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烬禅河问道录 第86章 星宿的陨落

孤星，悬于银河边缘旋臂的末梢，其名早已湮灭于星图档案的角落，只剩下一串冰冷的编号。它并非宜居之地，地表遍布着某种远古时期凝固的、玻璃质般的奇异矿脉，在远方恒星微弱的光芒下，折射出冰冷而死寂的斑斓色彩，像一颗巨大、无言的眼眸，凝视着深空。然而今日，这颗死寂的眼眸，注定要被神血与战火染成悲壮的赤红。

暗红色的浪潮，正从地平线的另一端汹涌而来。那是晶骸军团，宇宙的疥癣，法则的畸变体。它们形态各异，或如多肢节爬虫，甲壳嶙峋；或如悬浮的尖锐结晶，散发着不祥的能量波动；更多的是咆哮嘶鸣、毫无理智可言的怪物洪流。在这污秽的潮水中，更夹杂着蠕动、扭曲的黯蚀阴影，它们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股毁灭的洪流，目标明确——星球高处那座巍峨耸立、犹如黑色巨兽脊背的玄武岩要塞，北天门最重要的前哨站之一，“砥石”。

要塞指挥核心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破损的仪器不时爆出刺眼的电火花，墙壁上的震动从未停歇，簌簌落下尘埃。

亢金龙，二十八宿东方苍龙七宿之首，身披的鎏金盘龙甲已遍布创痕与焦黑，额上一对峥嵘龙角间，有细微却焦灼的金色电弧不停跳跃，映照着他那双锐利如星、此刻却布满血丝与决绝的眼眸。他紧盯着面前剧烈闪烁、明灭不定的星图沙盘，上面代表晶骸军团的猩红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覆盖着代表己方防区的蓝色光晕，蓝色区域正节节败退，飞速缩小。

“顶不住了！左翼三、四、七号防御阵列已被完全穿透！能量过载，奎木狼、娄金狗…他们的神识信号…消失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响起，是参水猿，他臂甲彻底破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蜿蜒其上，正渗出诡异的紫黑色血迹，显然是黯蚀之力侵体的征兆。

“右翼压力倍增！井木犴请求支援！他那边出现了‘渊噬巨兽’，能量读数极高！不止一头！”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吼道，带着嘶哑。

一道幽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亢金龙身侧，是女土蝠。她身形娇小玲珑，几乎完全裹在蝠翼状的深灰兜帽长袍中，面容隐在阴影下，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与毫无血色的唇。她的声音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撤退通道，‘九曲迁星廊桥’已开启百分之七十，真武大帝与瑶光仙子所率主力正有序通过。但廊桥稳定性需要时间固化空间参数，至少还需一个时辰，方能确保大军完全脱离险境，撤回‘玄武壁垒’。”

一个时辰。

这个词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指挥核心内每一位残存星宿神将的心头。在外界那铺天盖地、毁天灭地的攻势下，一个时辰漫长得如同一个宇宙纪元，需要用尸山血海去填充。

亢金龙猛地抬头，目光如实质般扫过身边一张张或染血、或疲惫、或带伤，却依旧燃烧着坚定意志的面孔——箕水豹的豪迈不羁、壁水貐的沉稳坚毅、胃土雉的隐忍顽强、昴日鸡的刚烈勇猛……这些都是曾与他一同布列星穹，执掌周天星辰运转，享无尽寿元的同袍。

没有时间犹豫，亦无需多言。眼神交汇间，一切已了然于胸。

“诸君。”亢金龙的声音沉厚如龙吟，竟奇异地压过了外界的轰鸣与爆炸声，“吾等很多都是应太宰所幻化银河之时，应劫而晋升，受命于天，列宿周天，镇守四方。今日，星图轨迹至此，便是吾等尽忠职守之终点，亦是吾等荣耀之归宿！”

他龙鳞覆盖的手掌重重按在沙盘中央，那代表“星宿大阵”最后核心的古老符文之上，神力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

“剩余二十八宿听令！启——‘四象镇宇大阵’！”

“老龙，快点的吧！！再慢点，方位都不够数啦！”

残存的二十余位星宿神将齐声应喝，声浪汇聚，竟如洪钟大吕，震得整个指挥核心嗡嗡作响，一股惨烈而决绝的意志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璀璨夺目的星辰流光，毅然决然地射向要塞之外早已预设好的阵眼方位。

***

要塞之外，已是炼狱图景。

天穹被晶骸舰队的庞大阴影和密集的能量炮火染成了病态的、令人作呕的紫红色。大地在无数沉重脚步和猛烈爆炸中痛苦地颤抖，连绵不绝的爆炸火光在坚固的玄武岩护壁上绽放，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坑洞。晶骸怪物刺耳的嘶鸣与能量武器的嘶吼交织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

就在这绝望的底色上，孤星的大地，骤然亮起了远比远方恒星更纯粹、更辉煌、更令人心潮澎湃的光芒！

东方，青光大盛，龙吟清越激昂，穿透云霄。亢金龙显化部分元神，一条威严神圣的青色巨龙虚影盘绕腾空，虽显虚幻，却带着真实的龙威与磅礴力量。角木蛟、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各据其位，周身神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璀璨青光连缀交织，清晰勾勒出横亘天地的苍龙之形！磅礴生机与肃杀兵戈之气完美融为一体，巨大的龙爪每一次挥扫，都带起撕裂空间的罡风，将大片低空掠过的晶骸飞梭如同纸片般撕成碎片；龙尾摆动，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清空大片地面敌军。

西方，白虎啸天，凛冽杀伐之气冲霄而起，锐不可当！虽奎木狼已陨，但昴日鸡昂首长啼，声裂金石，与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娄金狗、胃土雉奋力维持阵型。刺目的白金色神光汇聚，化作无数堪比神兵利器的庚金之气，形成覆盖性的毁灭风暴，如同巨大的磨盘，将汹涌冲上的晶骸地面部队连同坚硬的晶壳一并卷入，绞杀、切割成最细微的粉末！

南方，朱雀振翼，赤焰焚空，灼热的气浪甚至扭曲了空间！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七宿齐心，引动星空离火之精，炽热纯净的南明离火如九天瀑布倒卷而下，又似凤凰涅盘之焰，疯狂灼烧着那些天生畏火畏光的黯蚀怪物，烧得它们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啸，扭曲的形体在神圣火焰中迅速融化、蒸发，连一丝污秽都不曾留下。

北方，玄龟蛇盘，黑水滔天，至寒至重的气息弥漫开来！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凝聚玄冥真水，深蓝近黑的水元之力形成无数个巨大的漩涡力场，但凡闯入其中的晶骸，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缓，仿佛陷入无尽泥沼，随后便被那无处不在、沉重如山的巨大水压生生碾碎、压垮，化为齑粉！女土蝠的身影在玄冥真水中时隐时现，她的本命神通“幽影潜渊”在此阵中得到极致发挥，能让她短暂融入玄冥真水的阴影，穿梭于阵势节点之间，精准地出现在防御薄弱点，用淬炼了星辰寒气的匕首，诡异地割开强大晶骸指挥节点的能量核心，一击即退，宛如死神低语。但每一次现身，她周身的幽暗神光都似乎淡薄一分，显然消耗极大。

四象圣兽的虚影顶天立地，气机相互勾连、流转、增幅，形成一个覆盖了小半个星球表面的巨大璀璨光罩，其上无数星辰符文生灭流转，艰却坚定地抵挡着晶骸主力舰那堪比小行星撞击的主炮齐射，以及下方潮水般怪物舍生忘死的扑击啃噬。

星辰之力被大阵疯狂抽取，透过冥冥中的星界通道跨越无尽距离灌注而下。星辰在歌唱，赋予祂的代言人以力量；星辰亦在哀鸣，因这力量正被急速消耗，走向枯竭。

每一次巨炮的光柱狠狠砸在光罩上，都让整个大阵剧烈摇曳，光罩明暗不定，阵眼中的星宿神将便齐齐身躯剧震，口角溢出金色的神血，神魂如遭重击。每一次怪物浪潮不计代价的疯狂冲击，都像是在刮擦他们的神骨，消耗着他们宝贵的本源神力。

战争是最高效的消耗机器，纵然是神明，亦不例外。

“玄武位！压力激增！又来了三只‘渊噬巨兽’！正在合力冲击北癸水位阵眼！”壁水貐的吼声通过神念在阵中传递，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与急促。玄冥真水构成的漩涡已被那三只山岳般庞大、形如腐烂巨鲸、口器喷吐着瓦解能量光波的怪物冲击得剧烈动荡，几乎要溃散。

“朱雀位离火即将告罄！能量转化法阵被黯蚀污染，跟不上消耗！请求支援！”轸水蚓的声音尖锐传来，带着力竭的喘息。

亢金龙龙目怒睁，金色竖瞳中倒映着大阵光罩上开始迅速蔓延的蛛网般裂纹，以及裂纹之外那依旧无穷无尽、仿佛能淹没星海的暗红潮水。他深知，仅仅被动防守，陷落只是瞬息之间。

“变阵！‘周天星斗·逆伐’！”他发出了第二道指令，声音如同雷霆炸响。这是搏命之法，将防御阵势的能量瞬间逆转，压缩到极致后转为不顾一切的全方位攻击，能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威力，但会对所有阵眼造成恐怖负荷，甚至直接反噬崩毁阵基。

所有残存的星宿神将，无一例外，没有丝毫迟疑。

四象圣兽虚影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长吟\/啼鸣\/嘶吼，旋即向内疯狂收缩！庞大无匹的星辰能量被强行压缩到一个临界点，整个光罩骤然变得刺目无比，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

下一瞬，无法形容的能量洪流轰然爆发！

不再是防御，而是毁灭的宣泄！亿万道凝聚到极致、色彩各异的星辰光束，以要塞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疯狂扫射！光芒纯净而暴烈，所过之处，晶骸怪物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成片成片地瞬间气化消失，连那新加入的三只渊噬巨兽，也被这集中一点的恐怖爆发打得千疮百孔，厚重的晶壳破碎，露出内部蠕动的黑暗，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攻势骤然中断。

这辉煌的一击，清空了方圆千里内的一切敌人，短暂地制造出了一片净土。

但代价，惨重得无法估量。

阵眼中的星宿神将们齐齐喷出一大口璀璨的金色神血，气息如同雪崩般飞速萎靡下去，神光黯淡。维持西方白虎阵眼的胃土雉，甚至身形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虎口彻底崩裂，神血如泉涌出，染红了脚下冰冷的岩石。箕水豹的水蓝色神甲上裂纹遍布，仿佛随时会散架。昴日鸡的金色羽翼变得稀疏，光泽暗淡。

大阵的光罩变得近乎透明，稀薄如纸，符文闪烁了几下，几乎熄灭。

而这短暂的清场之后，是晶骸军团更加疯狂、更加暴虐的反扑！它们似乎被这拼死一击彻底激怒，更多的渊噬巨兽从后方浮现，同时，一些从未见过的、仿佛由纯粹毁灭能量与怨念构成的“殒星怨灵”——缥缈不定、却能直接侵蚀神魂的可怖存在——也开始出现在战场的最前线，发出直刺元神的哀嚎。

“廊桥…还需要多久？”箕水豹以水元长戟拄地，勉强支撑着身体，喘息着问，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

女土蝠的身影在一处阴影中艰难凝聚，比之前更加淡薄，她感知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至少…还需半柱香。”

半柱香。面对眼前望不到边际、更强更凶暴的敌人，濒临彻底破碎的大阵，以及神力近乎枯竭、人人带伤的同袍。

亢金龙的目光缓缓扫过身边一位位苦苦支撑、神血染衣袍的战友，又望向远方那在混乱能量干扰中依旧顽强闪烁着、连接着希望与未来的迁星廊桥的微弱光芒。他的龙目之中，最后的犹豫与波动被彻底抹平，只剩下玉石俱焚的决然。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引动了周遭风雷之声，残存的神力开始以一种异常的方式燃烧起来。

“诸位同袍。”亢金龙的声音不再高昂，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平静，清晰而沉重地响彻在每一位星宿神将的心间，“吾等位列星宿，享天地尊位，受万灵敬仰香火。无尽岁月，守护星轨，维系平衡。今日，星途命轨至此，已是吾等尽忠之时，死…得其所。”

“然，星辰可陨，光明不灭！神躯可毁，意志长存！”

“愿以此残躯、此残神、此残魂，化最终星煌一击，焚尽污秽，为后人…开道！”

没有慷慨激昂的呐喊，只有平静的陈述，却比任何呐喊都更震撼心神。自爆元神！燃烧一切，包括最根本的真灵印记，换取那最极致、最彻底、连轮回转世都无法奢望的终极毁灭，亦是此生最后，最绚烂的光华！

指挥核心内，以及所有阵眼位，是短暂的、死寂般的沉默。仿佛连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随即——

“哈哈哈！好！说得好！老子早就看这些晶骸杂碎不顺眼了！亢金龙老大，算我箕水豹一个！黄泉路上，你我兄弟再并肩！”豪迈甚至带着几分癫狂的笑声率先炸响，带着水浪澎湃之音，打破了死寂。

“西方七宿，岂能落于人后？杀身成仁，就在今日！同去，同去！”昴日鸡的啼鸣依旧高亢，撕裂长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幽影…终需归于寂灭。”女土蝠的声音轻轻响起，仿佛叹息，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释然与洒脱，“但寂灭之前，亦可绽放最炽烈之光。愿随。”

“愿随尊驾！”

“吾道不孤！同燃星魂！”

“为了银河！为了后方亿万万生灵！”

一道道神念回应，或激昂，或平静，或嘶哑，无一丝犹豫，无半点悔恨。残存的二十余位星宿神将，此刻心意相通，决死之志凝成一股，那磅礴的、纯粹到极致的牺牲意志，竟让那即将破碎的星宿大阵回光返照般重新稳定了一瞬，光华虽黯淡至极，其蕴含的意志却璀璨夺目，照亮了这片绝望的星空！

“结阵！‘诸星殉道’！”

亢金龙发出此生最后一声长吟，率先飞身而起，彻底脱离苍龙阵眼，直冲云霄！其他星宿神将亦在同一时间，毫不犹豫地脱离各自摇摇欲坠的阵位，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燃烧着最后生命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向他汇聚！

他们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最后一丝生还的可能，将残存的所有神力、所有神魂、所有对世界的眷恋与守护之念，乃至最根本的真灵印记，毫无保留地、决绝地注入亢金龙引领的那最终核心之中！

一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度压缩的光球在孤星上空，在无数晶骸怪物之中，骤然出现！初始只有拳头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诞生与寂灭，散发出让万物终结的恐怖气息！它出现的瞬间，整个战场诡异地安静了，所有声音都被吞噬，所有晶骸怪物，甚至那些没有理智的怨灵，都本能地感到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动作完全凝滞，毁灭的本能都被更大的恐惧压倒！

那光球之中，隐约可见苍龙盘绕悲吟，白虎咆哮扑击，朱雀振翼焚天，玄龟蛇盘镇海…二十八宿的星辰意象、他们的神通、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存在过的证明，都在其中生灭、交融、极尽升华！

女土蝠最后看了一眼那遥远却清晰的、即将彻底稳定关闭的星桥之光，兜帽下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勾起了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随即，她整个身形彻底化作一缕最精纯的星辰幽影，决绝地投入那光球之中。

箕水豹发出此生最后一声咆哮，周身爆发出滔天蔚蓝水光，如银河倒卷，融入其中。

昴日鸡燃尽最后一丝日曜精华，化作流火金虹，投入其中。

胃土雉、壁水貐、参水猿、轸水蚓……一位又一位星宿神将，化作一道道璀璨夺目的流星，燃烧着自己的一切，义无反顾地投入那终极的毁灭与辉煌之中！

光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膨胀，光芒纯粹到极致，照耀得整颗孤星乃至周边星域，亮如白昼，甚至压过了远方恒星的光芒！

“为了——银河！！！”

亢金龙发出了最后的、震裂寰宇的怒吼，整个龙形元神彻底燃烧，化作那极致之光最核心、最爆烈的引信！

下一刻——

光。

无边无际的光，吞噬了一切。

没有声音，因为声音已被更本质的爆发所超越。那极致的白光率先扩张，形成一个完美却致命的光球。所过之处，无论是狰狞的晶骸怪物、庞大的渊噬巨兽、还是虚无缥缈的殒星怨灵，都在接触的瞬间直接汽化，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连一丝尘埃、一缕黑烟都未曾留下。晶骸舰队那坚硬的舰体如同阳光下的露珠，瞬间蒸发消失。

紧接着，才是那撼动整片星域的、无声却能震碎星辰的恐怖能量冲击波，呈完美的球形，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残余的晶骸军团主力舰队在这冲击波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被轻易地撕裂、扭曲、熔化，化为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我靠！着什么急？等我啊！”仅存的奎木狼星君从一片废墟中爬起，刚才所受之伤，将他打得不省人事，在诸星君的自爆中又被震醒了。奎木狼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眼含热泪，飞向空中，“二十八星宿！秤不离砣、砣不离称！剩下的事就看真武帝君的啦！”自身化妆一颗璀璨的流星，冲向了敌阵，在一阵爆炸之中，化为了星空中一颗最明亮的星辰。

星辰的光芒，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绽放出生命中最后，也是最壮丽、最无私、最悲壮的光华。那光芒，甚至短暂地照亮了深邃幽暗的银河边缘，仿佛一颗超新星爆发，向宇宙宣告着一群神只的陨落与不屈。

遥远的、即将彻底关闭的九曲迁星廊桥上，真武大帝蓦然回首，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看到了那团骤然亮起、又缓缓黯淡的极致之光。他古井无波、万载不变的威严面容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深的悸动与哀恸。他缓缓抬起手，一展浮尘，行了一个最为古老、最为庄重的道家拱手礼，久久未曾放下。

身旁的瑶光仙子天照，一袭素白衣裙无风自动，她望着那远方星空中短暂存在却永恒铭记的绚烂光芒，清冷如玉的眼眸中，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终于无法抑制地悄然滑落，碎在冰冷无声的甲板之上，化作细微的星芒，消散不见，“八……，他奶奶的！”。

孤星，仿佛真正成为了一颗彻底死寂的星球。表面的晶骸大军几乎被那终极的牺牲清扫一空，只留下一片被再次融化、凝固后显得更加光滑寂寥的玻璃质大地，以及无数巨大的、空荡的残骸。

星海深处，那原本对应着二十八宿的星辰位置，其光芒在同一时刻，齐齐暗淡了一瞬，仿佛在哀悼主人的逝去，虽未彻底熄灭，却永久地失去了几分灵性与璀璨。

他们的牺牲，化作了宇宙中最坚固的壁垒，最炽烈的锋芒，最响亮的号角，为撤离的主力，赢得了最最宝贵的喘息之机，铸就了一道由神骨与英魂构成的防线。

星海依旧沉默流转，残酷的战争远未结束。但在这条布满荆棘、鲜血与牺牲的漫漫长路上，自此，永恒地铭刻下了一群星辰的名字——二十八宿。他们的陨落，并非终结，而是点燃了更多后来者心中，那永不屈服的火种。

那条银河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