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朱门工匠 第121章 风波定姻缘

马车在午后的日光下驶离了喧嚣的郑国公府别院，向着光禄寺少卿林府行去。车内，林婉兮裹着萧焕那件宽大的玄色斗篷，蜷缩在角落，冰冷的湿衣依旧贴着肌肤，带来阵阵寒意，但更让她浑身发冷的是无边的羞耻和后怕。婢女在一旁手足无措，只能低声安慰，却止不住她细微的颤抖和无声滑落的泪珠。

车外，萧焕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旁。秋阳正好，却照不透他眉间的沉郁。他深知今日之事于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而言意味着什么。众目睽睽之下落水，又被男子所救，即便事出有因，也难免惹来闲言碎语，于林婉兮名节有损。昭华郡主此举，实在是恶毒至极。而林婉兮方才为苏墨仗义执言的勇敢模样，与此刻的无助脆弱形成鲜明对比，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之感。

马车抵达林府，林夫人见得女儿如此模样被送回，惊得魂飞魄散，上前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林婉兮回到母亲怀抱，一直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压抑着的委屈与恐惧化为无声的痛哭，肩膀剧烈耸动。

萧焕站在阶下，对着闻讯赶来的林高远深深一揖，将事情经过简要说明，并诚挚告罪。林高远面色难看，但依旧保持了礼节，请萧焕入内更衣。萧焕婉拒后，郑重提出借一步说话。

书房内，萧焕将赏菊会上发生的一切客观陈述完毕，随即神色肃然，拱手道：“林世伯，今日之事，虽错不在林小姐，然众目睽睽，难免有损清誉。焕虽为救人，却亦有肌肤触碰之实。为保全林小姐名节，若世伯与林小姐不弃，焕愿即刻回府禀明家母，请母亲大人明日便正式过府提亲。焕对林小姐之品性敬重有加，若得良缘，必当珍之重之，绝不辜负。”

林高远闻言，心中巨震。他看向眼前这位年轻权贵，见其目光坦诚，态度坚决，并非虚与委蛇，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正欲开口，却听门外丫鬟急报小姐发起高热。林高远心急如焚，只得先让萧焕回去，言明待女儿病情稳定再议。

萧焕告辞离去，心中牵念那病中女子。而林高远送客后，脸色瞬间铁青，转身便挥毫写就弹劾康亲王与长公主教女无方的奏章，决心为女儿讨回公道。

威远侯府，正院。

萧焕回府后，径直前往母亲郑氏处请安。郑媛正与管家核对府中事务，见儿子衣衫半湿、神色凝重地回来，不由讶异：“焕儿，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去赏菊会了么？”

萧焕屏退左右，将今日赏菊会上发生之事，以及自己随后前往林府、并向林高远提出求亲之意的经过，原原本本告知了母亲。

郑氏听完，手中账本轻轻放下，默然片刻，方才轻叹一声：“原是如此。”她看向儿子，目光中既有对儿子勇于担当的欣赏，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你处理得极好，顾全了林家小姐的颜面，也全了我萧氏门风。此事既已发生，提亲确是保全双方名节的最好法子。”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怅惘：“为娘原本……是想着你兄长常年戍边，婚事艰难，你父亲信中多次提及那位苏墨姑娘，才华横溢，心性坚韧，于军械一道堪称国手，明里暗里皆是属意。为娘虽出身名门，却也并非迂腐之人，深知一个女子孤身于军营立足之不易，能得陛下亲封为官，更是千古罕有。如此奇女子，若能为萧家长媳，必是你兄长极大助力，你父亲也必是万分欣喜。”

“至于你，”郑氏看向萧焕，眼中带着母亲的慈爱与考量，“为娘本想着为你觅一门身份更为显赫的姻亲，于你前程亦更有裨益。如今……唉，也只能说是造物弄人，缘分天定了。好在光禄寺少卿林高远大人，为人清正，官声颇佳，林家亦是书香传世，门风清贵。林小姐能为友人仗义执言，品性想必也是极好的。如此，也罢。”

萧焕闻言，心中感动，躬身道：“儿子让母亲费心筹划了。此事确是意外，但儿子提出求亲，并非全为责任。林小姐善良勇敢，儿子……心中亦存敬慕。”

郑氏点点头：“既是你自己也愿意，那便是最好。我这就修书一封，派人快马送与你父亲，告知此事原委及我们的决定。明日，为娘便亲自去林府提亲。”她行事果决，既已决定，便不再犹豫。

“多谢母亲！”萧焕郑重行礼。

是夜，林婉兮果然高热不退，呓语不断，林府一夜灯火通明，大夫进出不断。而另一边，长公主府在接到林高远的弹劾奏章（副本）及得知林婉兮病重后，自知理亏，翌日一早，便不得不放下身段，亲自押着女儿，带着重礼，前往林府登门赔罪，场面自是另一番尴尬与勉强。

而威远侯夫人郑氏，则已备好了丰厚的礼品，依照礼数，递帖正式拜访林府。提亲之事，虽起因于一场风波，却也在一片郑重与诚意中，徐徐展开。京中的局势与个人的命运，再次因北疆的涟漪而交织变动。

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病榻暖意家书北来

林府内，一连数日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林婉兮那日落水受惊，又兼秋寒侵体，当夜便发起了高热，且来势汹汹，几日来反反复复，总不见大好。她昏昏沉沉，时而呓语，时而惊醒，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得林夫人心碎不已，日夜守在榻前，眼睛都哭肿了。

就在林家上下愁云惨淡之际，门房来报：威远侯夫人郑氏递帖来访。

林高远与夫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该来的终究来了。林夫人连忙整理仪容，强打精神迎了出去。

郑氏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缠枝牡丹纹的常服，仪态端庄，神色温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她并未带太多仆从，只领着两个捧着礼盒的嬷嬷。

“林夫人，冒昧来访，还请见谅。”郑氏声音柔和，“听闻府上千金身体不适，心中甚是挂念。今日特来探问，愿小姐早日康复。”她示意嬷嬷将礼盒呈上，“些许薄礼，多是些温补的药材，给小姐调养身子。”

林夫人见她态度诚恳，言语得体，并无半分居高临下之态，心中稍安，连忙道谢：“侯夫人太客气了，小女之疾，怎敢劳您亲自前来。”她将郑氏请入花厅奉茶。

郑氏并未过多寒暄，品了口茶便切入正题，语气真诚：“林夫人，前日赏菊会之事，犬子归家后已详细告知于我。令嫒受此无妄之灾，我闻之心痛不已。焕儿行事或有莽撞之处，然其心赤诚，事后亦深感不安。他回去后便与我言明，愿以婚姻之约，保全令嫒清誉，亦是对令嫒品性之敬重。不知林大人与夫人……意下如何？”

林夫人早已从丈夫处知晓萧焕之意，此刻听侯夫人亲自提亲，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女儿若能嫁入威远侯府，自是极好的归宿，萧二公子年轻有为，堪为良配；另一方面，这婚事终究起因于一场不愉快的意外，且女儿尚在病中，总觉有些不是滋味。

她沉吟片刻，谨慎道：“侯夫人与萧二公子高义，妾身与老爷感激不尽。只是小女如今这般光景……且婚姻大事，总需从长计议，待她病愈，也需问过她自己的心意……”

郑氏了然点头，温言道：“夫人所言极是。此事自然需待小姐康健后再行定夺。我今日前来，一是探病，二是表明我萧家之诚意。无论最终如何，我萧家都愿与林家共同面对流言，绝不会让令嫒受半分委屈。”她这话说得极有分量，既表达了求亲的诚意，也给予了林家充分的尊重和选择空间。

林夫人闻言，心中感动，连忙道谢。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郑氏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又再三叮嘱让林婉兮好生养病。

郑氏刚走不久，郑国公府的夫人也带着厚礼上门致歉来了。赏菊会出了这等事，她这主办人面上无光，心中也着实过意不去。带来的补品药材更是极其贵重，言辞间满是歉意，并表示已严令府中下人不得妄议此事。

紧接着，长公主府也差心腹嬷嬷送来了问候和一大堆名贵药材，虽未明言，但姿态已然放低。一时间，林府门前车马络绎，倒是显得格外“热闹”。

林婉兮昏沉中隐约知晓这些事，心中滋味难言。但那些源源不断送来的珍贵药材和补品，确实派上了大用场。经过太医精心诊治和名贵药物的调理，她的高热终于在几天后渐渐退去，虽然身子依旧虚弱，但总算脱离了危险，神志也清醒了许多。

北疆，威虎大将军帅帐。

萧明宇收到了夫人郑氏派快马送来的家书。他拆开一看，先是眉头紧锁，听到昭华郡主如此刁蛮恶毒，不由冷哼一声；待看到儿子萧焕处理果断，勇于担当，甚至主动提出求亲时，又抚掌大笑：“好小子！有老子当年的风范！是该如此！这才是我萧家的儿郎！”

他将信递给一旁的萧煜，笑道：“煜儿，你看看，焕儿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倒是办了件漂亮事！光禄寺少卿林家，门风清正，那林家小姐能为墨丫头仗义执言，品性定然不差！这门亲事，我看行！”

萧煜快速浏览完信件，眼中也露出一丝笑意：“二弟行事愈发沉稳了。此事处理得极为妥当。于林家小姐名节，于我家门风，皆是最好选择。”他心中却也莫名闪过一丝念头，若当日落水的是墨儿……他定也会如二弟一般，甚至更为急切。只是墨儿那般性子，怕是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因名节而勉强一桩婚事吧？

萧明宇当即铺纸研墨，给夫人回信。信中大大赞扬了萧焕的担当，对与林家结亲之事表示全力支持，让夫人全权处理即可。又嘱咐她多备厚礼，务必显出萧家诚意，不可因林家官阶稍低而有所轻慢。写完信，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询问苏墨近况，并再次暗示夫人，长子煜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家书带着北疆的风尘，再次快马驰向京城。一场意外的风波，似乎在各方势力的权衡与有识之士的担当下，正逐渐走向一个对众人而言都算圆满的结局。而病榻上的林婉兮，在得知萧家提亲以及外界的态度后，苍白的面容上，终于也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气，心中对于那位仅有过数面之缘、却在此刻决定了她命运的萧二公子，生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