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咖啡厅的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慵懒的光斑。客流高峰已过,空气里残留着咖啡香与甜点的余韵,节奏舒缓却仍需留神。景月正穿梭于餐桌之间,进行着细致的收尾工作。他的动作已带上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的流畅与稳定,空杯盘在托盘上堆叠得一丝不苟。
然而,这份娴熟之下,正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激烈斗争。
七实清冷的声音,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持续不断地剖析着他的内在:
「注意,妖力流转过手少阳三焦经时,于天井穴处有9%的无谓溢散,因心神微澜导致能量未能完全收束。」 「左足阳明胃经气血流转迟滞0.02秒,影响身体重心微调,步幅产生0.5厘米偏差。」 「你的能量运行回路,冗余粗糙,效率低下,如同遍布缺口的水渠,纵有汪洋之力,亦难成涓涓细流。」
景月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正欲放下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杯底与托盘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磕碰声。他立刻稳住心神,将细微的误差修正。七实的评价总能在最细微处找到破绽,将他努力维持的平衡轻易戳破。
「模拟运行‘最优化回路’。」新的指令不容置疑地下达。「在日常活动中,于体内构建并维持此模型。取代你那低效的本能,直至其成为新的本能。」
下一刻,一股极其复杂精密的能量流转图谱强行涌入景月的意识。其路径之刁钻,对时机、精度要求之苛刻,远超他平日粗放的能量运行方式。这简直像是在要求他在钢丝上跳舞的同时,还要完美复刻一首复杂的乐章。
景月暗自吸气,只能接受这艰难的挑战。他尝试一边继续工作——擦拭桌面的水渍、为糖罐补充方糖、对客人的点头示意回应微笑——一边在体内小心翼翼地引导妖力,按照那恐怖的图谱构建新回路。
结果便是状况频出。
一次因构建回路节点失误导致能量瞬间逆冲,他手腕一软,刚拿起的水壶险些脱手,幸好他反应极快,用托盘边缘一挡,才没酿成事故,但溅出的水花却打湿了他的袖口。 又一次,他端着志村妙刚做好的沙拉走向一桌客人,却因心神过度集中于体内回路的调整,对一位突然伸腿的小孩避让不及,一个趔趄,沙拉碗剧烈倾斜,全靠他腰腹瞬间发力及一丝妖力本能托举,才堪堪稳住,生菜叶却撒出几片。 最尴尬的一次,他正全力冲击一个关键回路的贯通,全身心投入导致外在反应瞬间迟滞,保持着微微弯腰拾取餐巾的姿势,整个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足足僵直了近三秒,才在对面客人疑惑的“那个…服务员先生?”的呼唤中猛地惊醒,耳根瞬间烧得通红,连声道歉。
“喂!臭小子!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脑子被门夹了?”志村妙从厨房探出头,不满地吼道,手里的锅铲敲得哐哐响,“毛手毛脚的!再打翻东西就给我滚去洗一辈子盘子!”
佐仓千代也担忧地凑过来:“景月君,你没事吧?脸色好像有点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安室透擦拭着杯子,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景月那细微的失误和强自镇定的表情,又瞥了一眼窗边那位仿佛置身事外、只是静静看着手中杯子里水纹流动的七实,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却没有点破,只是温和道:“如果不舒服,可以去后面休息一下,景月君。”
景月心中苦笑,只能低声道歉:“对不起,店长,阿妙小姐,我有点走神,真的非常抱歉,我会集中精神的。”他知道这绝非易事,但更明白这训练的重要性。他咬紧牙关,继续一边完成工作,一边在体内进行着无声却无比艰难的“重构”。
就在他再次因回路卡顿而动作微僵,勉强将一杯冰水放在一位客人面前时,店门的铃铛清脆响起。
“欢迎光临~”佐仓千代元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景月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简洁舒适连衣裙的少女,棕色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脸上带着温暖而略带腼腆的笑容,清澈的眼眸像浸透了阳光,充满了纯粹的善意。看到她,景月微微一愣。
是本田透。他的同班同学。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景月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瞳孔微缩,目光死死锁定在本田透身后那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一头橙色的短发不羁地竖着,面容英俊却带着一丝生人勿近的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几乎在进门的瞬间就完成了对店内环境的扫视,最终,那锐利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审视,落在了离他们最近的景月身上。
危险!强大的妖气!非人!
景月体内的妖力几乎本能地躁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是面对同等级甚至更高层次存在的天然警觉,尤其对方的气息带着一种与他截然不同的、狂野而灼热的兽性,让他从血脉深处感到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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