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把法器在张玄远脑海中转了不过一瞬,眼前的画面便陡然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断魂峡内漫天呼啸的腥风和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叮——!”
一声锐鸣几乎要刺破耳膜。
张玄远只觉得神识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记,喉头一甜,半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柄刚买不久的金光母剑正在半空中剧烈震颤,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而在它周围,一团污浊的黑气正化作无数冤魂厉鬼般的骷髅头,死死咬住剑身,那是陈中平的本命法器“百鬼幡”。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区区一个刚筑基的小子,竟然有这等神识强度,能挡住我百鬼噬咬这么久!”
峡谷上方的峭壁上,陈中平枯瘦的身影隐在黑雾中,笑声像是两块朽木在摩擦,听得人牙酸。
张玄远顾不上反唇相讥,他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条被扔进滚水里的活鱼。
那股黑气不仅在腐蚀法器,更顺着神识链接往他识海里钻,那种阴冷粘稠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这就是老牌筑基和新手的差距吗?
他在太虚阁买这套剑阵是为了以巧破力,可眼下这种局面,对方根本不给他“布阵”的机会,直接就是一力降十会的野蛮碾压。
“小子,别撑了。”
另一侧的乱石堆后,卢易安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暗红色的钉子,看向张玄远的眼神就像屠夫在打量案板上的猪肉,“乖乖把剑和储物袋交出来,老夫发善心,给你个痛快。”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就化作粉末。
筑基中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得张玄远身后的张家车队人马瑟瑟发抖,连那几匹久经沙场的青鳞马都瘫软在地,口吐白沫。
张玄远死死盯着卢易安手中的那枚钉子——透骨钉,也是污人法器的阴毒玩意。
要是这东西再打过来……
汗水混着尘土流进眼睛里,杀得生疼。
张玄远握着操控法决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
他在心里疯狂计算着:距离太近,剑阵没铺开,神识被陈中平牵制,若是硬拼,自己最多还能撑十息。
十息之后,就是身死道消。
“三爷爷!”张玄远猛地回头,冲着身后那辆被防护罩死死罩住的马车厉喝一声,“走!”
这一声喊并非为了逃生,而是为了给老人争取启动那最后底牌的时间。
“走?往哪走?”卢易安冷笑一声,手中透骨钉红光暴涨,“今日这断魂峡,就是你们张家的葬身之地!”
他手臂一振,那枚透骨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取张玄远眉心。
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张玄远瞳孔骤缩,那股死亡的寒意直逼天灵盖。
他想躲,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那是筑基中期的神识锁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顶棚突然炸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也没有绚烂夺目的法术光影。
只有一道极其微弱、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蓝紫色电弧,悄无声息地划破了长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枚气势汹汹的透骨钉在接触到电弧的瞬间,直接气化,连渣都没剩下。
卢易安脸上狰狞的笑容还挂在嘴角,眼神里的得意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成惊恐。
“轰隆——!”
直到此刻,那声迟来的雷鸣才在峡谷中炸响,震得两侧峭壁上的碎石滚滚落下。
那道蓝紫色的电弧轻飘飘地落在卢易安身上。
下一瞬,这位在黑山坊市算计了一辈子的枭雄,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整个人便如同被烈日暴晒下的雪人,瞬间消融、坍塌,最后化作一地随风飘散的黑灰。
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储物袋,“啪嗒”一声掉在滚烫的岩石上。
死寂。
整个峡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天空中那团原本嚣张跋扈的黑云猛地一滞,紧接着像是见了鬼一样,发疯似地往后撤。
陈中平连场面话都不敢留一句,直接燃烧精血化作一道血光,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
张玄远大口喘着粗气,那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差点跪倒在地。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转头看向那辆破碎的马车。
张乐乾佝偻着身子站在车辕上,手里那张原本贴身收藏的黄符此刻只剩下一角焦黑的残片。
老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那原本挺直的腰杆此刻深深地弯了下去。
他死死盯着卢易安消失的地方,浑浊的老眼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
“天罡神雷符……”老人的声音颤抖着,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张家三百年的底蕴,最后一张保命符……就这么……就这么用了。”
为了杀一个卢易安,为了护住张家这最后一根独苗,这张足以震慑金丹修士的底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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