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208章 初醒

第二股势力则是以水元为核心的守旧派，他们或执着于千年基业的传承，或是感念无极老祖的恩德，亦或是期盼道一子师尊的归来。这支队伍汇聚了无极宫的中流砥柱，其中既有天赋卓绝的青年才俊，也不乏无极宫德高望重的中坚长老。第三派则是摇摆不定的骑墙观望之辈，既有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投机之徒，也有心灰意冷欲离山远走的失意者。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以逍遥子为首的第四股势力。这位曾追随道一子征战四方的老将，不仅道法精深，更是仗着资历深厚，在门中人脉广布。此刻他当众骤起发难，直指要害道：论资历，水元不过是个后进晚辈；论传承，他既非首徒也非嫡传；论威望，更无令人信服的号召力。又无过人资质，更无服众之能，这掌门之位岂能由你执掌？

逍遥子当众宣称道:论资排辈，这掌门之位嘛……除我逍遥子外更有何人堪当此任？水元缓缓摇头，心中暗忖，早已知晓这逍遥子对掌门之位觊觎已久，却未曾料到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直白地毛遂自荐……

只见那水元默然垂首，始终未提师尊传下的镇派之宝——那本该是掌门信物的至宝。断桥古剑已落入魔殿之手，此刻取出其他信物反倒徒增难堪与羞辱。其实古剑失守非战之罪，绝非水元一人之过。魔殿来势如雷霆骤雨，其手段之狠辣、攻势之凌厉，道法之强横，令整个山门都猝不及防。

更令水元等人痛心的是，竟连深藏后山祖堂的凤羽神剑竟也离奇失踪。那处有无极老祖设下的玄奥阵法禁制，除道一子外无人能取剑而出。连水元本人都只能送剑入阵而无法取出。自凤羽神剑归位后，唯有断桥古剑悬于无量殿匾后，谁曾想两件镇派之宝竟接连遗失？

心灰意冷的水元本不欲接任这无极宫掌门之位，随即便不再多言。当云阳率众另立门户之后，在水元的振臂一呼之下，他带着志同道合者远赴玄极山创立了玄极门。余下的门人弟子或追随逍遥子留守故地，或四散离去。而那些留守者万万不曾料到，曾经威震天下的无极宫，最后竟落得个苟延残喘——衰败至此，着实可叹。

而真正可悲的是，这个千年大派此后数十年竟沦落到靠山势险要勉强自保，连魔教都对其不屑一顾——昔日的辉煌，终究化作了江湖笑谈。

魔尊艾无言在泣血坡大摆庆功宴三日，酒酣耳热之际，却惊觉云梦仙子已杳无踪迹。他原以为覆灭无极宫、夺得断桥古剑后便可高枕无忧，便已万事大吉。

毕竟那传说中的功法此刻已不再那么重要——数月前，那个痴心小女子便主动献上了师门至宝「太乙神术」之青铜卦签。虽只是残卷，但看她那副殷勤模样，让他对这仅存的半卷神术之说法深信不疑，艾无言毫不犹豫地笑纳了这份厚礼，因对其师魔坨之噬心厉咒与黄金竖瞳深感着迷，遂将那青铜卦签转手便赐予了得力助手其师兄佟枯祖。

殊不知这半年来，云梦仙子的悔意早已深入骨髓。当初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魔尊，渐渐露出狰狞面目。争吵取代了温存，敷衍掩盖了柔情，更令她心寒的是，枕边人三句话不离无极宫秘辛。这哪是什么伉俪情深？分明是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这场看似完胜的博弈里，云梦仙子早已看透这场虚情假意的婚姻。曾经的海誓山盟，不过是他步步为营的算计。婚后的艾无言原形毕露，从百依百顺到敷衍了事，最终演变成无休止的争吵。他那些无可奈何的托词，力不从心的辩解，都让云梦彻底清醒——自己不过是对方谋取无极宫利益的棋子。

每当夜深人静独处时，云梦总会想起那位杜姓女子凄惨爱情的前车之鉴。她终于明白，当初对艾无言所谓怦然心动，不过是情伤后的错觉；那些甜言蜜语的承诺，实则是精心编织的罗网；所有的温柔顺从，都藏着处心积虑的算计。

终究抵不过时间的考验。这段不足一年的婚姻，连七年之痒的伪装都维持不住，便彻底撕碎了爱情童话的假面。最可笑的是，自己竟成了对方步步为营的棋子，连镇派的卦签竟都成了筹码。

如今，大殿里的觥筹交错与云梦的决然离去形成鲜明对比。艾无言仍在为得到的半卷卦签沾沾自喜，却不知那真正重要的下半卷的太乙神术，早随那个看透真相的女子消失在茫茫江湖。如今大梦初醒，往日的海誓山盟化作锥心之痛。她终于看清：这段感情就像那半卷卦签，从一开始就注定残缺不全。

云梦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和苦涩。那人虚伪的敷衍像钝刀割肉，远比无名的直来直去的伤害更令人心寒。他总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仿佛这段姻缘倒是委屈了他，是明珠暗投，每每欲言又止的叹息里，藏着精心算计的苦情戏码——既要占尽便宜，又要装得情非得已。

整日做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那些闪烁其词的话语，分明是在暗示自己为能与她云梦在一起，他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昔日的对自己侃侃而谈之理想早已破灭，旧日在自己面前精心展现出的气度早已荡然无存。最可恨的是他那优柔寡断的做派！曾经的意气风发哪去了？当年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如今都成了泡影。说什么未来可期，可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苦楚尚可忍受，但其欺骗自己感情之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如今只剩满嘴的虚与委蛇。说什么海誓山盟，道什么天长地久，不过是想攀附无极宫的幌子。那些闪烁其词的表白，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若非为你，我何至于此。云梦看得真切，他眼底的贪婪与怯懦，就像沾了蜜的毒针……

此外，他那些或明或暗的种种暗示着当下处境艰难的鬼话，显然是妄图借助我无极宫的力量谋取私利，却还要故作艰难与无奈之态，佯装出迫不得已而让自己处于主动地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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