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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刘玄德 第148章 边陲裂土西凉血

作者:齐麟yabi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8 19:05:48

韩遂的寿宴,最终在一片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草草收场。宾客们皆非愚钝之辈,主人家骤然离席,脸色阴沉如水的模样,以及随后隐隐传来的、关于冀县方向的流言蜚语,都让这场本该欢庆的宴会变了味道。人们窃窃私语,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后纷纷寻了借口,悄然离去。方才还喧嚣鼎沸的府邸,很快便只剩下杯盘狼藉和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

书房内,韩遂屏退了所有旁人,只留下几名最为核心的心腹将领。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那张因愤怒和羞辱而扭曲的面孔。

“马寿成…好一个征南将军!”韩遂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冷冽刺骨,“刘玄德这份‘厚礼’,我韩文约记下了!但马寿成,你我相交多年,竟如此迫不及待地踩着我的脸面去攀附新主?莫非真当我韩遂是泥捏的不成?!”

他猛地扫视眼前诸将:“传我命令!自即日起,金城、武威二郡之内,凡与马腾往来过密之将校、豪强、商贾,逐一给我清查出来!或夺其兵权,或抄没其家,或逐出境内!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在这西凉,谁若敢背我投马,便是此等下场!”

这道充满戾气的命令,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金城和武威二郡引起轩然大波。它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猛然倒入一瓢冰冷的水,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反应。韩遂的军队和他的爪牙们闻风而动,如饿虎扑食一般,迅速展开了行动。那些曾经与马腾有过联姻、贸易往来,甚至只是同乡关系的家族,都成为了他们的目标。这些家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韩遂的爪牙们毫不留情地对这些家族进行清洗和打压,他们的手段残忍而决绝。家族中的成员被抓捕、囚禁,财产被没收,房屋被焚毁。一时间,两郡之内充满了恐慌和不安,人们的生活被彻底打乱。

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哭嚎声和怨愤之气在空气中弥漫。许多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们无法忍受这种恐怖的氛围,只能仓皇逃离。而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往马腾控制的汉阳和陇西方向。

消息很快传到了冀县。

马腾闻讯,先是愕然,随即大怒。他虽得了朝廷封号,心态有所变化,但自问尚未对韩遂采取实质性的敌对行动,韩遂竟如此狠辣决绝,率先发难,这无疑是对他权威的**裸挑衅!

“韩文约!安敢如此!”马腾一掌拍在案上,虎目圆睁,“我念旧情,尚未与他计较往日龃龉,他竟先下毒手,屠戮我友,欺我太甚!”

年仅十四却已锋芒毕露的马超更是按捺不住,当即出列请战:“父亲!韩遂老儿如此猖狂,分明未将您这朝廷钦封的征南将军放在眼里!若不出兵惩戒,我马家威严何存?朝廷颜面何存?请给孩儿一支兵马,必踏平金城,擒韩遂老儿来献!”

麾下众将也是群情激愤,纷纷请战。被韩遂清洗的豪强家属逃至冀县哭诉,更是添油加醋,将仇恨值拉满。

马腾本就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如今又有朝廷大义名分加持,底气更足。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韩文约不仁,休怪我不义!传令下去,调集兵马,向边境移动!凡我汉阳、陇西西部边界,所有草场、水源、盐井,绝不能退让半分!若韩遂军敢越界挑衅,就给老子狠狠打回去!”

至此,维系了数年表面和平的“韩马联盟”彻底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两家势力漫长的边界线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冲突首先是在一条名为“野狼涧”的溪流。这条溪流虽然不大,却是两岸牧民夏季最重要的水源地。在过去,双方也曾因为争夺水源而发生过一些小摩擦,但都还能控制在斗殴的层面上,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有所不同。韩遂部的一名裨将,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公,竟然故意纵容部下驱赶对岸马腾部的牧民,抢夺他们的牲畜。这一举动无疑是对马腾部的严重挑衅,也彻底激怒了马腾部的一名受封军侯的羌人头领。

这位羌人头领性格暴烈,眼见自己的族人受到如此欺凌,他二话不说,当即率领麾下的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来,对韩遂部发起了猛烈的冲击。韩遂部的士兵们猝不及防,被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就被驱散开来。

但羌人头领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率领着骑兵一路追杀,越过了溪流,甚至还烧毁了韩遂部的两顶帐篷,以泄心头之愤。

小事迅速闹大。韩遂军一名校尉闻讯,率千人队赶来“复仇”。马腾军这边,早已得到命令的一名别部司马也率兵迎击。双方在野狼涧两岸列阵,箭矢互射,继而爆发混战。虽然规模不大,但死伤已达数十人,这已远远超出了往日械斗的范畴。

仿佛是一个信号,整个边界地带,从北部的武威-汉阳边界,到中部的金城-陇西边界,类似的冲突如雨后春笋般爆发。抢夺草场、争夺矿盐、袭击商队…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变得频繁而血腥。往往今天你占了我一个烽燧,明天我必定夺回并烧掉你的哨所。

马腾在处理这些冲突时,态度愈发强硬。他不再寻求通过信使沟通或各退一步,而是直接命令前线将领:“韩遂军若敢犯界,便以雷霆之势击之!务必让其知晓,谁才是朝廷认可的西凉之主!”这种强势姿态,虽然提振了己方士气,却也彻底堵死了和平解决的可能,将韩遂逼到了必须全力反击的墙角。

韩遂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马腾获得了朝廷的“大义”名分,在舆论和心理上占据了优势。他意识到,不能再被动地局限于边界摩擦和内部清洗,必须主动出击,扩大自己的地盘和实力,才能与马腾抗衡。

他将目光投向了东方向的安定郡。安定郡位于北地以南,汉阳以北,境内羌胡杂居,控制此地的小军阀杨秋实力不强,且一向在韩、马之间摇摆不定。

“拿不下汉阳,还拿不下你杨秋么?”韩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亲自点齐精锐步骑一万五千人,以大将成宜、候选为先锋,阎行为中军,打着“讨伐不臣、代朝廷整肃地方”的旗号,突然杀入安定郡。

杨秋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情况,他手下的兵力本来就分散在各个地方,现在更是难以集中起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面对韩遂军队的猛烈进攻,杨秋的防线迅速被攻破,三水、高平等数座城池接连失陷。

杨秋无奈之下,只得率领着残兵败将退守到临泾城,企图凭借坚固的城墙来抵挡韩遂的进攻。然而,韩遂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迅速指挥军队将临泾城团团围住,日夜不停地发动攻击。

临泾城内的守军在杨秋的带领下虽然顽强抵抗,但由于城中粮食储备有限,而援军又迟迟未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城内的粮食就已经耗尽,士兵们也开始心生绝望和变乱。

终于,在一个深夜,城内的部分部将发动了叛乱,他们打开城门,向韩遂投降。杨秋在混乱中被叛军所杀,他的首级也被砍下,作为投降的礼物献给了韩遂。

韩遂迅速接管安定郡,任命自己的亲信担任太守、都尉等要职,并将缴获的粮草财物大部赏赐给将士,以稳固人心。此举极大增强了他的实力和信心。

冀县的马腾得知韩遂竟吞并了安定郡,实力暴涨,顿时坐不住了。他绝不能容忍韩遂如此轻易地坐大。

“韩文约能取安定,吾岂不能拓土?”马腾召集谋士将领商议。目光投向了南方向的武都郡。武都郡地处陇南,山高谷深,氐人势力强大,汉人军阀割据,情况比安定更复杂,名义上却也算凉州辖地。

“吾乃朝廷钦封征南将军,有代天子巡狩、讨伐不臣、安抚地方之责!”马腾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他不再动用武力,而是大张旗鼓地以“征南将军府”的名义,向武都郡各大豪强、氐人酋首发出招降文书。

文书措辞强硬而傲慢,先是大肆宣扬朝廷天威与自己征南将军的权威,继而严厉指责武都各地“割据自雄,不遵王化”,最后给出最后通牒:限期归顺投降,接受征南将军府整编调度,否则,“天兵一至,齑粉无遗”!

武都郡的各方势力原本就像一盘散沙一样,各自为政,力量分散且弱小。然而,如今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强大的马腾率领着他的军队,挟带着朝廷赋予的大义名分,如泰山压卵般威逼而来。与此同时,另一个巨头韩遂刚刚吞并了安定郡,正忙于巩固自己的地盘,根本无暇顾及南方的武都郡。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武都郡的各方势力陷入了短暂的恐慌和犹豫之中。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选择抵抗,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最终只会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几个主要的头领终于下定决心。他们相继派出使者,前往马腾所在的冀县,表示愿意臣服于他,并接受他的号令。这些使者带着各自主公的降表和礼物,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闪失。

马腾兵不血刃,便将武都郡纳入势力范围。他志得意满,立刻任命了自己的亲信前往武都关键城邑担任监军、长史等职,虽未直接改变当地权力结构,却初步建立了统治秩序。

至此,凉州格局剧变。敦煌、酒泉、张掖三郡深处河西,北地郡羌胡势大,暂且无人能真正控制。而核心区域,则彻底变成了韩遂与马腾的双雄对峙。韩遂据有武威、金城、新得的安定三郡,马腾则控制汉阳、陇西、新附的武都三郡。双方势力范围犬牙交错,边界线更长,矛盾更深,大规模的战争已如一触即发的满弓之箭。

而就在这紧张到极点的时刻,一个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如同火星溅入了火药桶——流窜于安定、北地一带的董卓余孽、悍将樊稠,在一次与羌胡部落争夺粮草的混乱冲突中,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命中面门,当场毙命。其部众顷刻溃散。

混乱中,一支恰好巡逻至附近的马腾军精骑发现了情况,带队军侯反应极快,立刻率部冲杀过去,抢得了樊稠那狰狞的首级!他们深知此物的重要性,立刻以石灰仔细腌制处理后,以最快的速度,层层传递,送往冀县。

马腾得到樊稠首级,大喜过望!这简直是天赐的礼物,是向朝廷证明他这位“征南将军”价值与忠诚的最佳投名状,也是讨要更多封赏的筹码!

他不敢怠慢,立刻选派得力干将,以最隆重的规格,将盛放着樊稠首级的木匣,以及一份言辞恭谨、详细叙述自己“如何运筹帷幄、麾下将士如何奋勇作战、终为朝廷除此巨患”的奏表,一路护送,前往长安,准备经由司隶地区转呈邺城朝廷。

西凉大地,战云密布,血雨腥风。韩遂与马腾,这两位昔日的盟友,如今已彻底反目,各自吞并扩张,磨刀霍霍,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决定凉州命运的决战。他们之间的疯狂内耗,使得任何一方都再也无力东顾,彻底落入了刘备与贾诩所精心构筑的阳谋之中。而那颗跨越千里送来的、曾经威震关西的悍将头颅,则成为了这盘大棋中最具讽刺意味的注脚。

樊稠那经过石灰腌制、面目依稀可辨的首级,连同详细记述西凉近期剧变——韩马彻底决裂、互相清洗吞并、边界冲突不断——的紧急军情,被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一路送达邺城,直呈御前。

时值午后,刘备正在冰井台后苑的一处暖阁内与皇后刘玥一同用膳。菜肴简单却精致,夫妻二人难得享受片刻宁静。当内侍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沉甸甸的樟木盒和密封的军报呈上时,刘备放下了玉箸。

他先是仔细阅看了军报,眉头微蹙,随即示意内侍打开木盒验看。当看到樊稠那狰狞而僵固的面容时,他沉默了片刻。

“陛下?”刘玥察觉到丈夫神色的细微变化,轻声询问。

刘备挥了挥手,让内侍将木盒盖上拿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复杂:“计成了。韩遂马腾已势同水火,互相攻伐吞并,樊稠授首…司隶西线,几年内可安枕无忧矣。”

刘玥聪慧,立刻明白了刘备话中之意,柔声道:“此乃大喜之事,陛下为何反而郁郁?可是心念西凉百姓,因战火再起而心生恻隐?”

刘备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窗外萧瑟的庭院:“兵者,凶器也。此计虽安我社稷,却使西凉重陷血海…朕,于心何忍?”

刘玥起身,走到刘备身后,将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温言劝慰道:“陛下仁德,乃万民之福。然陛下需知,韩遂、马腾,皆割据之枭雄,非仁德所能化。纵无陛下此计,其二人火并亦在所难免,或更烈于此。陛下之举,不过因势利导,加速其过程,反令中原早得安宁,减少更大之伤亡。陛下乃天下之主,当以九州万方为念,岂可因一隅之必然劫数而过度自责?当振作精神,思量如何尽早结束此乱局,方为西凉百姓真正之福。”

妻子的话语如春风化雨,点明了关键,也疏导了刘备心中的郁结。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刘玥的手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皇后所言极是!是朕一时障目了。既已落子,便需弈完全局!”他霍然起身,“传旨:即刻召政事堂诸位大臣,还有廷尉寺卿贾文和,冰井台政事堂议事!”

“诺!”

不久,冰井台政事堂内,炉火暖融,灯烛通明。荀彧、荀攸、沮授、辛评、辛毗、华歆,以及被特意传召的贾诩,皆已奉召而至。郭嘉今日似乎也未曾饮酒,眼神清明,神采奕奕地站在其中。

刘备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西凉的情报和樊稠首级之事告知众人。

众人听完,除贾诩外,脸上皆露出欣喜之色。荀彧抚须道:“陛下,此乃大善!西凉二虎相争,不论孰胜孰败,其实力必遭重创,至少三五年内,再无余力东窥关中,司隶压力大减,朝廷可全力应对东方、南方之事。”

荀攸补充道:“不仅如此,马腾献首请功,更是将其自身牢牢绑在了朝廷的战车之上,使其与韩遂再无转圜余地。阳谋之妙,尽在于此。”

沮授、辛评等人也纷纷附和,认为此乃战略上的重大胜利。

唯有贾诩,依旧如同泥塑木雕般,双手茏在袖中,微微低着头,面上看不出丝毫悲喜,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又仿佛这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沉默得令人捉摸不透。

刘备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最后目光扫过全场,沉声问道:“计策已成,西凉乱局已启。然则,下一步,我朝廷当如何行事?诸卿有何见解?”

殿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众人都在飞速思考。

或许是因为下午并未醉酒,头脑格外清醒,只见郭嘉率先轻笑一声,越众而出,拱手道:“陛下,此事易耳。马寿成既如此识趣,送来了这份‘投名状’,那我等自然该重重赏他,方能不负其‘忠勇’之心啊!”

他语带戏谑,却目光炯炯:“金钱、布帛、粮食,乃至一些我军换装下来的旧式兵甲、驮马,拣选一批,大大方方地给他送去!要让他马腾营中,人人都知道,跟着朝廷,跟着他马征南,有肉吃,有赏拿!”

郭嘉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继续道:“除此之外,还需陛下亲笔修书一封与马腾。信中,首先要对其斩获樊稠、为国立功之举大加褒奖,言辞务必恳切。继而,要对其当下之处境,表示深深的‘忧虑’。”

“哦?如何忧虑法?”刘备被勾起了兴趣。

郭嘉笑道:“陛下便在信中言道:朕与朝中诸公,闻知韩遂兵强马壮,其麾下羌汉将领如云,更兼新得安定,气势正盛,实为心腹大患。朕对将军此刻之处境,深感忧虑,夙夜难眠,恨不能亲提大军,为将军分忧解难。”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微妙:“然则,朝廷亦知,西凉事务繁杂,羌汉杂处,非深知此地情弊者不能妥善处置。朕虽心焦,却亦不便贸然插手将军人事安排、具体方略,以免掣肘将军手脚,反为不美。”

最后,他图穷匕见:“故而,朝廷思来想去,所能为将军做者,唯有倾力提供钱粮兵马之助,略解将军燃眉之忧!望将军善用之,早破强敌,以安西土!如此,则朝廷幸甚,天下幸甚!”

郭嘉一番话说完,殿内众人先是静默片刻,随即几乎同时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此计,可谓将“阳谋”二字运用到了极致!

重重赏赐,是继续给马腾输血,让他更有底气和韩遂死磕到底,同时也能收买其部下人心。

而那封信,更是毒辣无比。表面上是体恤、信任和支援,实则每一句都在挑动马腾最敏感的神经:“韩遂兵强马壮”是提醒他对手的强大和威胁;“深感忧虑”是加剧他的不安全感;“不便插手人事安排”看似放权,实则是以退为进,彻底堵住马腾日后可能向朝廷求派援军的口实,逼着他必须独立承担起与韩遂血战的全部压力和消耗!

这等于是一边给马腾递刀子,一边把他推到与韩遂决斗的擂台中央,并且亲手焊死了擂台的门。

刘备闻言,眼中精光暴涨,抚掌大笑:“妙!奉孝此计,大妙!如此一来,马腾虽知是计,却亦不得不吞下这饵料,与韩遂不死不休!”

然而,刘备笑声渐歇,目光变得更为深邃,他缓缓扫过众人,特别是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贾诩,沉吟道:“奉孝之计,可谓算无遗策。然,朕尚有一虑。马腾虽勇,韩遂却更为老辣狡猾,且其势初成,心气正盛。若马腾得了钱粮,仍不敌韩遂,死战之下损失过重,甚至兵败如山倒……届时,他是否会狗急跳墙,反而彻底怨恨朝廷坐视不管?甚至……干脆鱼死网破,与韩遂达成某种程度的妥协?若如此,我等前番心血,岂非付诸东流?”

这时,一向很少在策略上率先发言的贾诩,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声音平淡无波,却恰好接上了刘备的话头:“陛下所虑,正是关键所在。温水煮蛙,需使蛙不觉其烫。马腾如今气势正盛,我朝自然不宜直接插手,徒增其疑。然,待其与韩遂死战数场,尤其是当其受挫、感到力不从心之际,其心态必然发生变化。届时,他必会回想起陛下信中那句‘不便插手人事安排’,但求生之念,会压过那点疑虑。”

荀彧立刻明白了贾诩的言外之意,接口道:“文和先生的意思是,待其势弱,非但不拒我援手,反而会主动或被动地期盼朝廷介入?那时,便是我等真正‘插手人事安排’的最佳时机?”

“然也。”贾诩微微颔首,“届时,陛下便可顺势下诏,言‘闻知将军受挫,朕心甚忧,岂能坐视忠臣陷于危难?’,而后,名正言顺地派遣熟悉西凉情弊之将领、谋士,‘助’马将军一臂之力。”

郭嘉眼中闪过激赏之色,补充道:“文和兄此言大善!而且,所派之人,须是西凉旧籍或与之有旧者最佳。譬如段煨、张济、徐荣等,谋士方面…”他目光转向贾诩,意味深长地一笑,“若文和兄不辞劳苦,肯亲自走一遭,则马腾安有不放心之理?你二人前往,既可增强马腾军力,更能以同乡、旧识之谊,潜移默化,实则代为执掌军务、参谋决策,如此,则马腾军之一举一动,尽在朝廷掌控矣。于内掌控马腾军的政务、军务,加强其与朝廷的事务往来,于外曹征东可随时援助马腾。一内一外长此以往,马腾说自己不是朝廷的人,怕是也不会有人信了!”

刘备听完,心中豁然开朗,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叹道:“公与、奉孝、文和,算无遗策!如此,方是万全之策!先以钱粮促其死斗,待其疲敝,再以文武‘助’之,实则牢牢控于掌中!好,便依此计!”

他当即下令,让荀彧、沮授负责筹备赏赐物资,命陈琳草拟给马腾的敕封嘉奖诏书,而自己,则要亲自斟酌词句,给马腾写那封“情深意切”又“暗藏机锋”的亲笔信。

冰井台的灯火,直至深夜仍未熄灭。一场决定西凉命运的棋局,在邺城的暖阁之中,落下了又一记杀伐果断的重子。西凉的血色风暴,注定将因这来自东方的“援助”,而变得更加猛烈和残酷,而其最终的走向,已悄然被远在邺城的棋手,预设了精确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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