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111章 读心

休得胡言！真涯子双目圆睁，厉声喝道。锦儿眼尖，忽然眼前一亮，发现白菲菲此刻双颊飞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少女怀春的娇态，哪还有方才追杀自己时的凶悍模样？这古灵精怪的小鼠仙见状，顿时计上心头，竟大摇大摆地朝白菲菲走去，活像失散多年的姐妹重逢，最后索性小跑几步，一把攥住白菲菲的纤纤玉手，拉着她朝真涯子指指点点，后来居然还附耳窃窃私语起来。

真涯子看得瞠目结舌，暗自心惊——这疯丫头当真了得！竟如此机敏。先是借姐夫姐姐的称呼搅乱二人方寸，继而再温言软语安抚，如此这般一顿指指点点……这一通操作下来，转眼间竟让生死冤家变作闺中密友！最后成为了好姐妹！这般手段若再长几岁，那还了得？若任其野蛮生长，日后还不知要长成何等精怪……再看向那二人，哪还有半分剑拔弩张之态？

如此亲密无间的模样，真涯子不禁愕然。正当她们相谈甚欢之际，真涯子上前拱手道：二位姑娘既已冰释前嫌，不如......话音未落，锦儿突然发难：慢着！你与那小狐狸的账还没算清呢——你还没说清楚！怎么着，也要有个交代不是？真涯子心头一紧——这锦毛鼠……竟唯恐天下不乱？方才明明已揭过此事......

看什么看？锦儿咄咄逼人。叉腰嗔道:莫非以为无人提及，此番正暗自庆幸无人追究？这事就能蒙混过关吗？姓真的，今日非要讨个说法不可！如若不然，告诉你，这、这事没完！

真涯子暗自骇然：这女子莫非通晓读心之术？自己尚未显露神色分毫，她竟已洞悉心思？更蹊跷的是，白菲菲非但不加阻拦，反倒任由她胡闹。竟在锦儿身后掩唇轻笑。真涯子抬眼细看，只见那狐女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哪像是被锦儿蛊惑？分明是在借这丫头之口，道出自己羞于启齿的闺中心事……

尤其当她望向真涯子的眼神，那眼波流转间，竟与那白如玉如出一辙。真涯子道心微颤，暗觉不妙，这狐族实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当即整肃神色，反常地从容作揖：二位姑娘厚爱，在下心领。只是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白菲菲急忙唤住：公子且慢！白菲菲忽正色唤住他，敛衽施礼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真涯子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菲菲，心中疑惑更甚。这丫头方才还又哭又笑、又打又闹，怎么转眼间就这般乖巧？他暗自摇头，横竖见过白老前辈就离开这是非之地。人间女子已够难缠，何况这些动辄活过千百年的妖界女子？若曦之事才刚有眉目，岂可深陷此中泥潭？想到这里，他反倒豁然开朗。连日来的心神不宁如云开雾散，言语间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狐族天生七窍玲珑，怎会察觉不到真涯子微妙的神情变化？

白菲菲眼波流转间已将真涯子的心思尽收眼底。她轻拢云袖盈盈下拜：公子可知方才怀中抱着的是谁？真涯子暗忖：果然被瞧见了与小狐狸的亲昵，难怪她方才那般失态。如今既要说开，想必是不愿留下心结。

不过是个未化形的小狐罢了。真涯子摇头答道。菲菲朱唇轻启：非但已能化形，更有三百年道行。这话惊得真涯子心头一震——那顽皮小狐竟是个修行前辈？而且...菲菲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公子与她相识已久。

真涯子如遭雷击般身形一僵，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如仙子般的倩影——莫不是......胡雪？

公子果然机敏。白菲菲掩唇轻笑，正是胡雪妹妹！难怪方才白菲菲言语间透着古怪。此刻想来，方才对那小狐狸的那些亲昵举动简直令人无地自容……

霎时间，那些画面在真涯子眼前闪回：说替小狐狸沐浴时她那异常的体温和心跳，抚摸皮毛时细微的颤抖...真涯子耳根顿时烧得通红。此刻的菲菲却敛去醋意，温婉大度得令人惊诧，连躲在暗处的胡雪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谁知白菲菲忽然柔声道：公子无需介怀。您真心喜爱我族晚辈，不嫌其未开灵智时的体味，这份赤子之心反倒难得。我狐族自是感念不已。真涯子不禁暗赞：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尴尬，真不愧是狐族贵女，千年修得的玲珑心窍。这般气度当真难得。

雪儿，还不快来见过公子？白菲菲朝树影处轻唤。只见胡雪扭捏着现出身形，红着脸踱步而出，耳尖还泛着绯色。哪还有先前顽皮模样？

方才的伶俐劲儿哪去了？白菲菲打趣道，又转向真涯子：她正色道：蒙公子垂青，是我姐妹的福分，心中感激自不必说。虽存倾慕之心，只是深知公子用情至深，却是不敢对公子有非分之想，惟愿这段善缘能长存……

锦儿急忙插话：还、还有我呢......惹得二女忍俊不禁。真涯子望着她们几个竟一见如故，忽然觉得这般光景若能永远延续，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言语间，菲菲的坦诚让真涯子放下心防，他将近日种种际遇娓娓道来。四人结伴前往狐族总堂，三女在前谈笑风生，真涯子默默跟随其后。

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中，锦儿突然提及如玉姑娘，竟连荆棘岭晨雾中的邂逅的细节都了如指掌，惊得真涯子心头一震——这丫头何止是春心萌动，简直是个甩不脱的麻烦……

他暗自盘算，待见过白仁前辈便即刻抽身。一行人缓步前行，各怀心事，谁都不曾施展法力赶路。真涯子无意间瞧见菲菲眉宇间掩不住的愁绪，虽仍与姐妹说笑，那抹黯然却逃不过他的眼睛。胡雪频频回首的目光更令他如芒在背，唯有锦儿依旧我行我素，言谈间透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即便明知这道人永不会动心，能相伴一程便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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