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北上的湖北行省镇抚军第一时间对着冲过来的骑兵展开反击。
带着骑兵尝试偷袭的散只兀·孛罗帖木儿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不仅反应快速,而且训练有素。
更关键的还是,叫喊的敌袭的家伙,下意识的用蒙语喊出声。
简而言之,眼前这一批给襄王打仗的人,居然是一群蒙古人。
双方几个交错,互有死伤。
孛罗帖木儿顿时感觉到了挫败感。
这群人不仅是蒙古人,身上的甲胄齐备,并且还是双层的甲,一层布面,一层锁子。
而这样的骑兵,居然只是斥候!
浪费!
“撤!”见一击不成,孛罗帖木儿二话不说后撤。
康聿怀的斥候们冷冷看着他们离开,接着拨马回去禀报始末。
新野城内,康聿怀看着地图,然后听到了骑兵遭遇袭击的汇报,他点点头说:“既然只有游骑,那么就代表了答失八都鲁的整体军队数量,被邓州方向限制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传我将令,让郭普涛全军离开瓦店铺,给他两日时间,给我打到南阳城下。
做不到,提头来见!”
“是!”
众人都是神情一肃。
只是出来之后,不少人好奇讨论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下这样的命令?这不就是逼着郭普涛去送死吗?”
“嘿,这你就不懂了。这招叫引蛇出洞。郭普涛被顶在了瓦店铺,一时半刻无法动弹,是真的无法动弹吗?分明就是郭普涛惜身,不愿意消耗麾下兵马罢了。
真要硬冲,答失八都鲁算个球?”
“有道理。”
不少人都啧啧两声,然后下去等候命令。
“湖北镇抚司襄阳府左卫,攻打镇平。”
“湖北镇抚司襄阳府右卫,攻打唐河。”
“湖北镇抚司均州卫,协防邓州。”
“湖北镇抚司安陆府中卫,拱卫后勤。”
一道道的命令下达。
随着程毅的军衔改制同时进行的,还有一些番号的改名。
根据人口与本地的经济实力,一个府会有左中右三卫番号,但启用几个根据情况来看。
然后一个州,会有一个单独的卫,全称为州直隶卫,是允许各个镇抚司直接调动的军事力量,并且州直隶卫特殊,这个州卫还得接受帅府的双管,兵员也是帅府退役民兵专业的核心。
换而言之,各个州,要么是经济强的“县级市”,要么就是险要的军事据点,要么就是战略要冲。
而控制这些节点,不断往这些节点内塞入砂子,阻断各个府之间的强相关,就能极大降低地方治理成本。
并且州直隶卫的战斗能力,也是强悍可观的,单独一个州卫拉出来,就是过半披甲。
康聿怀敢让均州卫协防邓州,就足以说明均州卫不仅能防孛罗帖木儿,还能防得住王权。
并且饶是这样的调动,他也只是堪堪动用了三万兵马。
襄阳最大的军事力量——襄阳府中卫不曾被调动。
康聿怀摩挲着襄阳府中卫的兵符,眼神晦暗不明。
襄阳府中卫,全是帅府直接掐尖的精锐,换而言之,这就是一支披着地方军外皮的帅府嫡系。
三千多人,火器覆盖,真正的战争利器。
拉到南阳,或许南阳三两下就给轰开了。
不过联想到如今整个荆襄地区的军队操训程度,康聿怀放下了躁动,将兵符按住,继续开始对后方发号施令:“着令:安陆、荆州、荆门州等地番号改编推进。
并加强兵备与操训。
随时准备换防。”
康聿怀下达了命令。
他已经决定了,拿南阳当练兵场。
彻底将程毅交给他的十万大军,变成真正可观的战斗力。
否则,一旦介入中原战场,没有见过血的新兵,战损比将会被无限放大。
至于南阳会不会被彻底打残。
无所谓了。
南阳,不仅是程毅的家乡,更是他们的乡梓。
这里将来必然是龙兴之地。
公侯越多,本地就越复杂,既然如此复杂,不如提前清盘。
反正——除了程毅之外,其他人都只是本地的普通百姓,与本地势力,了无牵绊。与其之后被篡夺好处,不如现在来解决。
一念即此,南阳的战争烈度彻底收不住了。
郭普涛被将令逼得北上,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带着三千人就敢冲答失八都鲁的结寨,一次性付出了近千伤亡,两日冲进了南阳核心区域。
这么一搞,答失八都鲁吓了一跳,赶紧带兵从城内出来,包围结阵死守的郭普涛。
至于郭普涛为什么这么胆大,因为他很清楚郭普涛是程毅军中少有的苛刻治军的人。
敢违逆他的将令,他是真的按军法处置的。
所以郭普涛两日冲进南阳,压根没有考虑过死在这里,而是守两三日,然后再退。
完成军令最重要。
但他这么搞,整个南阳所有元军、地方军吓了一跳之后,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或许,这就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啊!
孤军深入,可不就是一块大肥肉吗?
于是,南阳所有军队都被调动了。
甚至,让答失八都鲁的军队,到处出现空隙。
康聿怀要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二话不说,大纛压到瓦店铺,之前的襄阳府左卫、右卫,也如同两根离弦之箭直插目标。
“少将军!不好了!我们在邓州围城的军队,遭到了襄贼均州卫的突袭,中营差点被冲破,者别不花被斩了。”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附近游骑的孛罗帖木儿脸色骤变:“怎么回事!均州的兵,怎么敢冒头的?”
“襄贼的均州范围缩小了很多,靠近东面的划为均州,西边山里的全给划入了郧阳府范围。现在丹江附近出现了另一个番号——郧阳府左卫。
再加上均州卫,襄贼在丹江附近屯驻兵马六七千,势力非比寻常。”
“……”孛罗帖木儿神情凝重了几分。
他不怕打野战,唯独害怕打攻坚与对垒。
换而言之,他们家族,没有钱养那么多兵马,只能走家丁方案,只要精锐还在就行。
但精锐的损失,还是相当恐怖的。
者别不花已经是他家族最擅长打攻坚与对垒的人了,结果差点被阵斩。
怎么想都很可怕。
“所以,均州卫指挥使是谁?”
“是襄贼正五品偏将军罗粟。此人原名罗二牛,南阳人,为襄酋同乡,初为乞儿,后与襄酋外甥刘继嗣厮混,众人一同于郧乡举事。”
没听过的名号。
孛罗帖木儿微微皱眉,怎么都没想到,最先在他这里冒头的,居然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家伙。
并且,他的军衔,居然只是一个正五品偏将军。
“立刻出发,随我接管邓州攻防。邓州不容有失,否则之前建立的所有优势,都会付诸东流。”
孛罗帖木儿立刻带兵回防,也不浪了。
他刚走半天,一列五百人的马步军快速越过他们所在位置,在不远处的河滩架锅,生火,煮粥。
并建立初步的火塘,开始做饭。
半个时辰之后,一员抬着襄阳府左卫,正将军武旗帜的队伍出现在前头。
靠近伙营,扛旗的壮汉拿上包子,一边吃一边走快速朝着镇平县过去。
再往前走十里,扛旗的壮汉又拿到了一杯热酒,三两口囫囵下肚,他咂咂嘴:“咋是黄酒?没白的?”
“白给你喝的还嫌弃了?要喝白的,问隔壁的军医组要,看你脑袋够不够砍的。”
伙头叉腰,挥舞勺子,嫌弃的说。
“咳咳,那是医用的。管制物资,我可没胆子碰。”说着,壮汉眼馋的看了酒桶,可惜伙营的规矩是一人一杯,多了没有。
他也只能在后方催促之下,带着自己的兄弟往前走。
然后走到黄昏,距离镇平不到二十里地的位置,也是有了伙房做饭。
他终于是可以将战旗放下,然后捧着热粥下肚。
一更,他在迷迷糊糊中被麾下推醒,揉了揉脸起身伸了个懒腰:“一更了?那就出发吧,趁夜拿下镇平。
估计没人想到,我们能用两日,强行军到这里。”
不少人一听这话,都露出了牙齿,眼神锐利,充满嗜血气息。
兵贵神速。
康聿怀让郭普涛强行突破进南阳腹地,将答失八都鲁有限的兵力全部吸引,再让均州卫协防邓州,把原本答失八都鲁惯用的分精兵袭扰地方的手段敲碎,彻底将之变成他的劣笔。
兵力有限,还他娘的敢分兵?
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暗度陈仓!
优势兵力打你劣势兵力!
说完,随着一声马蹄踢踏传来,一员着甲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武偏将!”众人齐齐行礼。
来人,便是襄阳府左卫的指挥使,武秉渊。
秉渊,出自《诗经·鄘风·定之方中》“秉心塞渊”。
他也是程毅下令用四书五经改名的一员。
本为武当县人,更是一个“菜人”,差点被做成肉酱的时候,被西锁红巾军救下,从此收编为军户,然后一步步爬上来的。
前后不过一年,他从小兵爬到襄阳府左卫指挥使,正五品偏将军,足见他的能力了。
武秉渊淡淡的说:“先登功记三转,一日克城记二转。你们想要的一切,那功来换!”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