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屑炸了一脸,凉意还没透进皮肉,就被一股腥臊的热浪给盖了过去。
寒烟那柄刚买没多久的三才玄冰剑,此刻正弯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在她头顶,那只铁背苍猿的巨掌如同拍苍蝇一般,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压了下来。
挡不住。
只一眼,张玄远就知道这女人要完。
紫府初期对上皮糙肉厚的四阶妖兽,这就是拿鸡蛋磕石头。
若是寒烟死在这儿,左翼防线一崩,他张玄远刚才砸锅卖铁换来的那一线生机,转眼就得变成陪葬。
“娘的。”
张玄远骂了一句,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兽吼里。
他脚下的靴子猛地炸开一团青光,整个人不像是在飞,倒像是一颗被硬生生弹出去的石子,斜刺里撞进了那团要把人冻僵的寒气中。
救人是假,救自己的本钱是真。
“撤剑!退!”
张玄远这一嗓子吼得破了音。
寒烟被这一声吼得回了魂,本能地松开剑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向后暴退。
几乎是同时,那柄失去了灵力灌注的玄冰剑“崩”的一声脆响,断成了三截。
那只长满黑毛的巨掌没了阻碍,带着腥风狠狠拍在了空处,将那块凸起的岩石拍成了齑粉。
也就是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空档。
张玄远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大,瞳孔深处像是点了两盏幽幽的灯。
袖口一抖,一道毫不起眼的灰光无声滑出。
那是一枚剑丸。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光影,这枚平日里被他蕴养在丹田、连张孟川都不知道的“悬空剑丸”,此刻快得像是一条要命的毒蛇。
噗嗤。
苍猿那条比大梁城城墙还要坚硬几分的右臂,竟像豆腐一样被切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暗红色的妖血喷泉似的飙了出来,淋了张玄远半身。
吼——!
剧痛让这头四阶妖兽彻底发了狂。
它那双血红的眸子死死锁定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族蝼蚁,大嘴一张,一颗拳头大小、缭绕着土黄色光晕的珠子激射而出。
妖丹。
这也是妖兽拼命的手段。
这玩意儿要是砸实了,别说张玄远这副紫府身板,就是金刚铁骨也得给砸成肉泥。
距离太近,躲不开。
周边那几个本来想支援的筑基修士吓得面无人色,甚至有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张玄远没闭眼。他不仅没闭眼,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他周身的气质变了。
那股子平日里精打细算、唯唯诺诺的市侩气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老、尊贵,却又带着几分苍凉的威压。
他张嘴,没有声音,却有一道紫莹莹的气流喷薄而出。
那紫气极其稀薄,只有筷子粗细,却凝练得如同实质。
它甫一出现,周围躁动的五行灵气竟像是臣子见到了君王,瞬间凝固。
紫气神光。
这道光并没有去硬撼那颗势大力沉的妖丹,而是像一根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妖丹外围那层护体妖气之中。
“断!”
张玄远心中默念。
半空中那颗气势汹汹的妖丹猛地一颤,像是被剪断了线的风筝,原本狂暴的冲势瞬间溃散,上面附着的妖兽神识被这道紫气蛮横地抹去。
苍猿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鸣,那是神魂被撕裂的剧痛。
张玄远脸色惨白如纸,这一下神魂反噬让他脑子里像是有千根针在扎,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快得出了残影。
大袖一挥,那颗失去了控制的四阶妖丹就被他卷入了袖中,顺势贴上了三张封灵符。
趁着苍猿神魂受创、呆立当场的瞬间,悬空剑丸再次化作一道流光,绕着那颗硕大的猿头转了一圈。
一颗狰狞的头颅冲天而起。
巨大的无头尸身晃了晃,像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砸倒,激起一片尘土。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张玄远粗重的喘息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他身子晃了晃,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一只冰凉的手及时托住了他的胳膊。
寒烟那张终年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全是未退的惊悸和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甚至顾不得男女大防,另一只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清冽香气的丹药,直接塞进了张玄远嘴里。
“吞下去,是仙露丹。”
她的声音在抖,手指擦过张玄远的嘴唇,指尖也是抖的。
刚才那一幕太快,快到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张玄远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那股子药力化开,顺着喉咙流进干涸的经脉,张玄远这才感觉活过来一口气。
他咽了口唾沫,嘴里全是血腥味,那是刚才那一击震伤了内腑淤出来的血。
“亏了。”
张玄远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声音沙哑,“这颗仙露丹至少值三百灵石,回头得记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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