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咖啡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被定春吐出来的、那个蜷缩在地上、半透明且不断逸散着光点的老者。他惊恐的念叨声微弱却清晰:“要被吃掉了…这里是哪里……”
景月眉头紧锁,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纯净但又如同风中残烛般濒临消散的妖气。这与他认知中任何妖力都不同,没有侵略性,没有暴戾,只有一种纯粹的、即将归于虚无的哀伤与茫然。他下意识地收敛起自身所有可能带来压迫感的气息,将近日来被七实锤炼出的、那丝对力量极致控制的感悟调动起来,尝试着将妖力转化为最温和的形态,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向那惊恐的小老儿探去。
“别怕,”景月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对方,“这里没有危险。那只大狗…定春,它应该不是想吃你,可能只是想帮你。”
那股温和、收敛到极致的妖力细流,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轻轻拂过老者的身体。老者逸散的光点似乎稍微减缓了一些,他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怯生生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写满沧桑却异常祥和的虚幻面孔。
“嗯,看得到,也听得到。”景月蹲下身,保持平视。佐仓千代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大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好奇。
“我…我是露神,”老者喃喃道,眼神有些迷茫。
“露神?”一旁的佐仓千代突然两眼放光,忍不住小声惊呼,“神明大人?是真正的神明吗?”
露神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温和的笑容,缓缓摇头:“不…小姑娘,我并非高天原上的尊神。我只是一个…靠着人们一点点信仰和供奉才得以存在的、微不足道的小妖罢了。最后的信徒离开了,信仰没有了…我本应随之消散的……”
“消失?信仰?”景月捕捉到这些词汇,心中若有所悟。这似乎是一种与他所知妖怪截然不同的存在形式。他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落寞,却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本质。
“还有…还有濯…”露神忽然焦急起来,虚幻的手臂试图指向某个方向,“它那么弱小,没有我看着…它肯定很害怕…我们是一起被带来的,它掉在了一片很暗的树林里…”
“濯?是另一个像您一样的…朋友吗?”景月立刻问道。
“它啊…”露神努力描述着,“是个更弱小的孩子,几乎没什么力量。它总是依靠阴影移动,躲在最暗的角落里。平时…就吃点人们剩下的饭菜残羹,但它从不是白吃,总会偷偷帮那家人把用过的碗筷洗得干干净净…是个既胆小又善良的笨拙家伙…”老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慈祥与担忧。
就在这时,七实清冷的声音在景月脑中响起,带着一丝极淡的兴味:「依附于‘信’而存,依托于‘习’而生,皆是脆弱却又坚韧的‘存在形式’,有趣。你的力量,‘质’开始改变了,懂得收敛与沟通。但仍粗糙,效率低下。」
景月没有分心回应七实,他对露神道:“您别急,我们帮您去找它。定春,你能带路吗?”
定春似乎听懂了,低呜一声,用大脑袋蹭了蹭景月,然后转身朝后门方向走去。
“店长,阿妙小姐,我…”景月看向安室透和志村妙。
安室透点了点头:“去吧,注意安全。千代,你也一起去,有个照应。”他眼神锐利,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不是普通事件。
志村妙则挥着锅铲,怒气未消地指着地上之前景月练习时打碎的碗碟:“赶紧去赶紧回!还有,小子!这些破掉的碗碟都记你账上了!从你工资里扣! 找不到那个什么濯,你就准备洗一辈子盘子还债吧!”
景月应了一声,和千代跟着定春迅速离开了咖啡厅。
定春领着他们来到离杯户町不远的一处被划定为“小型生态保留区”的树林。这里树木茂密,光线晦暗,确实符合露神所说的“很暗的树林”。
一进入树林,景月便立刻集中精神,将七实教导的感知技巧运用到极致。他不再是用妖力粗暴地扫描,而是将感知如同细腻的蛛网般铺开,去捕捉空气中最微弱的能量波动和情绪残留。
“这边。”景月忽然指向一个方向,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怯懦和依赖情绪的妖气,以及…一丝极淡的清洁剂和食物残渣的味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深入,最终在一处最茂密的树丛阴影下,找到了目标。那是一个几乎与阴影完全融为一体的、模糊的小小身影,像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暗,正瑟瑟发抖,发出极轻微的、如同水滴般的啜泣声。它的旁边,还散落着几个…被舔得干干净净的野果核?
“濯?”景月尝试着呼唤,再次放出那温和的妖力。
那团小阴影猛地一颤,似乎想躲得更深,但那温和的气息让它犹豫了。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阴影中探出一点点“身体”,那形态难以名状,似乎没有固定形状,但能感觉到一双充满害怕的眼睛在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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