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127章 山魈

真涯子话音未落，漫天飞石已如蝗灾般袭来。那山魈独脚蹦跳着，枯枝似的手臂竟能接连抛掷数百斤巨石。白菲菲青丝飞扬，剑锋划出半月弧光：孽畜安敢！寒芒过处，飞石应声而裂，

住手！白菲菲厉声呵斥，剑光闪过便将拦路巨石劈作两半。剑气余波扫中山魈，顿时皮开肉绽。见那怪物蜷缩如虾的惨状，听着怪物撕心裂肺的哀嚎，二人心头微颤，竟生出几分怜悯。

孽畜！还不快滚？白菲菲怒叱间，一道惊雷劈落山魈身侧。那怪物周身骤然腾起黑雾，化作灰影遁向怪石深处，岂料喘息未定，密林深处又传来窸窣响动。

那山魈刚逃窜不久，竟卷土重来，飞石攻势较先前更烈三分。这次竟卷起黑风阵阵，裹挟着碎石断木形成旋涡。白菲菲指间雷符骤亮，电光劈落时，但见一道灰影窜出雾瘴，向西天遁去。倒是顽劣，真涯子掸落肩头落叶道。

未及喘息，前方白雾中忽然传出冷笑：见本尊为何不拜？雾霭翻涌间，那声音愈发咄咄逼人：本座执掌文运兴衰，尔等竟敢如此无礼？真涯子正暗自惊疑，却听白菲菲噗嗤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魁神前辈。既自诩尊长，何不现身相见？

雾中沉寂片刻，传来傲然回应：无礼小辈，也配见吾真容？真涯子按住剑柄，暗忖这装神弄鬼的做派，倒与书院里那些迂腐学究如出一辙。林间雾气忽浓忽淡，将这场荒诞对峙衬得愈发诡谲。

白菲菲言道：未见怎知前辈是否为那主宰世间万物兴衰之神？那魁神显然对这顶高帽甚是受用：主宰世间万物？

此言略有夸大。不过此女，倒是机灵之态，甚是讨喜……本尊今日心情甚好，或可考虑让尔等一见。真涯子与那白菲菲皆欲一探此人相貌，正此时，那团雾中谴责之声又起：后学晚辈，莫非还要本尊相求不成？

向本尊行礼还委屈你了不成？魁神厉声怒喝道。真涯子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前辈或许有所误会......误会？何事误会？魁神立即追问。真涯子坦然道：实不相瞒，在下至今仍是一名修道之人。

白雾骤然间凝滞，片刻后爆发出刺耳的大笑：哈哈哈……定是屡试不第受了刺激，气昏了头，才在本尊面前故作清高？装模作样……就凭你？也配与本尊置气？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可知这周天万界……话音突止，似是惊觉失言。魁神猛然意识到自己因得意而忘形，触及了某些禁忌，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

那团白雾不安地翻涌着，却在瞥见真涯子含笑不语，魁神正要再度发作，白菲菲适时开口，声音清越如泉：前辈，小女子有一事请教。魁神冷哼一声：这丫头嘛，倒还算机灵。但似乎还是需拿捏下身份般:说——雾中传来不耐的闷响。

白菲菲道:敢问这世间参禅悟道者，都是何等样人物？ 白雾微微晃动，似是魁神歪了歪头：自然是道士和尚，荒谬！这还用问？

那他们以何为尊？白雾不耐烦地扭曲着:当然是佛道祖师！可需要参加科考？白菲菲话音刚落，那团雾气剧烈翻腾，白雾中的声音陡然提高：出家人考什么功名！没见识！只见那白菲菲眼波流转间。莞尔一笑道：那您看眼前这位，究竟是书生还是道士？

山风骤静，白雾在二人相视一笑间悄然消散，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嘲弄：难怪你两世都名落孙山......屡试不中...

二人行至山腰，悬河岭山门已近在眼前。正要前行，忽闻破空之声！只见数丈外蹲坐着一只异兽：身长三四尺，人面兽身，双目生在头顶，独臂单足却行动如风。

白菲菲低声道：是旱魃精，此物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务必当心。话音未落，那怪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竟口吐人言：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真涯子眼前一亮，朗声答道：寻人。

那魃精沉凝道：寻人？寻谁？真涯子见其神色震惊，心下已然明了，此人必是那鬼王遣来试探之人，当即沉声道：自然是寻那厌媚鬼王了。

那魃精闻言面色微变，随即眉头微皱哦了一声，问道：不知所为何事？真涯子道：自然是有要事。那魃精眼珠一转，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道：大王恰巧不在山中，二位还是请回吧！真涯子冷笑道：远来即是客。说罢看向了白菲菲，沉声道：姑娘，你可曾见过有如此将客拒之门外的待客之道？

白菲菲冷然摇头：闻所未闻，更别说亲眼所见！那魃精故作迟疑地晃了晃脑袋：只是......话音未落便被白菲菲冷声打断：休要再推三阻四！即便你们疑心我二人来意不善，可至今我们可曾有过半句不敬？可曾动过一分毫？这般妄加揣测，岂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见她袖袍一振，眸光如电，声音陡然拔高：莫要说什么贵客登门。即便我二人只是寻常访客，远道而来却遭无礼相待，竟将我等拒之门外！

分明在此间，却谎称不在？竟如此怠慢、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语锋一转，念你与方才那两个不同，且不与你一般计较。她衣袖一拂，去告诉那厌媚鬼王！人间正道真涯子与狐族总堂白菲菲前来拜会，有要事相商！她字字铿锵，竟比那寻常男子更显气魄。连身旁的真涯子都不禁暗自赞叹。

那魃精见劝说无果，根本就阻拦不得，匆匆施礼后化作一道黑影掠向悬河岭。二人紧随其后，却见那魃精转瞬消失在幽暗之中。正循着方向疾行时，白菲菲忽觉裙角一沉，低头竟见一团模糊黑影缠在脚边，正拽着她的衣袂。真涯子目光一凛，认出这正是专吓稚童的小儿鬼……

真涯子眼中寒芒乍现，想起先是那魈怪无礼，后有魁神跋扈，此刻又突然冒出这等阴邪之物。真涯子一声怒喝：放肆！谁是你姐姐？此处没有孩童供你作弄，再不滚开，休怪贫道收了你！话音未落，一道惊雷炸响在前，那小儿鬼尖叫着遁入黑雾，转眼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