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祁连山北麓,寒风如刀,卷着细碎的雪沫,刮过荒凉的原野与起伏的丘陵。自苍松城归降后,汉军前锋在夏侯渊与李典的率领下,一路向西,兵锋直指武威最后的东部屏障——显美。然而,军情的传递总是快过军队的移动。就在夏侯渊部稳步推进的同时,来自后方曹操大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由一队风尘仆仆、甲胄覆霜的斥候送到了夏侯渊手中。
军报是曹操亲笔所书,字迹凝重:“据金城、陇西多方哨探急报,烧当羌王迷当,已尽起本部及附属羌骑两万余,自大小榆谷东出,其先锋已过安夷,动向不明,极可能意图穿插湟水、浩亹水河谷,迂回袭扰我军侧后粮道。妙才、曼成:显美之事,可缓图之;务必分兵扼守要隘,谨防羌骑截断归路,尤要确保乌鞘岭通道无虞!我军主力已加速前行,不日即至。”
帅帐之内,炭火盆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骤然降临的凝重。夏侯渊猛地将军报拍在案上,虎目圆睁:“迷当这老羌!前番做缩头乌龟,如今见秃发势危,倒敢伸出头来了!两万骑……好大的手笔!”
李典接过军报细看,眉头紧锁,沉吟道:“将军,迷当此来,正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惧我平定武威后,下一个便轮到他。两万羌骑,若任其肆虐于我军侧后,则前线军心必乱,粮道危殆。都督所言极是,显美小城,暂不足虑,确保后路与粮道畅通,方是眼下第一要务。”
“曼成有何高见?”夏侯渊虽躁,却非不识大体,强压下立刻找迷当决战的冲动,看向李典。
李典走到悬挂的舆图前,手指划过祁连山北麓与湟水流域的交界地带:“迷当欲袭我粮道,其路径不外乎两条:一是自安夷东北,沿湟水支流北上,威胁我自陇西至乌鞘岭的补给线;二是自安夷向东,再折向北,穿过南山隘口,直扑我大军侧翼,甚至可能试图与武威城内的秃发匹孤取得联系,内外夹击。”
他顿了顿,指尖重点在几个关键位置:“无论其走哪条路,有几个地方是必经或必争之地。一是野狼隘,位于湟水北岸,是北上乌鞘岭方向的要冲;二是响水口,是南山羌地通往武威前线的关键隘口;三是风陵渡,位于浩亹水上游,若羌骑由此渡河北上,可直插我军主力与前锋之间。”
夏侯渊目光随着李典的手指移动,缓缓点头:“不错!这几个地方,必须守住!只是……我军兵力,前锋一万五千,还要围困显美,若分兵把守,恐力有未逮。”
李典道:“围困显美,无需太多兵力,留三千步卒,多设旌旗,虚张声势即可。其余兵马,可分作三支。一支由末将率领,疾驰野狼隘,构筑营垒,严防羌骑北上断我岭后之路。一支需一勇悍之将,守住响水口,此处直面羌骑主力兵锋,压力最大。最后一支,由将军亲自坐镇,作为机动,既可策应响水口,亦可监视显美,并随时支援各方。”
夏侯渊沉吟片刻,断然道:“好!就依曼成!响水口关系重大,非勇将不能守……”他目光扫过帐下诸将,最终落在刚调来的曹昂身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化为决断,“曹昂!”
曹昂心头一震,立刻出列抱拳:“末将在!”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紧。
“命你率两千步卒,一千骑兵,即刻出发,抢占响水口!务必据险而守,没有我的将令,纵战至一兵一卒,也不得后退半步!你可能做到?”夏侯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曹昂。
这是曹昂首次被赋予独当一面的守御重任,而且是在如此关键的节点,面对的可能是数倍于己的羌骑主力。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朗声道:“末将领命!响水口在,曹昂在!响水口失,曹昂死!”
夏侯渊深深看了他一眼,重重一拍他肩膀:“好!记住你的话!去吧!”
曹昂不再多言,行礼后转身大步出帐,点齐兵马。不过半个时辰,这支三千人的队伍便顶着寒风,脱离主力,向着东南方向的响水口疾驰而去。
李典也随即点兵,前往野狼隘布防。夏侯渊则自率主力,在显美与响水口之间择地扎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密切关注着两个方向的动静。
就在汉军紧急调整部署的同时,烧当羌王迷当亲率的两万羌骑,如同决堤的洪水,已然涌出了南山羌地。迷当本人,骑着一匹神骏的青海骢,身披厚重的牦牛皮裘,头戴插着雄鹰羽毛的铁盔,苍老而精悍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狠厉。
“前军到哪里了?”他声音沙哑地问身边的千夫长。
“回大王,前军五千骑,由狼莫率领,已抵达响水口以南三十里处的草甸子,正在休整马匹,预计明日午时便可对响水口发动进攻!”
“狼莫……”迷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狼莫是他的侄子,勇猛剽悍,在羌人中素有威名,但性子也最为急躁好斗。“传令给狼莫,告诉他,响水口是打通与秃发匹孤联系的关键,也是震慑汉军的关键!让他给我不惜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来!我要让曹操的后院,燃起冲天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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