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148章 回山

玄极山南麓层峦叠翠，古木参天，蝉鸣鸟语间忽见一道流光划破长空，霎时惊起林间飞鸟……

真涯子衣袂翻飞间骤然停步，驻足于溪畔，掬一捧清冽山泉……举目环视这阔别月余的故地，这潺潺溪水依旧，漫山苍翠如昔，抬首望见远处山巅的飞檐斗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他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山间清气，拾级而上。

行至山门处，几名陌生弟子横剑相拦，真涯子不由摇头莞尔——看来是新入门的弟子。衣袖轻拂间，身影已化作清风掠过，徒留守山弟子们惊愕相顾。

沿途遇见的三两同门纷纷行礼，真涯子含笑颔首。后步履匆匆，行至师尊禅院前，整冠正襟，凝神静气——轻叩师尊禅房门扉：弟子真涯子，恭请师尊教诲。连唤三声不见应答，正欲离去，忽闻一声师侄自廊下传来……

拈花道人手持拂尘疾步而来，叔侄相见的刹那，两双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可算回来了！拈花紧紧攥住真涯子手腕，你掌门师伯尚且闭关，且随我进屋细谈…

说着便拽着他袖袍往屋内走。真涯子犹豫道：可师尊......

那老顽固能有什么新鲜事？拈花道人不由分说推门而入，大剌剌坐上首座。却见真涯子条件反射般垂手而立，仍保持着侍立姿态——二十载师徒礼数早已刻进骨子里。拈花见状瞪起斗鸡眼，那拂尘啪地敲在案几上：你这孩子，莫不是被明镜训成了木头人？莫非还要等那老古板回来赐座不成？随即白眼一翻，活脱脱当年顽童模样。

待真涯子落座，拈花迫不及待探身询问：凤羽神剑可有下落？听闻几乎得手时，他激动得险些碰翻茶盏，待知后续变故后，又颓然跌坐椅中。烛火摇曳间，两张面容忽明忽暗，映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将一老一少的身影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许久沉默过后，拈花道人突然开口向真涯子追问那凤羽难取的缘由，待真涯子详述经过后，道出了斩因果一事。听罢此言，拈花面色骤变，眉宇间尽是忧色。遂坦言告知真涯子即便取得那神兵凤羽，若想将断桥古剑与凤羽神剑合二为一，仍需寻得那至灵之物斩因果相助不可。见拈花如此焦灼，真涯子不禁追问其缘由。

拈花长叹一声，道出中州剧变。自真涯子离去这月余间，正魔两道已爆发数十场惨烈厮杀。究其根源，竟是毒情谷大弟子肥桦那厮习得那「绝爱咒」邪术所致。此邪术若突破臻境再配合那「心妙丸」，不仅更能强行提升修为，更有传言竟有起死回生之能……引得众多魔教各派长老甘为死士。其师毒青谷曾扬言清理门户——即便倾全谷之力，至今也奈何不得这个忤逆不孝之徒。

更令人心惊的是摄魄堂主佘勒。此人虽惧内名声在外，实则隐忍多年。竟将魔尊遗留的邪术「噬心历咒」短短月余发挥到了极致。先是重伤毒青谷，再败段摄黎，近日更是接连血洗数个正道门派。拈花提及那历咒之威，直言那佘勒其凶残程度，仅稍逊于那个恶名昭着的佟枯祖。提及佟枯祖，真涯子不由怒火中烧——这老魔头于泣血坡假赠莲印实则暗算于他，至今仍令他饱受反噬之苦……

拈花继续道:然而诡异的是，佟枯祖近来更是神出鬼没，在连灭数派后突然销声匿迹。整个修真界都在追查其下落，却再寻不到这老怪物半点踪迹。风云变幻的中州，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拈花道人的话语让真涯子心头剧震。这才知晓自己离去的短短月余间，正魔两道如今竟已乱作一团。最令他意外与震惊的莫过于肥桦与佘勒的变故，而最让他咬牙切齿的，当属那个正魔两道都在竟相搜寻的佟枯祖。更可怕的是，据拈花所言，这老怪物手段较之前更加凶残，一身邪功仿佛一夜之间突飞猛进。真涯子心头一凛，深知其中利害，难怪拈花师叔如此急切地追问凤羽神剑的下落。

眼下局势危急，单凭正道诸派修士与断桥古剑之威，怕是再难以抵挡魔道诸派肆虐。唯有将凤羽神剑与断桥古剑合璧，方能扭转乾坤。然欲使双剑合一，必先觅得那斩因果——此与自身救意中人之举不谋而合。

见真涯子沉默不语，拈花道人神色愈发凝重道：师侄想必已明白事态严峻，若非形势危急至此，我们又何须这般苦苦寻你？

真正让真涯子忧心的是，掌门水元真人近来似是有些不妥。听闻方才拈花所讲:上月初五，佘勒前来挑衅，水元真人虽将那佘勒等数派魔教高手重创溃逃……然而见那拈花道人的面色阴晴不定，似乎水元真人遭遇了更为严重的反噬？亦或是在突破强横功法时遭人干扰所致……

当提及明镜道人时，拈花面露困惑不已之态：你那师父行事古怪，倒像是仿佛早已预知大祸将至，提前预见了这场劫难一般，那佘勒引众魔来犯我玄极，门内众人奋力厮杀之际，你那师父早已于三日前便又玩起了失踪，只留下一物……

真涯子正待追问，那拈花忽然取出另外一面映魔镜——原来这是明镜道人在神智清明时托付的「照妖镜」，嘱咐定要交予归来的真涯子。真涯子闻言浑身剧震，呼吸为之一滞。却听那拈花继续道：你体内那面映魔镜，若无这照妖镜相辅，即永远无法取出。说罢不禁摇头喃喃自语：这老疯子，倒叫人分不清是真疯还是装疯……

就在真涯子心潮澎湃之际，拈花突然正色道：幸好你及时赶回，若再迟几日不归，这映魔镜就永远封存你体内取不出来了！

真涯子连忙拜谢，坦言此行多亏映魔宝镜数次相救。当他提及在魔界遇险，回妖界幸得桃儿姑娘相救时，拈花惊得脸色骤变——那魔祖心魔的致命一击？常人绝无生还可能。随即他一把拉过真涯子手腕，急急探查脉象，生怕留下什么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