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刘玄德 第321章 荆益归心偃兵戈

江东伪帝袁术的败亡，如同一阵席卷东南的烈风，其声势与余波，远远超出了战场本身。当那面僭越的旗帜在秣陵坡前化为灰烬，它所撼动的，不仅是建业的宫墙，更是天下所有尚在观望、或心怀侥幸的割据者心中最后一道屏障。曾经凭借山川之险、距离之遥，还能在汉室旌旗之外维持一方独立的益州与荆州，此刻已再无任何推搪或拖延的借口。时代的洪流，裹挟着统一的大势，已汹涌而至门前。

秋日的邺城，天高云淡。来自益州的使者，带着蜀锦的华美与蜀道的艰险气息，恭敬地呈上了州牧刘璋的奏表。表文辞藻恳切，甚至带着几分惶惑与自贬，核心意思却清晰无比：臣璋才疏学浅，德薄能鲜，治理益州深感力不从心，唯恐有负圣恩，特上表请辞益州刺史之职，恳请陛下另择贤能，以使益州黎民得享真正的太平。

冰井宫内，刘备阅罢表文，神色平静，并无意外之色。他将表文传递给下手的荀彧、郭嘉等人。

“刘季玉倒是识得时务。”郭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于胸的嘲讽，“只是这‘力不从心’，怕是心虚多于自谦。”

荀彧则更为持重：“陛下，刘璋暗弱，其麾下早有归附之意，只是此前碍于形势。今江东既平，其请辞在意料之中。当务之急，是选派能吏干将，迅速、平稳接管益州，避免权力交接生出波澜。”

刘备颔首，目光扫过群臣。他心中已有计较。

“并州别驾审配，”刘备缓缓开口，声音在殿内回荡，“追随朕于微末，乃并州元从。这些年在并州，辅佐田丰，抚民理政，屡立功勋，尤擅梳理复杂政务，刚直可用。”

他看向荀彧：“拟旨，任命审配为益州刺史，总领益州民政。令其交接并州事务后，即刻轻车简从，赶赴成都。益州乃天府之国，然内部势力盘根错节，需他这般刚柔并济之臣，迅速稳定局面，恢复与发展生产，使蜀中百姓真切感受到朝廷德政。”

文职已定，武将人选更是关键。益州地势险要，军队的平稳接收关乎全局。

“汉中太守曹仁，”刘备继续道，“镇守汉中多年，威震巴蜀，对蜀地情势了如指掌。用兵稳健，堪当大任。”

“擢升曹仁为益州都尉，总领益州军事。诏令其率本部精兵，并抽调北军一部，自汉中南下，接管益州所有军队防务。切记，以安抚、整编为主，非必要不动刀兵，务求平稳过渡。”

为了安抚刘璋及其旧部，刘备特意在诏书中褒奖了刘璋在任期间“保境安民，使蜀中免受战乱之苦，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并明确要求刘璋携带家眷，返回京城邺都，朝廷将予以封赏，安享富贵。这既是恩遇，也是将其置于可控范围之内的必要之举。

几乎与益州使者前后脚，荆州的使团也抵达了邺城。与刘璋那份带着怯懦的辞表不同，荆州牧刘表的表文则显得更为体面，也更符合他一代儒宗的身份。表文中，他回顾了自己单骑入宜城、稳定荆州的过往，如今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深感难以继续胜任荆州繁重的牧守之责，为免贻误国事，有负皇恩，特此上表请辞，乞骸骨归养。

看着这份表文，刘备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昔日风采照人、如今却已英雄迟暮的刘景升。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殿内诸臣道：“景升兄亦是明理之人。荆州能免于兵燹，平稳归附，于国于民，皆是幸事。”

“并州治中崔琰，”刘备点名，语气中带着肯定，“亦是朕之元从，清河名士，风度高雅，学问渊博。在并州辅佐田丰，政绩斐然，素有清正刚直之名。”

“任命崔琰为荆州刺史。荆州人物荟萃，士族影响力甚大。他此去，以清望临之，正可收服士林之心。当以教化安抚为先，厘清吏治，缓和社会矛盾，使荆襄才俊，皆能为朝廷所用。”崔琰的任命，无疑是对荆州文化底蕴的尊重，也是以其威望平衡当地豪强的妙棋。

军事接管方面，刘备选择了最为稳妥、也最能令荆州旧部心服的人选。

“银凤将军赵云，”刘备看向虚空，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位忠诚勇毅的爱将，“沉稳持重，恩信着于天下，随朕日久，功勋卓着。”

“擢升赵云为镇南将军，都荆州军事。诏令其率银凤卫主力，自驻地出发，并协调部分兖州兵马，南下荆州，全面接收防务。荆州水军亦需妥善整编。着他以德服人，以理晓之，务必使荆州上下，真心归附。”

同样，对于刘表，朝廷也给予了极高的礼遇。诏书中充分肯定了他在荆州期间“政通人和，文教昌盛，保一方安宁”的功绩，恳切邀请他携家眷入京，安享晚年，这既是保全其名节，也是彻底消除荆州潜在割据可能性的关键一步。

诏令如同插上翅膀，飞向四方。

在并州，接到诏书的审配，与田丰做了简短却郑重的交接。他深知此去益州责任重大，不敢怠慢，立即带着少量精干属员，踏上了前往蜀地的漫漫长路。而在汉中，曹仁接到命令后，迅速点齐兵马，以王师之姿，沿着金牛道，缓缓向成都推进。旌旗招展，军容严整，却并无杀气，更多的是展示威严与秩序。沿途关隘，早已得到刘璋命令，纷纷开关放行。益州内部，在审配派出的先行宣慰使以及张肃、王商等人士的劝说下，潜在的抵抗消弭于无形。接收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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