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像被按了快进键,从三公里外的主干道一路撞碎晨雾,在观云阁的青石板路上拉出刺耳的尾音。林峰下意识将林念阳往怀里紧了紧,小家伙刚退去银灰色的瞳孔眨了两下,突然抓住他渗着冷汗的手腕,往钟楼入口的方向拽。
父亲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指尖的银灰色液体正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 “滋滋” 的轻响,蚀出一个个针尖大的小坑。“小峰,让我抱抱念阳。”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八度,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的皮肤像有东西在皮下拱动,“爷爷还没好好看过他呢。”
“爸,您脸色太差了。” 林峰侧身避开那只手,余光瞥见父亲后颈的蛇形胎记 —— 昨夜还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青黑色纹路,此刻已经蔓延到耳后,鳞片状的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他突然想起林墨阳留在纸条里的话,心脏猛地缩成一团。
陈雪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了半步,手机屏幕在袖子里亮着,正对着父亲的后颈录像。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守阁人古籍的扫描件 —— 那是太爷爷用朱砂绘制的 “意识寄生体征图谱”,其中第三页的蛇形胎记与父亲后颈的纹路分毫不差,图谱下方用小楷写着:“初寄生者,三日内纹路覆耳者,宿主意识将溃”。
“哐当” 一声,钟楼生锈的铁门被撞开,王警官带着三名警员冲进来,防弹背心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印着 “刑侦一队” 的蓝色制服。他看到满地的干粉和断裂的木牌碎片,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林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接到匿名举报说这里有爆炸物。”
赵磊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手里的半截齿轮哐当落地。“王警官您可算来了!” 他踩着满地狼藉蹦到警员面前,校服外套上还沾着镇魂木的金粉,“刚才避雷针被雷劈了,掉下来砸中消防箱,干粉撒了一地,您看这事儿闹的。” 他指了指天花板的破洞,那里确实有段焦黑的钢筋垂下来。
王警官的目光扫过林峰怀里的婴儿,又落在脸色惨白的父亲身上,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位是?”
“我爸,连夜从老家赶过来的。” 林峰感觉父亲的视线正落在自己后颈,那目光像带着温度的针,刺得他皮肤发麻。他低头逗弄着念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盯着我爸的手,有任何不对劲就哭,使劲哭。”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突然伸出小胖手,在父亲的手背上拍了一下。银灰色的液体沾在他掌心,竟像遇到高温的蜡油般迅速凝固,变成一层透明的薄膜。父亲的手猛地一颤,喉结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神有瞬间的清明:“小峰,带念阳……”
“林先生这是怎么了?” 王警官往前走了两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父亲的脸。父亲突然咧开嘴笑了,那笑容完全不符合他平时温和的模样,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没事,老毛病了,看到生人容易紧张。” 他说着往林峰身后退了半步,正好躲开光束的照射。
陈雪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赵磊发的加密消息:“追踪器有动静,在工厂方向。” 她趁王警官检查消防箱的间隙,快速点开消息附带的音频文件 —— 滋滋的电流声里,夹杂着规律的短音,像有人在用指甲盖敲击金属。
“王警官,我们真的只是来晨练的。” 赵磊突然抢过话头,指着自己和陈雪的运动鞋,“您看这跑鞋,我们社团每周都来观云阁打卡。林叔是听说小峰在这里,特意过来的。” 他往林峰身边挤了挤,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对吧峰哥?”
林峰的注意力全在父亲的手上 —— 那只沾着银灰色液体的手,正悄悄往腰间摸去。那里别着一把折叠刀,是去年父亲节他送的礼物,说是方便父亲在工地测量时划开材料包装。此刻刀柄上的防滑纹反射着冷光,让他后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晨练带婴儿?” 王警官显然没被说服,他的目光落在林峰怀里的念阳身上,小家伙正含着手指,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父亲的后腰。“这孩子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突然拍了下手,“对了!和三年前失踪的那个婴儿照片有点像!”
父亲的身体猛地一僵,后颈的蛇形胎记突然亮了起来。林峰听到陈雪倒吸冷气的声音,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蛇形纹路的头部动了动,像是要从皮肤里钻出来。他心脏狂跳,突然抱着念阳往王警官身后躲:“爸!您别吓我!”
这一声喊得又急又慌,王警官下意识转身护住他,手电筒的光束正好照在父亲后颈。“那是什么?” 王警官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指着那片蠕动的胎记,“林先生,您后颈是不是受伤了?”
父亲的手停在腰间,慢慢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呆滞的平静。“没什么。” 他摸了摸后颈,指尖沾起一片脱落的皮屑,“可能是过敏了。” 他说着往门口走,“既然警察同志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小峰,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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