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的惨叫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时,林峰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回身去拽赵磊的胳膊,却发现那只从玻璃门里伸出来的手像铁钳般死死扣着脚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快!” 赵磊的脸疼得扭曲,另一只手胡乱抓着地面,指甲在大理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林峰看见玻璃门里的人影正慢慢往外爬,长袍的下摆已经沾到了现实世界的地面,那些深色污渍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散发出浓郁的铁锈味。
他猛地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镜中物,触凡土,必饮血,方归处。
“拿这个!” 林峰一把扯下墙上的消防斧,斧刃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他闭着眼朝那只手砍下去,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被赵磊拽了回来 —— 玻璃门里的人影已经露出半张脸,那眉眼分明是年轻时的祖父。
“不能砍!” 赵磊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看它的手腕!”
林峰这才注意到,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上面刻着 “林” 字的篆体 —— 这是祖父传给父亲,父亲又在他十八岁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此刻正好好地戴在自己手腕上。
就在这愣神的工夫,玻璃门里的人影突然加速往外冲,长袍的袖口已经扫到了赵磊的小腿。赵磊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抽搐,裤腿接触到袖口的地方,瞬间渗出深色的水渍,仿佛血肉正在被吸干。
“滚开!” 林峰情急之下,把腋下的《镜契》砸了过去。蓝布封皮的线装书刚碰到人影,就发出 “滋啦” 的响声,像是扔进了滚烫的油锅。人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缩回玻璃门里,那只抓住赵磊的手也随之消失,只在地面上留下几道深褐色的抓痕。
赵磊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脚踝处的皮肤已经变得青紫。“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它戴着你的镯子?”
林峰没回答,只是捡起地上的《镜契》。书脊处已经焦黑了一块,像是被火烧过。他翻开第一页,那个朱砂符号旁边的铅笔字正在慢慢褪色,最后只剩下 “血债偿” 三个字,像是用鲜血写上去的。
“嘘。” 林峰突然按住赵磊的肩膀,侧耳倾听。
消防栓滴水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古籍区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还有一种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地面的声响,正从走廊尽头慢慢靠近。
“谁在那里?” 林峰抓起地上的消防斧,掌心因为紧张而渗出冷汗。
布料摩擦声停了。几秒钟后,昏黄的灯光里出现了个佝偻的身影,张馆长扶着眼镜,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柱在书架间晃来晃去。“刚才是不是有响声?” 他的声音透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我听见楼上有动静。”
赵磊刚想说话,被林峰用眼神制止了。他注意到张馆长的藏青色毛衣袖口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和玻璃门里人影长袍上的污渍颜色惊人地相似。
“我们……” 林峰顿了顿,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我们是来还书的,刚才不小心碰倒了垃圾桶。”
张馆长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满地的废纸,又停在林峰手里的消防斧上。“同学,图书馆里不能带这个。” 他的眼镜片反射着光,看不清表情,“把斧子放下吧,有话好好说。”
林峰慢慢放下消防斧,指尖却始终没离开斧柄。“张馆长,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他突然问。
张馆长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快三十年了吧。” 他叹了口气,手电筒的光柱转向那些玻璃书柜,“从建校的时候就在这儿了,看着这些书比看着我儿子还亲。”
“那您见过这个符号吗?” 林峰翻开《镜契》,把第一页的朱砂符号凑到他眼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张馆长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握着电筒的手微微颤抖,光柱在符号上晃个不停。“你从哪儿找到这本书的?”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愤怒的激动,“谁让你碰这本书的?”
“在丙三二书架上找到的。” 林峰紧盯着他的眼睛,“您认识这个符号,对不对?”
张馆长没回答,只是突然转身往值班台走。他的步伐快得不像个老年人,藏青色的毛衣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残影。林峰和赵磊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值班台后面的隔间比想象中宽敞,墙角堆着十几个纸箱,上面贴着 “待销毁” 的标签。张馆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哗啦哗啦地翻找着,最后挑出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两只交缠的蛇。
“你们知道建校前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突然开口,背对着他们,声音低沉,“是乱葬岗。日本人占领那会儿,在这里杀了七十二个反抗的学生,尸体就直接埋在图书馆现在的位置。”
赵磊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林峰身边靠了靠。
张馆长转过身,手里拿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那七十二个学生里,有个姓林的,是你们林家的先祖吧?”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用那把黄铜钥匙打开锁扣,“他当年带头反抗,被日本人砍了头,头就挂在现在的古籍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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