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震动并不剧烈,却像是某种不安的预兆,顺着指尖的皮肉钻进心里。
张玄远没有立刻查看,而是任由它在腰间嗡嗡作响。
在这黑山坊市,能直接穿透百宝阁防护阵法传讯进来的,只有那个频段——家族急讯。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刘家坞堡深处。
地下密室的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只有墙角一盏孤灯摇曳,将两道人影拉扯得扭曲且狰狞。
刘敬旬猛地前倾身子,那一瞬间,他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把那点微弱的烛火都给吞了。
“族长,那可是两枚筑基丹!”
他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变得尖细,像是指甲刮过瓷盘,“张玄远那小子哪怕自己吞了一枚,手里至少还剩一枚!黑山那群散修早就红了眼,只要咱们稍微透点风声,许诺事成之后丹药平分,哪怕只有一成希望,那群亡命徒也会像疯狗一样扑上去。到时候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就算拿不到丹,也能让张家元气大伤!”
“坐收渔翁之利?”
坐在主位上的刘子宣缓缓抬起眼皮。
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枚铁核桃,此时动作一顿,两枚核桃相互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声。
“我看你是想让刘家全族给那群散修陪葬。”
刘子宣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平静,但那种冷意却让刘敬旬脖子后面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张玄远是什么人?”刘子宣将铁核桃重重拍在桌案上,沉闷的响声震得桌上的茶盏微微一跳,“你只看到了筑基丹,却忘了紫怀山那道雷?”
刘敬旬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紫怀山。
那是黑山地界所有修士都不愿提及的噩梦。
筑基中期的卢易安,那个不可一世的散修强者,在那道天罡神雷符下,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化作了漫天飞灰。
“那天罡神雷符……不是只有一张吗?”刘敬旬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带着几分侥幸,“那可是二阶上品的符箓,张家倾家荡产也就只能弄到那么一张吧?用了就没了。”
“没了?”
刘子宣嗤笑一声,眼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族弟,“你敢赌吗?拿你这一脉七十八口人的命去赌张家库房里还有没有第二张?”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狭窄的密室里踱步,影子在墙壁上忽大忽小。
“张家是没落了,但这头瘦死的骆驼,骨头比你想象的还要硬。张玄远那小子能在梁老祖眼皮子底下虎口夺食,还能全身而退,你觉得他是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莽夫?他既然敢露财,手里就绝对捏着能崩碎任何伸手之人的底牌。”
刘子宣停下脚步,转身死死盯着刘敬旬,目光如刀:“更何况,现在不是以前了。张家现在有了筑基,哪怕只是个刚突破的初期,只要依托护族大阵,再加上那个不知深浅的张玄远,哪怕是三个筑基修士联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刘敬旬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滴在地上,洇出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那种被贪欲冲昏的头脑终于冷却下来,剩下的只有彻骨的寒意。
是啊,修仙界哪有什么绝对的消息?
万一那张玄远手里还捏着什么大杀器,这一脚踢上去,碎的可就不只是脚趾了。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刘子宣的声音变得森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从今天起,约束族中子弟,谁敢私自去招惹张家,不用张玄远动手,老夫亲自用飞剑取他项上人头,以此向张家谢罪。”
“听懂了吗?”
那最后四个字,每一个都像是重锤敲在刘敬旬的心口。
“听……听懂了。”刘敬旬低下头,声音干涩,再也不敢有半句废话。
密室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灯芯爆裂的轻微声响。
刘子宣重新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那两枚铁核桃,继续缓缓转动,只是那目光却透过跳动的烛火,变得格外幽深。
张家这盘棋,活了。
而此时的百宝阁六楼,张玄远终于将那枚震动不已的传音符拿了起来。
灵力注入,里面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声音,只有三下短促且急迫的敲击声。
那是张家最高级别的撤离信号。
张玄远瞳孔猛地一缩,原本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气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捕食前的紧绷。
他没有任何犹豫,指尖一弹,那枚刚刚收编的王家族徽被他收入储物袋,随后反手抄起早就收拾好的行囊。
窗外的夜风似乎更急了,吹得窗纸哗哗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味,隐隐约约地顺着风飘了进来。
喜欢张玄远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张玄远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