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即便如此我也想成为英雄 第55章 与恒常性的辩论

【数码世界，本质上是数据构成的世界。】

恒常性那空灵、淡漠的声音在这片纯白空间中回荡，仿佛在阐述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当你们人类通过特定的接口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你们自身的存在形式，也已经在底层逻辑上被部分重构，成为了这庞大数据流中的一份子。在这里，构成生命形态的基础并非脆弱的碳基细胞，而是更为稳定、更具可塑性的数据代码。因此，属于你们人类世界的许多固有法则，在这里并不完全适用——例如，那令人困扰的、源于物质躯壳腐朽的生老病死。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对你们人类而言，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进化。】

“进化……？”

**的意识体因这个词汇而微微震颤。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急切而显得尖锐。

“没有生病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数码世界里，连……连现实世界中无法治愈的绝症，也有可能被治好？！”

这个疑问承载了太多沉重的过往——病榻上母亲日渐消瘦的面容，以及那份最终未能挽留的无力感。

如果……如果数码世界真的能摆脱疾病的阴影……

恒常性的回应依旧平稳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在数据的世界里，只要核心代码未被彻底破坏或污染，理论上，修复总是可能的。正如同人类世界的医生一般。】

它的声音略微停顿，似乎将目光投向了下方那具完好无损的躯体。

【你本身，就是最直接的例证。在不久前，被恶魔兽袭击的你，不也近乎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然而此刻，你却能够以完整的意识形态，安然无恙地立于此处，与我对话。这，难道不是最有力的证明吗？】

**沉默了。他无法反驳。自己从那种必死的伤势中恢复如初，这本身就是超越了人类医学常识的奇迹。一股混杂着希望与恐惧的热流在他意识中涌动。

【但是。】

恒常性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人类，你是特殊的。】

【我，恒常性，是维护数码世界宏观层面的平衡与稳定。我并非某个个体或族群的守护神，不会，也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在通常情况下，世界的内部纷争、物种的兴衰更迭，都属于自然的消化与循环过程，我只会静默观察。唯有当整个数码世界面临可能导致系统崩溃、秩序彻底瓦解的重大危机时，我才会介入其中。】

它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却仿佛带着亿万年的沧桑与绝对的理性。

【而你，人类，经由你那强烈到足以撼动数据的愿望为引，成为了一个罕见的变数。一个本不该在此刻，与产生如此深度交集的存在。人类，**——你到底是谁？】

恒常性的声线上似乎带有了一丝疑惑。

“我不知道.....不过变数吗...?”

**咀嚼着这个词，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策士兽那冰冷的身影，以及那如同瘟疫般蔓延的黑色气息。

“你所说的重大危机，是不是指策士兽？他在到处释放一种邪恶的黑色数据，控制数码兽，引发战争和破坏！这难道还不算危机吗？”

他急切地将自己的见闻描述出来。

【你所说的邪恶数据，确实具备干扰、扭曲正常数码兽核心代码的能力。】

恒常性平静地确认，但随即话锋一转。

【然而，以目前其扩散的规模与强度进行评估，它尚不足以被判定为足以威胁数码世界根基的重大危机。它更像是一场……局部的‘炎症’。】

“局部的炎症？”

**感到一阵荒谬。

“可是它正在伤害、控制很多数码兽！奥加兽、火焰兽，还有……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如果放任不管，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你的担忧，基于有限的信息与个体的感受，可以理解。】

恒常性的回应依旧冷静得近乎残酷。

【但根据我的演算，即便对此情况不予直接干预，其发展也有其极限。当这种混乱达到某个临界点时，自然会触发数码世界更深层的防御与净化机制。届时，自会有相应的执行者被激活，出手进行内部调停，将其控制或清除。】

“等到那时候就太晚了！”

**的意识体因激动而光芒闪烁。

“在那之前，会有多少数码兽被控制、被伤害，甚至……牺牲？！难道它们的痛苦和消亡，就只是你计算中冰冷的、可以接受的代价吗？！”

【代价。】

恒常性重复了这个词，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是的，一切都是代价。数据的流动，能量的转换，秩序的维持，乃至文明的演进，无不伴随着消耗与牺牲。】

它的目光似乎扫过这片纯白空间，又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身体复苏时，周围那些化作飞灰的草木。

【正如为了修补你身上那足以致死的创伤，而被彻底消耗掉的、那些草木所蕴含的数据一样。它们的存在被抹去，其核心能量被转化，用于维系你的存在。这便是最直观的等价交换——只有失去了什么，才能得到什么。】

“这根本就不对！”

【不对？】

恒常性似乎对**激烈的反应感到一丝微弱的好奇。

【这不过是维持一个庞大世界持续运转所必须遵循的、最基础的逻辑。你此刻的愤怒与驳斥，源于你们人类与生俱来的、被称为慈悲或共情的情感模块。作为进化尚未完善、个体差异性极大的生物，出现这种非理性的情绪波动，也在所难免。它虽然有助于小规模群体的内部凝聚力，但在面对宏观尺度的秩序维护时，往往显得低效且容易导致判断偏差，原谅我，并不理解你们口中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它并未等待**再次反驳，那发光的立方体表面，画面开始急剧变化。

【争论并无意义。你的愿望是成为英雄，渴望拥有改变现状的力量。那么，不妨亲眼见证一下，你所期望的英雄，究竟需要面对什么，又需要付出何种代价。】

**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拉回到立方体屏幕前。

画面中的**，已经穿越了茂密而危险的森林，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域。这里的地面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稀薄黑气，四周散落着一些被黑暗力量侵蚀、形态变得扭曲怪异的岩石和枯树。显然，这里已经是恶魔兽势力范围的核心区域。

而就在这片地域的中心，那个瘦骨嶙峋、背负破败黑翼的身影——恶魔兽，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哦？真是令人惊讶……”

恶魔兽那沙哑阴冷的声音仿佛能穿透屏幕，直接回荡在这纯白空间之中。

“我应该下了死手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