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渗出的银光在黑暗中织成细密的网,林峰盯着那道从镜中走出的夜枭阴影,铁链拖地的声响像重锤敲在神经上。他将赵磊往展柜深处推了推,对方手心的漩涡还在映着顶楼的画面 —— 陈雪额前的铜镜已经红得像块烙铁,银色液体漫过她的脚踝时,水面浮现出无数只抓挠的手。
“待在这里别出声。” 林峰把银片塞进赵磊完好的手里,鳞片指甲的尖端刺破掌心,“用你的血握着它。” 他记得祖父日记里写过,镜像最怕血亲的血气,这或许能暂时护住赵磊。
阴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夜枭的头颅是团旋转的黑雾,锁链上的小镜子反射出各异的人脸,其中张竟与祖父日记里的插画人物重合。林峰突然想起特别收藏室的契约副本,担保人签名旁画着只衔镜的枭,原来管理员只是祂的代言人。
他贴着展柜边缘移动,脚下的碎镜片硌得生疼。黑暗中,所有镜面都在发出嗡鸣,银光里浮着扭曲的人影,正顺着墙壁往天花板爬,形成道蠕动的光流,目的地直指通风口 —— 那里是银色液体消失的方向,想必也通往顶楼。
“咔嗒。” 锁链的尖端突然顿在地面,夜枭的黑雾头颅转向林峰藏身的方向。他立刻屏住呼吸,看着最近的面穿衣镜,镜中的自己正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与现实中的静止形成诡异的错位。
这是镜像陷阱!林峰猛地矮身,果然看到镜面里的 “自己” 甩出条银链,擦着他的头皮钉进对面的展柜,玻璃碎裂声中,无数只镜中手从破口涌出,在空气中抓挠出银色的残影。
趁夜枭被碎镜吸引的瞬间,林峰冲通风口扑去。金属格栅早已被银色液体腐蚀出大洞,他钻进去时,裤腿被边缘的毛刺勾住,带出串火星 —— 接触到火星的银液突然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活物般缩回黑暗里。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气味,两侧的金属壁上布满抓痕,深浅不一的痕迹里嵌着细碎的镜片。林峰匍匐前进时,指尖触到块凸起的硬物,摸起来像是枚铜片,借着从格栅缝隙透进的微光一看,竟与祖父铜片的星图完全吻合,只是最边缘多了行刻痕:“血月满时,镜路逆旋”。
管道突然剧烈震颤,铁链声在身后炸响。林峰回头,看到夜枭的锁链正顺着通风口钻进来,链节上的小镜子反射出他的背影,每个镜面里的 “他” 都在朝相反方向爬行,像是要把本体拖进镜中世界。
他加快速度往前爬,管道尽头透出越来越亮的红光 —— 那是血月的颜色。当他撞开顶层的格栅时,滚烫的空气扑面而来,顶楼的水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陈雪就被绑在锈迹斑斑的金属梯上,银色液体已经漫到她的膝盖。
“林峰!” 陈雪的声音嘶哑,额前的铜镜烫得她皮肤发红,“别过来!这是陷阱!” 她的眼球上布满血丝,瞳孔里映着个缩小的夜枭影子,正从血月里缓缓飞出。
林峰刚落地,就发现脚下的地面不对劲。看似普通的水泥地踩上去软绵绵的,银色液体在砖缝间流动,形成复杂的纹路,与特别收藏室的祭坛图案首尾相接。他试着抬步,却发现鞋底被粘住,地面的纹路突然亮起红光,将他的影子钉在原地。
“你终于来了。” 夜枭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比管理员的嘶哑多了层金属共鸣,“第三十七个祭品,比你祖父懂事多了。”
黑雾从通风口涌出来,在水箱上方凝聚成实体。夜枭的翅膀展开时遮天蔽日,羽毛是由无数细小的镜片组成,反射着血月的红光,照得整栋楼像被泼了层血。锁链垂落在地,其中条自动缠向林峰的脚踝,镜面上的人脸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叫。
“祖父怎么了?” 林峰握紧从管道里捡到的铜片,星图的纹路突然发烫,与掌心的伤口产生共鸣。他注意到陈雪脚下的银色液体里,浮着块破碎的镜片,映出间石室的画面 —— 祖父被绑在石台上,胸口插着那面古董镜。
夜枭发出低沉的笑声,黑雾头颅里浮出本翻开的书,正是那本《镜像祭祀考》。书页自动翻动到某章,插图上的祭祀者戴着与夜枭相同的镜羽冠,正在用血亲的心脏喂养面铜镜。“他想毁掉契约,” 书页上的文字突然变成血色,“可惜啊,镜像一旦形成,就必须有祭品维系。”
锁链突然收紧,林峰被拽得一个趔趄,影子在红光里剧烈挣扎。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正在被锁链勒出裂痕,无数银色的细线从裂缝里钻出来,缠向水箱方向 —— 那里的银色液体已经开始沸腾,水面浮现出张巨大的人脸,轮廓与古董镜里的管理员重合。
“陈雪的血快耗尽了,” 夜枭的翅膀扇起腥风,镜片羽毛刮擦出刺耳的噪音,“你现在取代她还来得及,至少能保住那个断手的朋友。”
林峰顺着祂的目光看向通风口,赵磊不知何时爬了出来,正用断肩抵住墙壁艰难地移动,银片在他掌心发出微弱的光。当赵磊的影子接触到地面的红光时,整个人突然僵住,影子的断肩处涌出黑雾,正在快速吞噬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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