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网像是突然收紧了。
就在王玄客护体灵光崩碎、身形倒飞撞上岩壁的那一瞬,张玄远没有任何犹豫。
他甚至没有去看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了,左手扣着的那张“烈火焚金符”虽然珍贵,但他更惜命。
既然动手,就得把骨灰都给扬了。
“爆!”
张玄远低吼一声,最后那点灵力不要钱似的灌入符纸。
那张有些陈旧的符箓化作一团赤红色的火球,裹挟着低沉的雷音,精准地砸在王玄客刚刚滑落的身体上。
“轰——”
狭窄的矿洞猛地一颤,头顶簌簌落下大片碎石和灰尘。
火光炸开,空气里瞬间充满了焦糊味和一股令人作呕的熟肉气息。
王玄客连惨叫都只发出了半声,整个人就被烈焰吞没。
但张玄远没停。
他像个不知疲倦的傀儡,提着那把翠绿的竹剑冲进还未散去的烟尘里。
哪怕王玄客此刻看起来已经是一团焦炭,他还是双手握剑,照着那颗还在冒烟的脑袋狠狠剁了下去。
“噗嗤。”
竹剑虽然不够锋利,但灌注了灵力后足够切开失去防护的皮肉。
那种剑刃卡在颈骨里的滞涩感顺着虎口传遍全身,震得张玄远那只受伤的左手一阵钻心的疼。
直到那颗头颅骨碌碌滚到一边,张玄远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膝盖一软,跪倒在碎石堆里。
“呼……呼……”
他大口喘着粗气,肺里全是硝烟味。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竹剑,原本翠绿如玉的剑身上崩出了两个米粒大小的缺口,剑脊处更是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操,亏了。”
张玄远心疼得眼角直抽抽。
这把二阶下品的“青丝竹剑”是他攒了三年的灵石才换来的,这下算是半废了。
但他没时间伤春悲秋。
他强忍着恶心,在王玄客那具焦黑的尸体上一阵摸索,拽下那个已经被烧得有些变形的储物袋,又把那个寻灵鼠的尸体一脚踢开。
必须马上走。
这里的动静太大,万一还有别的“黄雀”在后面,现在的他就是案板上的肉。
芦山,张家驻地。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山雨欲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玄远是一路跌跌撞撞冲进二长老洞府的。
他浑身是泥,左肋下的伤口崩开,血把半边身子都染透了,看起来像是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厉鬼。
“二伯……出事了……”
张玄远扶着门框,嗓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西河坊……完了。全是火……魏麻子带人冲了坊市,见人就杀……”
正端着茶盏审阅家族账目的张孟令手一抖,那只精美的青瓷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你说什么?!”
张孟令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膝盖撞在了紫檀木桌角上,但他浑然不觉,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都在哆嗦。
“坊市……没了?”他瞪着张玄远,眼神里全是惶恐,像是不敢相信这几个字是从这个废柴侄子嘴里说出来的,“那货呢?库房里的灵谷和符纸呢?还有老九……老九人呢?”
“都乱了……到处都在杀人,火烧得连天都红了。”张玄远大口喘息着,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那种劫后余生的惊悸让他说话都带着颤音,“我逃出来的时候,看见郭家的铺子已经被推平了……二伯,咱们家的根基,这次怕是要伤筋动骨。”
张孟令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
“完了……完了……”他喃喃自语,双手抓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在洞府里来回踱步,脚步虚浮凌乱,“这可怎么跟族长交代?这可是家族三成的进项啊!魏麻子……那个疯狗怎么敢?他怎么敢!”
这一刻,这位掌管家族庶务多年的长老,脆弱得像个无助的老农。
平日里的精明算计,在绝对的暴力和灾难面前,碎得一塌糊涂。
“慌什么!”
一声低沉的断喝从洞府外传来。
四长老张孟龙大步跨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贴身的短打劲装,背上背着一把门板宽的重剑,满脸风霜。
他看都没看地上那一滩茶水,径直走到张孟令面前,一把按住二哥颤抖的肩膀:“二哥,现在不是哭丧的时候。西河坊没了,芦山还在,人还在。”
张孟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哆哆嗦嗦地抬头:“老四,这……这怎么办?”
“封锁消息,别让下面乱了人心。”张孟龙的声音冷硬如铁,透着一股久经杀伐的血腥气,“我带刑堂的人去接应,能救一个是一个。另外,把护山大阵全开了,这时候谁敢闯山,直接杀。”
说完,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张玄远。
目光如电,上下扫视了一圈。
“还能动吗?”
张玄远咬着牙,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能。”
“好样的,没给老张家丢人。”张孟龙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随后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扔过去,“吃了它。既然伤成这样,搜救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去后山灵田守着,那是咱们最后的口粮,哪怕天塌下来,灵田也不能没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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