那孽畜艾无言再染指云梦半分。有些底线，值得以命相搏。更值得用身死道消去扞卫。人固有一死，难道不是么？

真涯子怀着一腔决绝踏入玄渊潭，寒潭映照着他眼中跳动的火焰。当其纵身跃入玄渊潭的刹那，心中唯有一个决绝的念头——今日不是那孽畜魂飞魄散，便是自己道消身殒。

三百年来，云梦的残魂在这幽暗深渊中飘零无依，每一缕游丝般的魂魄都浸透着凄苦。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前世挚爱之人在此永世沉沦？这潭底的幽冥寒气，怎及他心头灼烧的痛楚半分？

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像锋利的冰晶，日夜刺痛着他的心。他决意要终结这场永恒的折磨——无论是助她往生净土，还是重入轮回，总好过在这阴冷潭底继续沉沦。

这个曾让他的前世魂牵梦萦的女子，如今魂魄支离破碎的模样，比千刀万剐更令他痛彻心扉。在轮回幻境中窥见真相的那一刻，所有的迟疑都早已烟消云散。此行既要超度云梦，更要与那艾无言清算长达三百年之久的血债——无论云梦当年是受其蛊惑，还是因情伤而一时糊涂跟了那畜生，这笔账都必须用那畜生的鲜血来偿还。

轮回幻境中穿越千年时空的顿悟，早已将前尘往事照得通明。还有何可想？岂有任何理由能让自己饶恕那猪狗不如的孽障？三百年的平静岁月，实乃岁月静好哈！

那孽障竟自以为是地认为，所有的一切，没有人去找他，便已然成为过去了么？自此便可相安无事了？不觉得简直荒谬至极吗？无论那云梦是因情伤自弃，还是……若她当真倾心于那厮，当初她当真是心甘情愿......真涯子握剑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若那果真为云梦自主之选择，他或许会如无忧刹幻象倒灌灵台所见之状:亦如青锋昔日忍痛放弃她之时的那般窝囊废模样！他或许会忍着剜心之痛成全他们——当真爱至深时，放手何尝不是那最后的温柔？

但幻境中浮现的真相，揭示的一切撕碎了最后一丝幻想——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背叛与欺辱，与她三百年来从未停止过的折磨，将最后那点慈悲，也在那云梦落下悔恨的泪水的一瞬间碾作了齑粉。

多年修行磨不灭的执念在此刻骤然沸腾。从白狐晨曦到黑衣云梦，三世轮回的羁绊，千年不变的爱恋岂容他人亵渎？水元真人的教诲、对若曦的相思，此刻都化作潭面破碎的涟漪。他指尖凝聚的不仅是毕生修为，更凝结着三百个春秋的愤懑——那孽障花言巧语得逞后施加在云梦身上的每道伤痕，如今都要用其魂飞魄散来进行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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