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的动作已经尽可能轻缓,但怀抱的变动和冬夜的冷空气还是让夜莺从酒精带来的昏沉睡意中挣脱出来一些。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在移动,靠着一个坚硬却温暖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一丝冷冽气息。
本能让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试图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这一动,因为Ghost为了避免碰到她伤口而有些拘谨的抱法,让她整个人像一尾鱼一样,猝不及防地从他臂弯里滑了下去。
“唔!”夜莺轻哼一声,脚下踉跄,差点软倒在雪地里。
Ghost反应极快,一把捞住了她的胳膊,稳住了她下滑的趋势。两人都有些狼狈,这一番折腾下来,竟是恰好跌坐在了旁边一张用于休息的长椅上。长椅落满了积雪,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让夜莺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
四周很安静,只有远处宿舍隐约传来的鼾声和风声。这里似乎是基地一个僻静的角落,远离了刚才的喧闹。
短暂的沉默和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夜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低声道:“……谢谢。”
Ghost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他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沉默,那标志性的骷髅面罩此刻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平时那么令人畏惧。
又过了一会儿,夜莺感觉冷风让自己更清醒了些。她听到身边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对不起。”
“……?”
夜莺有些困惑地侧过头。旁边这个一向以沉默和坚硬外壳示人的家伙,竟然会如此直接地道歉?这不像他。
“……那天的事,”Ghost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比平日更加低沉沙哑,却罕见地褪去了一些机械感,多了一丝清晰的犹豫,“……在基地外。我应该信任你的。”
夜莺微微一怔,月光勾勒出他面罩冰冷的轮廓,却意外地柔和了他那双在阴影中格外锐利的眼睛,此刻那里面似乎跳动着别样的情绪。
“如果我更信任你一点……”Ghost继续道,声音里含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懊悔,像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易碎的玻璃,“你或许不会因为我受伤。”
夜莺摇了摇头,酒精让她比平时更直接,也更能理解他话语下的重量:“不,Ghost。那是当时最合理的判断。换做是我,也会怀疑……”她顿了顿,轻声道,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我们都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她的理解像温水,却似乎烫到了他。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手套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信任……”他忽然说道,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被酒精软化了的、平日绝不会显露的疲惫和沧桑,仿佛重逾千斤,“……对我来说,一直是最奢侈的东西。也是最危险的。”
夜莺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知道他指的是那些档案里语焉不详的、属于西蒙·莱利的残酷过去——背叛、屠杀、被活埋……那些早已不是故事,而是刻入骨髓、塑造了如今这个“幽灵”的冰冷现实。
“过去……发生过太多事。”他的目光投向远处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时间,看到那些他不愿回忆的血色画面,“它们教会我一件事:靠近往往意味着失去,温暖背后通常是陷阱。只有怀疑……才能生存。”
他沉默了片刻,像一尊融入夜色的冰冷雕塑,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的存在。
“我习惯了独自一人,就像我的名字。”Ghost的声音平稳,却透着无尽的孤寂,“像真正的幽灵一样。独自行动,独自承担。不需要信任,也就不会失望,不会……痛。” 这是他所能表达的极限,关于那些深埋的创伤。
然后,他停顿了很久,久到夜莺以为这场意外的倾诉已经结束。他才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冬夜的风里,却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但你……不一样,夜莺。”
夜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你……”他似乎在选择措辞,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而慎重,“……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不是过去的影子,而是……一面不同的镜子。”
“第一次配合时,”他慢慢说着,像在回忆一个珍贵的片段,“你精准地报出了我需要的所有信息,没有任何冗余,仿佛……能无声地看透我的思维节奏。”
“还有在撤离点,你为了引开敌人,自己冲上去。”Ghost继续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后怕般的紧绷,“……要不是我熟悉你那种……该死的、充满绝对信心的语气,我几乎以为要失去……”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但那份未尽的意味却沉甸甸地落下。
“啊……那时,”夜莺轻声接话,带着一点酒后的赧然,“我看到侧翼压力太大,快被冲破了,急。”
“我们每次协同清理区域,”Ghost的声音里,罕见地渗入了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被称为‘暖意’的东西,“你的移动和火力掩护节奏……总会完美地契合我的换弹间隙。没有言语,甚至没有眼神交流。但你就是知道。每一次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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