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刘玄德 第338章 它乾城下誓师旗

西域的局势，如同塔克拉玛干沙漠上空变幻莫测的风云，看似广袤平静，实则暗流汹涌。车师前、后国依仗地利，时而称臣纳贡，时而劫掠商队，阻断交通，其反复无常早已成为帝国西陲最大的顽疾。邻近的鄯善国则首鼠两端，态度暧昧，在北匈奴残部与大汉之间摇摆不定。北方，是如同饿狼般觊觎富庶绿洲和商路的匈奴残部；东北方，被击溃的秃发鲜卑残部也时常像沙暴一样卷土重来，袭扰边塞。

所幸，广袤西域并非铁板一块。地处中枢的焉耆、龟兹两大国，自曹操担任西域都护期间便倾心向汉，得其力助，方能初步稳定局面。夏侯渊继任都护以来，这两国依旧是西域都护府最坚定的拥护者，提供粮草，开放通道，甚至派出仆从军协助戍守。至于更西的大宛、康居、大夏等国，虽路途遥远，难以实质控制，但仰赖丝绸之路的巨大利益，至少在名义上仍遵从西域都护府的号令，维持着表面上的贡使往来。

西域都护府的驻地，如今便设在龟兹国它乾城。

它乾城并非龟兹国都，但其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控扼南北两道交汇之处，城郭坚固，水源充足。此刻，都护府衙署内，气氛凝重如铁。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西域都护、征西将军夏侯渊，正立于巨大的牛皮舆图之前，那双惯于在万军之中锁定敌酋的锐利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标志着“车师”区域的那片山峦与绿洲。

他身披玄甲，未戴头盔，短发如同钢针般根根直立。在经历了漫长的情报搜集、兵力调动、粮草囤积和外交斡旋后，剿灭车师这个毒瘤的战机，终于成熟。

“乐进！”夏侯渊声音洪亮，带着金铁交鸣般的质感。

“末将在！”一员身材敦实、目光凶狠的将领踏前一步，正是以先登陷阵、勇猛绝伦着称的先锋大将乐进。

“命你为先锋，率本部三千精骑，并龟兹国轻骑两千，自它乾城出发，沿天山南麓疾进，直扑车师前国交河城！务必以最快速度，打掉其前沿屏障，震慑敌胆！”

“末将领命！”乐进抱拳，眼中闪烁着嗜战的兴奋光芒，“必为大军撕开裂口！”

“曹昂！”

“末将在！”曹昂出列，他比几年前更加沉稳，玉门关的风沙在他脸上刻下了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命你为左翼，率玉门关抽调的两千步骑混合兵马，自白亭、龙勒方向北上，沿疏勒河道潜行，截断车师后国与匈奴残部可能的联系，并伺机攻击车师后国务涂谷！记住，稳扎稳打，不可冒进！”

“末将明白！”曹昂沉声应道，肩上的责任让他目光凝重。

夏侯渊最后看向另一员大将：“李典！”

“末将在！”李典性格沉稳，善于守成。

“大军出征，后方为重。命你坐镇它乾城，总督后勤粮秣，协调龟兹、焉耆等国盟军，确保前线无虞！同时，严密监视鄯善及北方匈奴动向，若有异动，烽火为号，并即刻飞马报我！”

“都护放心！典，必守好根本！”李典郑重承诺。

军令既下，它乾城这座沙漠边缘的巨城，瞬间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起来。校场之上，战马嘶鸣，兵甲铿锵，一队队汉军精锐与盟国骑兵开始集结。乐进的先锋部队率先开拔，五千骑兵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向着东北方向奔腾而去，杀气直冲云霄。

次日，都护府衙署前的广场上，举行了简朴而肃杀的誓师仪式。夏侯渊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台下是盔明甲亮、队列严整的中军将士，以及前来助战的龟兹、焉耆等国将领与士兵。

没有繁文缛节，夏侯渊的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声音如同沙漠中的雷暴，响彻全场：

“将士们！盟友们！车师小丑，反复无常，劫我商旅，断我道路，辱我大汉天威！昔日曹都护怀柔以待，望其悔改，然其冥顽不灵，变本加厉！今，陛下授我节钺，总领西域军事，岂容此獠继续猖狂？！”

他猛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东北车师方向，阳光下寒光刺目：“此战，不为开疆，只为靖边！不为掳掠，只为通道！凡我大汉王师所至，必犁庭扫穴，铲除奸佞！凡阻我兵锋者，皆为我敌！凡助我平叛者，皆为吾友！功成之日，陛下不吝封赏，丝绸路上，共享太平！”

“大汉万胜！”

“都护威武！”

台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汉军将士用力捶打着盾牌，盟军士兵也挥舞着弯刀，战意被点燃至巅峰。

誓师完毕，中军主力在夏侯渊的亲自统领下，浩浩荡荡开出它乾城。队伍绵延数里，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沉重的脚步声和车轮碾过砂石的声音，混合成一股令人心悸的轰鸣。龟兹国提供了大量的骆驼和驮马，负责运输攻城器械和部分粮草。

队伍行进在茫茫戈壁上，夏侯渊骑在他的神骏战马上，不时派出斥候前出侦察，并与身边的参军、向导核对地图与路线。他深知，西域作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尤其是水源和补给线，乃是生命线。

与此同时，远在龙勒县的曹铄，也感受到了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过往的商队明显减少了，偶尔有来自它乾城的信使疾驰而过，带来最新的指令。他加派了巡边的人手，严密监视境内动向，确保龙勒至玉门关这段后勤线路的绝对安全。他站在城头，望着兄长曹昂部队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祝愿。

帝国的兵锋，已然出鞘，直指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