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镇苏家小院,连日来的喧嚣渐渐平息,但那份洋溢着的喜悦与自豪却久久不散。夜深人静,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灯火融融,茶香袅袅,终于有了真正团聚、静话家常的时刻。
苏秉忠看着眼前器宇轩昂、已然成为朝廷栋梁之材的儿子,眼眶不禁又有些湿润,憨厚的脸上满是骄傲与欣慰。孙巧莲更是拉着苏翰章的手,絮絮叨叨地问着京中的饮食起居,生怕儿子受了半点委屈。苏墨安静地坐在一旁,清澈的眼眸望着二哥,带着由衷的敬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穿越者的深思。苏钧和苏铮两个小家伙则兴奋地围着哥哥打转,叽叽喳喳地问着京城的新奇事物。苏静姝抱着熟睡的儿子,看着这温馨一幕,脸上带着平和而满足的笑意,多年的阴霾仿佛在这一刻被家的暖意驱散。
苏翰章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心中满是感慨。他环视家人,沉吟片刻,开口道:“爹,娘,姐姐,墨妹,如今我既已授官,需常驻京城。京城居,大不易,但机遇也多。我想……不如举家迁往京城?一来家人团聚,彼此有个照应;二来钧儿、铮儿年纪渐长,京中名师荟萃,利于他们进学;三来墨妹天赋异禀,在京中或能接触到更多典籍能工,精进技艺。”
此言一出,屋内静了片刻。举家迁京,这无疑是改变家族命运的重大决定。
苏静姝率先开口,她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语气温柔却异常坚定:“二弟,你的心意,姐姐明白。你能高中探花,光耀门楣,姐姐比谁都高兴。你去京城施展抱负,姐姐在后方定会全力支持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父母和弟妹,继续道,“只是,举家搬迁,非同小可。爹娘年事已高,未必习惯京城生活。况且,清泉镇是我们的根,这里还有娘一手操持起来的纺织作坊,虽规模不大,却是家中一项稳定进项,也是娘的心血。还有墨妹精心培育的那些云棉苗,眼看就要有成,岂能轻易舍弃?”
她看向苏翰章,眼中闪烁着睿智与果决的光芒:“二弟,你安心去京城做你的官。家里,有姐姐在。娘的作坊,墨妹的棉苗,我都会派最可靠的人手精心照料打理,绝不会出岔子。如今刘家产业尽数由我掌控,虽需时间整顿清理刘德安父子的心腹旧人,但假以时日,必能理顺,寻些本分可靠的接手管理。你身在朝堂,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姐姐我便留在清泉镇,这里看似偏隅,实则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我可在民间为你留意风声,收集讯息,或许日后能为你助力一二。”
她这番话条理清晰,思虑周全,既顾全了家业,又为弟弟谋划了长远,显露出不凡的见识和主见,令苏翰章刮目相看,心中暖流涌动。
苏翰章还想再劝:“可是姐姐,你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支撑偌大家业,太过辛苦。京城才俊众多,或许……”
苏静姝轻轻抬手,打断了弟弟的话,神色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翰章,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只是婚嫁之事,此生莫要再提。历经世事,姐姐早已看淡这些。如今能护佑家人,抚养孩儿,经营家业,自在安然,已是最好。你不必为我忧心。”
苏秉忠见状,叹了口气,开口道:“翰章,你姐姐说得在理。你奶奶新丧不久(虽真相大白,但对外仍称意外),我身为人子,理当为她守孝三年。这三年,我便留在清泉镇,一则尽孝,二则也可帮衬着你姐姐打理些事务,看着老宅和作坊。京城,我就不去了。”
他看向孙巧莲和几个小的:“不过,翰章在京为官,身边不能没人照顾。钧儿、铮儿也确实到了该好好进学的年纪。巧莲,你便带着墨儿、钧儿、铮儿,随翰章进京去吧。孩子们能受更好的教导,将来也能再为我们苏家添光彩。你在一旁照料他们起居,翰章也能无后顾之忧。”
孙巧莲一听,立刻摇头:“那怎么行?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谁给你做饭洗衣?我怎么能放心?我也留下,孩子们……让翰章带去京城请个妥帖的嬷嬷照顾便是。”
苏秉忠却异常坚持:“孩子们还小,离不开亲娘照顾。翰章刚入仕途,公务繁忙,哪能事事操心?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饿着自己不成?再说还有静姝和下人帮衬呢。你去了,把孩子们和翰章照顾好,就是最大的功劳。待三年孝期满,我再上京与你们团聚。”
苏秉忠平日里话不多,但一旦拿定主意,便很难改变。孙巧莲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又看看几个年幼的孩子和即将独自赴任的儿子,最终红着眼眶点了点头:“那……那好吧。我听当家的。我一定把孩子们和翰章照顾好,你在家里……也要好好的。”
家庭会议就此定下了基调:苏秉忠留镇守孝并协助苏静姝;孙巧莲携苏墨、苏钧、苏铮随苏翰章进京;苏静姝坐镇清泉,掌管刘、苏两家产业,并为弟弟经营信息网络。
几日后,一封来自北疆军中的信件,由特殊渠道送到了苏翰章手中。信封上盖着威虎军的火漆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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