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刘玄德 第44章 血磨崩刃休屠狂

休屠王呼衍苍亲自率领的王庭金狼卫，如同数百道燃烧着复仇火焰的金色雷霆，撕裂了战场混乱的烟尘与血雾，朝着刘备中军那杆猎猎飘扬的“刘”字大纛，亡命突进！他们舍弃了指挥，舍弃了阵型，眼中只有那个按剑而立的身影——刘玄德！弯刀与重斧在晦暗天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战马的铁蹄踏碎了冻土和同袍的尸体，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

“结阵！死守！”刘备的吼声如同定海神针，压下了亲卫们瞬间升腾的恐惧！数百亲卫嘶吼着，以刘备和沮授为中心，用血肉之躯和残破的盾牌长矛，瞬间结成一道紧密的圆阵！盾牌层层相叠，长矛如刺猬般从缝隙中探出！这是最后的防线，身后便是帅旗，退无可退！

轰——！

金色的洪流狠狠撞上了血肉的堤坝！

撞击的瞬间，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金属扭曲声、战马悲鸣声、士卒濒死的惨嚎声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丧钟敲响！最前排的盾牌手连人带盾被撞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长矛折断的脆响不绝于耳！金狼卫的冲击力太过恐怖，圆阵前沿瞬间向内凹陷，濒临崩溃！数名悍不畏死的金狼卫甚至借着马势，挥舞重斧，硬生生劈开盾阵，跃入阵中，疯狂砍杀！

“护住主公！”亲卫队率目眦欲裂，嘶声力竭，用身体挡在刘备和沮授身前，瞬间被数把弯刀砍翻！

刘备雌雄双剑已然出鞘！日月徽记在血光中流转！他眼神锐利如鹰，毫无惧色！左手日剑格开一柄劈向沮授的重斧，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右手月剑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一名扑到近前的金狼卫咽喉！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他身侧，沮授虽非武人，此刻也拔出佩剑，与两名亲卫背靠背，奋力格挡着四面八方劈砍而来的兵刃，险象环生！

呼衍苍如同人形凶兽，挥舞着镶满宝石的弯刀，在亲卫的拼死阻挡下，硬生生劈开一条血路！他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了圆阵核心的刘备，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二十步！他甚至能看清刘备脸上溅落的血珠和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

“刘玄德！给我弟弟偿命！”呼衍苍的咆哮带着血腥的狂怒，弯刀高高举起，刀锋直指刘备头颅！他身下的骏马感受到主人的杀意，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下，将挡路的一名亲卫头颅踏得粉碎！

“主公！”沮授失声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贼酋休狂！燕人张翼德在此！”一声如同九霄惊雷般的暴吼，裹挟着无边的狂怒，从呼衍苍侧后方轰然炸响！声浪之猛，竟压过了战场的喧嚣！

一道狂暴的黑色飓风席卷而至！正是张飞！他不知何时竟已从城门血战中脱身，玄蛇矛上挂满了碎肉和内脏，人如血葫芦，马似赤炭！丈八蛇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一条暴怒的玄色巨蟒，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刺呼衍苍后心！矛未至，那股惨烈到极致的杀气已让呼衍苍后背寒毛倒竖！

呼衍苍亡魂大冒！斩杀刘备的念头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压倒！他猛地扭身，回刀格挡！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爆鸣！火花如同烟花般炸开！呼衍苍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弯刀险些脱手！座下神骏的战马哀鸣一声，竟被这股巨力震得连退数步！张飞这含怒一击，势若万钧！

“三弟！”刘备压力骤减，惊喜交加。

“大哥莫慌！看俺撕了这狗王！”张飞环眼赤红，须发戟张，玄蛇矛如狂风暴雨般攻向呼衍苍，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逼得呼衍苍手忙脚乱，狼狈招架。周围的王庭金狼卫试图上前围攻张飞，却被随后赶来的玄蛇骑精锐死死挡住，短兵相接，惨烈异常！

张飞的及时回援，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炭火中投入一块炽热的烙铁，瞬间稳住了中军濒临崩溃的圆阵！亲卫们精神大振，怒吼着将突入阵中的金狼卫砍翻在地，重新稳固了防线！

然而，战场其他方向的压力，并未因张飞的爆发而减轻，反而在呼衍苍孤注一掷的号令下，变得更加窒息！

离石城西，大将祁连眼见大汗遇险，又见关羽青龙卫在自己本阵中造成的破坏越来越大，彻底红了眼！“不计代价！给我压上去！用人命堆！堆死他们！”他放弃了任何阵型变化，嘶声咆哮着，将手中所有的预备队，如同泼水般疯狂投入战场！不计伤亡，只求用绝对的数量将关羽和青龙卫彻底淹没！

瞬间，关羽的压力陡增数倍！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悍不畏死的胡骑！箭矢如飞蝗，长矛如荆棘！青龙刀舞动如风车，刀光过处，残肢断臂横飞，但敌人如同无穷无尽的海潮，斩断一浪，又涌来更高的一浪！他身边的亲卫和老兵不断倒下，新补入的士卒在如此惨烈的消耗战中，伤亡更是惨重！青龙卫的锋矢阵早已被冲散，陷入各自为战的苦斗！关羽丹凤眼中寒光如冰，刀势依旧凌厉，但每一次挥刀，都感到阻力倍增，手臂也开始感到久违的酸胀！他座下战马连中数箭，步伐踉跄，全靠他高超的骑术维持平衡。

城东方向，吕布与赵云的处境更加凶险！

吕布方天画戟依旧狂猛无匹，每一次横扫都如同巨斧开山，清空一片区域，深枣马凭借蛮力在人群中冲撞，所向披靡。但他周围的狼骑，人数已肉眼可见地减少！悍勇的老卒也架不住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攻击！刀砍卷刃了就用矛，矛折断了就扑上去用牙咬！不断有人力竭倒下，被乱刀分尸！吕布赤红的双瞳中燃烧着暴戾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画戟挥舞间带起的风雷之声愈发急促，那是力量被急速消耗的征兆！他试图向中军方向靠拢，但兰须卜的残部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住，用血肉之躯阻挡着这尊杀神的脚步！更远处，休屠后续的生力军正源源不断涌来！

赵云的白袍已彻底染成暗红，白马身上也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口鼻喷出的白气带着血沫。他的银枪依旧精准、致命，但每一次刺出、格挡，都感到手臂越来越沉。周围的常山义从，仅剩不足百人，人人带伤，依旧紧紧跟随，在吕布制造的混乱边缘游走、刺杀，如同在怒海狂涛中挣扎的孤舟，每一次冲击都险象环生。赵云的眼神依旧沉静，但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一支冷箭擦着他的面颊飞过，带走一缕发丝，他甚至能感受到箭镞的冰冷！

“子龙！向某靠拢！”吕布的怒吼在乱军中传来，画戟奋力劈开一条血路。

赵云银枪点碎一名偷袭胡骑的喉骨，白马奋力一跃，与吕布汇合一处。两人背靠背，如同两座在黑色怒海中屹立的礁石，画戟与银枪交织成一片死亡禁区，暂时逼退了涌上的胡兵，赢得片刻喘息。

“他娘的！杀不完的杂碎！”吕布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赤瞳扫视着周围密密麻麻、眼神疯狂的胡骑，声音带着一丝烦躁。

“吕将军，当务之急，须破开此围，汇合主公中军！”赵云声音清冷，目光扫向远处那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仿佛遥不可及的“刘”字大纛。他看到大纛附近，张飞正与呼衍苍缠斗，但更多的胡骑正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朝着中军方向蜂拥而去！

就在这战场天平因呼衍苍的疯狂投入而剧烈摇摆、汉军各部皆陷入苦战血磨的关键时刻！

离石城下，那支沉默的黑色铁流——高顺的陷阵营，终于推进到了城门吊桥绞盘所在的石堡之下！

一路碾压！一路血途！一百九十七人，此刻已不足一百五十！但他们推进的步伐，从未停止！巨盾组成的铁壁上，插满了箭矢，布满了刀斧劈砍的凹痕和滚木撞击的裂纹，却依旧稳固如山！长刀如林，每一次整齐的挥砍，都如同死神挥动的镰刀，将扑上来的守军如同割草般扫倒！石堡周围，堆满了守军残缺的尸体，浓稠的血浆在寒冷的空气中冒着热气，缓缓流淌、冻结。

城头的滚木礌石和箭雨更加密集，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砸在巨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数名陷阵死士被巨大的滚木砸中，连人带盾被压成肉泥！但空缺的位置立刻被身后的同袍无声地填补！整个军阵，依旧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沉默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高顺位于阵中，重甲覆面，只露出一双冰冷如铁、毫无波澜的眼睛。他手中的斩马刀并未挥舞，只是刀尖稳稳地指向石堡那扇包铁的厚重木门。他清晰地感受到滚木礌石砸在头顶盾牌上传来的巨震，感受到身边同袍倒下时甲叶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感受到长刀撕裂皮甲骨肉时传来的熟悉阻力。这一切，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破门！”高顺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低沉、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数名陷阵死士立刻从盾阵缝隙中猱身而出！他们手中并非刀盾，而是沉重的巨斧和包裹着浸油麻布的巨大撞木！顶着城头倾泻而下的死亡之雨，悍不畏死地扑向那扇紧闭的木门！

巨斧狠狠劈砍在包铁的门栓连接处，火星四溅！沉重的撞木在号子声中，由数名力士抬着，狠狠撞向大门！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攻城锤擂击在离石城的心脏上！每一次撞击，都让巨大的木门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门栓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城头的守军惊恐万状，将更多的滚木礌石和燃烧的火油倾泻而下！数名持斧死士被砸倒、被点燃，化作火人，却依旧嘶吼着劈砍到最后一刻！抬撞木的死士不断倒下，立刻有人补上！撞木染满了鲜血，依旧一次次凶猛地撞向大门！

高顺的目光，穿透盾牌的缝隙，死死盯着那扇在撞击下开始出现裂纹、包铁扭曲的大门。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斩马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流动着渴血的寒芒。

文水东岸高地，沮授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

沮授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木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俯瞰着整个西岸战场，如同在看一幅巨大而残酷的沙盘。

中军：张飞与呼衍苍死斗，金狼卫与玄蛇骑、中军亲卫绞杀成一团，圆阵虽未破，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摇摇欲坠。

城西：关羽青龙卫陷入人海汪洋，推进艰难，伤亡惨重，那抹青色在无边的黑色中艰难闪烁。

城东：吕布与赵云被数万胡骑死死围困，如同风暴中心，虽勇不可当，但活动空间被极限压缩，如同陷入泥沼。

城门：高顺陷阵营如同黑色的攻城锥，正用生命和意志撞击着离石的心脏，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惨烈的牺牲。

更远处，休屠后续的生力军，如同源源不绝的黑色浊流，正从营盘各处涌出，填向每一个被汉军撕开的缺口，试图将汉军彻底淹没、吞噬！

兵力！绝对的兵力差距！如同冰冷的绞索，正一点点收紧！呼衍苍在用整个休屠部的血肉，来消耗、碾碎刘备军最后的锋芒！汉军每一员大将都在爆发，每一名士卒都在死战，但在这二十万铁骑组成的人肉磨盘面前，个人的勇武和局部的胜利，显得如此渺小和悲壮！战场的天平，正不可遏制地朝着休屠一方倾斜！

沮授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近乎冷酷的决绝！他猛地转身，对传令兵厉声喝道：

“传令！后军所有预备队，包括伤兵营能动弹者，全部集结！分发兵刃，准备……死战！”

命令传出，带着破釜沉舟的惨烈！烽烟冲天而起！后营伤兵挣扎着爬起，拿起身边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眼神麻木而绝望。文水东岸，留守的老弱含着热泪，将架设的浮桥点燃，火焰在冰冷的河面上跳跃，断绝了最后的退路。

沮授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片血火地狱，投向中军大纛下那个在刀光剑影中奋力搏杀的身影——刘备。他的主公，此刻双剑染血，正与一名扑到近前的金狼卫百夫长激烈搏杀！雌雄剑法展开，刚柔并济，竟将凶悍的对手逼得连连后退！

“主公…”沮授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撑住…一定要撑住…最后的杀招…快到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死死盯向离石城那扇在陷阵营亡命撞击下，已开始剧烈晃动、发出刺耳呻吟的巨大城门！也投向城东方向，那被重重围困、却依旧如同两柄绝世神兵般搅动风云的吕布与赵云！

离石城下，血磨飞转，锋刃将崩！汉军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困兽，伤痕累累，却亮出了最后的獠牙！呼衍苍的兵力优势，正化作毁灭的狂澜，要将一切抵抗彻底碾碎！最终的结局，是玉石俱焚，还是绝境逢生？决定北疆命运的最终一击，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