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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烬禅河问道录 第17章 棋局与失控

作者:林下悠闲的猪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2-15 23:51:21

恒昙的“引导者”,瓦列尔,在一个由纯粹阴影构筑的房间里接见了他。空气粘稠如油脂,吸入肺腑带着冰冷的窒息感。瓦列尔身形模糊,仿佛随时会融入周围的黑暗,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非人的、仿佛熔融金属般的光泽,牢牢锁定恒昙。

“你做得不错,恒昙。”瓦列尔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骨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满意,“比那些只会在议会厅里玩弄阴谋和空谈的废物强得多。你证明了你的…价值。”

恒昙感到心脏在肋骨下沉重地撞击。每一次与瓦列尔的会面,都像是一次灵魂的浸染。那非人的目光不仅仅是注视,更像是在剥离他的表层,舔舐他内在的混乱与挣扎。他强迫自己保持站姿,但指尖的细微颤抖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议会…就是个烂泥潭,孩子。”瓦列尔向前飘近一步,阴影般的形体带来无形的重压,“规则、派系、无休止的倾轧…力量,是唯一能让你浮出水面、不被吞噬的浮木。你现有的那点火花…”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如同枯叶被碾碎,“在真正的风暴面前,不过是烛火。”

瓦列尔摊开手掌。他掌心的空间开始扭曲、塌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一股纯粹、狂暴、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从中溢出,像无形的尖针刺激着恒昙的神经末梢。恒昙体内的混乱能量瞬间被引动,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在他经络中疯狂奔涌、躁动,几乎要破体而出。剧痛撕裂着他的意识,喉咙里涌上铁锈般的腥甜。

“看看它,恒昙。”瓦列尔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如同深渊的低语,“真正的力量。足以撕碎规则,焚毁桎梏,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匍匐在你脚下的力量。你渴望它,我能嗅到你灵魂里那份饥渴的震颤。”

恒昙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灼热。那能量的诱惑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灼烧着他的理智。他渴望力量,渴望摆脱被支配的蝼蚁感,渴望撕碎那些将他视为棋子的存在。但每一次力量的涌动,都伴随着体内那些窃窃低语的加剧,它们像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着他意志的堤坝。他知道这力量的代价,每一次使用,都让“自我”的边界模糊一分。

瓦列尔精准地捕捉到他眼中的挣扎与贪婪。一抹冰冷的、几乎算得上是“笑容”的弧度出现在他模糊的面容上。“‘猩红碎片’…一次性的钥匙,能短暂打开你体内那座囚笼更深层的闸门。”他掌心扭曲的空间中心,一点刺目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晶体缓缓凝聚成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波动。“它能让你在短时间内,触摸到…远超你现在的境界。代价?当然有。每一次使用,都是与深渊的一次拥抱。它可能会撕碎你,也可能…让你真正看清自己的道路。”他将那“猩红碎片”轻轻推向恒昙,“拿着。当你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它会帮你…看清方向。”

那碎片悬浮在恒昙面前,像一颗不祥的心脏在搏动。它散发出的能量与他体内的混乱共鸣着,发出无声的尖啸。恐惧与渴望在他体内激烈交战,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晶体。一股狂暴的信息流瞬间冲入他的脑海——毁灭的景象、力量的咆哮、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自身正在溶解又重组的极致快感。他猛地攥紧手掌,碎片尖锐的棱角刺破了他的皮肤,渗出的鲜血瞬间被晶体吸收,发出微弱的红光。一股更强烈的、几乎要将他意识冲垮的混乱洪流沿着手臂直冲而上。

瓦列尔满意地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和苍白的脸。“很好。现在,是时候让你在议会的棋盘上,向上挪动一步了。”

---

任务指令在第二天深夜送达,冰冷而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恒昙所属的“灰烬之触”派系,要求他清除一个名为艾德温·索罗斯爵士的目标。索罗斯爵士,表面上是位富有且热衷于慈善的贵族,暗中却是议会中对立派系“银环”的重要支持者和情报节点。指令强调:目标必须彻底“消失”,不留痕迹,且行动需在三天后索罗斯爵士出席西区圣烛大教堂孤儿院重建募捐晚宴时执行。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恒昙看着指令卷轴在指尖燃起的混乱之火中化为灰烬,余烬飘散,带着硫磺的气息。他摊开手掌,那枚“猩红碎片”安静地躺在掌心,如同凝固的诅咒,冰冷而沉重。每一次触碰它,都仿佛能听到无数灵魂在深渊边缘的哀嚎,以及一种…令人战栗的、毁灭一切的诱惑。

他开始调查艾德温·索罗斯爵士。资料显示他确实是个复杂的矛盾体。他经营的索罗斯商会掌控着王都近半的稀有金属和军械贸易,与边境战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财富的积累沾染着洗不净的血腥。但另一方面,他又是西区孤儿院最大的匿名资助人,那座在贫民窟中拔地而起、收容了数百名孤儿的洁白建筑,几乎是他一手建立和维持。晚宴本身,正是为了筹集资金重建被一次帮派冲突波及损毁的侧翼。恒昙甚至设法远远地观察过他一次。那是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带着深刻疲惫和某种忧虑的中年男人,在视察孤儿院工地时,他蹲下身,耐心地和一个失去一条腿的小男孩说话,眼神中的温和与资料里描述的军火商形象格格不入。那一刻,恒昙体内冰冷的任务指令与眼前这个“人”的形象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一个伪善者!用沾满鲜血的金币买来的慈悲,不过是掩饰他更大罪行的遮羞布!”一个声音在恒昙脑中尖啸,那是属于“灰烬之触”的洗脑烙印,冰冷而充满戾气。

“伪善?也许。但他确实在给那些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比起那些只知掠夺的议会蛆虫,他至少做了实事!”另一个声音反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和一丝…微弱的同情。这声音微弱,却异常顽固。

“想想瓦列尔的话!力量!清除他,你就能在派系内获得真正的重视!才有资格去触碰更核心的秘密!才有力量摆脱这一切!”诱惑的低语响起,如同毒蛇缠绕。

“那孤儿院呢?那些依赖他的孩子呢?任务指令要求‘彻底消失’,不留痕迹…这意味着什么?连同他建立的一切都要抹去?”质疑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

“服从!这是你上升阶梯的基础!怜悯是弱者的墓志铭!”烙印的声音咆哮着,试图压垮一切杂音。

“不…这不对…”恒昙自己的声音在心底挣扎,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站在租住的简陋阁楼窗前,俯瞰着下方破败的贫民窟街道。肮脏、混乱、绝望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在泥泞中争抢一块发霉的面包。远处,圣烛孤儿院那洁白的塔楼在灰暗的天际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猩红碎片”,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力量在诱惑他,派系的命令在鞭策他,而那个跛脚男孩仰望索罗斯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他混乱而痛苦的意识里。道德的天平在疯狂摇摆,每一次倾斜都伴随着体内混乱能量更剧烈的悸动,那些低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几乎要淹没他仅存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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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烛大教堂。晚宴之夜。

水晶吊灯将金碧辉煌的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食物香气和一种浮华的喧嚣。衣着光鲜的贵族、富商、社会名流们端着酒杯,脸上挂着精心雕琢的笑容,低声交谈,编织着无形的利益网络。角落里,一支小型乐队演奏着舒缓的乐章,试图为这场以慈善为名的社交盛宴增添一丝温情。恒昙穿着一身侍者礼服,毫不起眼地穿梭在人群中,托着银盘,为宾客们更换酒水。他的动作精准、机械,眼神低垂,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翻江倒海的混乱能量,每一次靠近索罗斯爵士所在的区域,那能量就沸腾得更加剧烈。

艾德温·索罗斯爵士站在大厅中央,正与几位主教和富商交谈。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礼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显疲惫的微笑,接受着周围人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维。恒昙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索罗斯。他看到对方眼底深处藏着的忧虑,看到他偶尔投向孤儿院院长方向时流露出的关切,也看到了他手指上那枚象征其军火商身份的、刻有索罗斯商会徽记的沉重戒指——那徽记曾被恒昙在调查边境冲突的卷宗里多次看到,关联着无数破碎的家庭和焦黑的土地。伪善者?慈善家?两个截然相反的形象在恒昙脑中激烈碰撞、撕扯。

“时机将至。”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恒昙脑中响起,是瓦列尔通过某种精神印记传来的催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恒昙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借口添酒,退向连接后厨的僻静廊道。阴影包裹了他。他从侍者制服的内衬里,摸出了那枚“猩红碎片”。它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心脏般搏动着邪恶的红光,诱惑着,低语着。碎片里的力量在尖叫,与他体内的混乱疯狂共鸣。

“力量…掌控一切的力量…撕碎他…撕碎这虚伪的盛宴…”无数个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嘶吼、咆哮、狂笑。

“不…还有别的办法…警告他?逃离?”一个微弱得几乎熄灭的声音在挣扎。

“懦夫!瓦列尔在看着!派系在等着!拿起它!释放它!证明你的价值!”烙印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伪善者必须死!”混乱的低语汇成洪流。

“那些孩子…孤儿院…”最后一丝微弱的星光在疯狂的低语风暴中摇曳。

绝望的裂痕在恒昙的灵魂深处蔓延。他看不到第三条路。派系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锁链,瓦列尔的注视如同悬顶的利剑,体内咆哮的力量渴望着宣泄。他感到自己正被无形的巨力推向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道德的天平彻底崩塌了。在极致的压力下,在无数声音的撕扯中,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恐惧,最终压垮了那点微弱的怜悯和质疑。

“我需要力量…控制不住的力量…至少…要完成任务…”他听见自己灵魂深处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颤抖的手指猛地握紧了“猩红碎片”!尖锐的棱角深深刺入掌心,剧痛传来,却远不及随之而来的恐怖洪流!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灵魂被撕裂的闷哼从恒昙喉咙里挤出。猩红碎片瞬间融化,化作一条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毒蛇,顺着他掌心的伤口钻入体内!无法形容的狂暴能量轰然爆发!

嗡——!

以恒昙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猩红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没有声音,却带着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压力!廊道墙壁上精美的壁纸瞬间碳化、剥落!头顶的水晶吊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水晶坠饰噼啪炸裂,如同下了一场璀璨而致命的冰雹!

大厅里的喧嚣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是恒昙再也无法抑制的、非人的咆哮!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疯狂!

“吼——!!!”

他佝偻的身体猛地挺直,皮肤下如同有千百条毒蛇在疯狂窜动、膨胀!一道道刺目的、如同熔岩裂缝般的猩红纹路在他裸露的脖颈、手臂上爆裂显现!双眼彻底被狂暴的红光吞噬,再无一丝人类的理智!混乱能量彻底失控,化作实质性的、粘稠如血浆般的猩红雾气,带着硫磺与焦糊的恶臭,从他全身的毛孔中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廊道,并如同活物般咆哮着涌入金碧辉煌的大厅!

毁灭的序曲,奏响!

灾难在瞬间降临。

粘稠如血的猩红能量雾气带着硫磺与血肉烧焦的恶臭,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从廊道入口咆哮着涌入宴会大厅。它所过之处,是彻底的湮灭与扭曲。

“啊——!我的眼睛!!”

“神啊!这是什么?!”

“救命!!”

前一秒还在优雅谈笑、觥筹交错的宾客们,下一秒便堕入了地狱。猩红雾气触碰到一个贵妇裸露的手臂,那白皙的皮肤瞬间如同被强酸腐蚀,发出“滋滋”的可怕声响,血肉在几个呼吸间碳化、剥落,露出森森白骨!她凄厉的尖叫只持续了半秒,便被更浓的雾气吞没,整个人如同融化的蜡烛般瘫软下去,化为一滩冒着气泡、散发着恶臭的焦黑粘稠物。

一个试图冲向侧门的富商,被一股无形的混乱力场扫中。他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的惊恐凝固。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像被揉捏的橡皮泥一样拉伸、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内脏被挤压、破裂,最终整个人被拧成了一条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麻花,“噗嗤”一声爆开,内脏碎片和血雨喷洒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

水晶吊灯疯狂摇曳,巨大的水晶灯架在猩红能量的侵蚀下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然后轰然断裂!带着无数锋利碎片和燃烧的电缆,如同陨石般砸向下方拥挤的人群!

轰隆——!

巨响伴随着血肉骨骼被碾碎的恐怖闷响和无数濒死的惨嚎。断肢残骸飞溅,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将那片区域染成刺目的猩红地毯。

恐慌如同瘟疫般以光速蔓延。优雅与矜持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人群彻底疯了!尖叫、哭喊、咒骂声汇成一片歇斯底里的海洋。人们互相推搡、践踏,只为逃离那不断扩散的猩红死亡之雾。精致的礼服被撕破,高跟鞋被踩掉,珠宝首饰散落一地,在血泊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昔日的高贵名流,此刻如同被驱赶的牲畜,在绝望中挣扎求生。一个跌倒的老者瞬间被后面涌来的人群淹没,再无声息。一个母亲紧紧抱着孩子,却被人群冲散,孩子尖锐的哭声瞬间被淹没在混乱的洪流里。

恒昙,或者说,那个被失控力量占据的怪物,正站在能量风暴的中心。他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周身环绕着沸腾的猩红烈焰和扭曲力场。皮肤寸寸龟裂,更多的猩红能量如同岩浆般从裂缝中喷涌。头发根根倒竖,在狂暴的能量流中狂舞。他仰着头,发出非人的、混合着痛苦与毁灭快感的咆哮,每一次声波冲击都让周围的空气剧烈震荡,震碎玻璃,扭曲金属。

他的意识被撕成了碎片。他“看到”了,却又无法理解。视野被猩红和扭曲的碎片填满。那些濒死的面孔、飞溅的血肉、绝望的哀嚎…如同无数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一个声音在疯狂尖叫:“停下!快停下!”但那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瞬间被体内狂暴能量那毁灭一切的、令人战栗的狂笑所淹没。

“毁灭!燃烧!粉碎一切!”那是混乱本源最纯粹的意志,借由他失控的躯壳在宣泄!

他无意识地抬起了手臂,指向大厅中央那巨大的、描绘着圣徒事迹的彩绘玻璃穹顶。一股凝聚到极致的猩红光束,如同地狱的审判之矛,从他指尖迸射而出!

轰——!!!

绚丽的彩绘玻璃如同脆弱的糖霜般炸裂!无数锋利的、燃烧着红光的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光束余势不减,狠狠轰击在支撑穹顶的巨大石柱上!坚硬的岩石在混乱能量的侵蚀下如同沙堡般崩塌!整座大教堂都在剧烈摇晃!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块,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在墙壁和地面上蔓延!

“不——!!!”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在混乱中格外刺耳。

恒昙那被猩红彻底覆盖的、野兽般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透过破碎的穹顶缺口和弥漫的烟尘,他看到了!在光束轰击的路径上,在崩塌的石柱和倾泻的玻璃碎片暴雨之下,正是艾德温·索罗斯爵士!他不知何时推开了身边的主教,正张开双臂,试图护住几个吓傻了的、穿着孤儿院制服的孩子!他脸上的疲惫和忧虑被一种极致的惊骇和绝望所取代,目光死死锁定在恒昙身上,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悯?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猩红的光束无情地贯穿了索罗斯爵士张开的胸膛!那悲悯的目光瞬间凝固。没有鲜血飞溅,在接触到光束的瞬间,他昂贵的礼服、皮肤、肌肉、骨骼…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蜡像,在千分之一秒内汽化、湮灭!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只有原地留下一个边缘闪烁着熔融红光、深不见底的恐怖孔洞!被他护在身后的两个孩子,被光束边缘的恐怖能量瞬间扫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小小的身体扭曲着飞了出去,撞在远处布满裂缝的墙壁上,如同破布娃娃般滑落,再无声息。

轰隆隆——!

失去了关键支撑的穹顶结构终于彻底崩溃!巨大的石块、断裂的梁木、燃烧的装饰物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砸向下方四散奔逃却又无处可逃的人群!更多的惨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里!烟尘混合着猩红的能量雾气,如同死亡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圣烛大教堂!

索罗斯爵士消失了。连同他想要保护的孩子,连同他建立的一切希望,连同这场虚伪的慈善晚宴…都消失了。以一种最彻底、最惨烈、最非恒昙所愿的方式。

“完成”了。

当最后一块巨石砸落,激起漫天烟尘和血雾,那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似乎也带走了恒昙体内最后一丝狂暴的能量。猩红的光芒如同退潮般从他身上迅速褪去,龟裂的皮肤渗出粘稠的血水,取代了沸腾的能量。悬浮的力量消失,他重重地砸落在地,砸在一片粘稠的血肉泥泞之中。骨头断裂的剧痛传来,却远不及灵魂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视野里的猩红和扭曲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地狱般的真实景象。

他躺在冰冷、滑腻、浸透了温热鲜血的地板上。身下是破碎的肢体、撕裂的脏器、碾碎的头颅…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排泄物的恶臭、硫磺的焦糊味,形成一种足以让最坚强的灵魂崩溃的气息。目光所及,是断壁残垣,是燃烧的帷幕,是堆积如山的瓦砾,是瓦砾缝隙中伸出的、僵硬或还在微微抽搐的手脚…华丽的宴会厅,此刻是名副其实的屠宰场、停尸间。

艾德温·索罗斯爵士消失的地方,只剩下那个边缘仍在微微发红、散发着高温和空间不稳定波动的恐怖孔洞,像一个通往虚无的、嘲讽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

“天哪!我…究竟做了什么…”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不是疑问,是陈述,是确认,是判决。

体内那些喧嚣的、诱惑的、毁灭的低语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死寂,一种比任何噪音都更可怕的、真空般的死寂。在这片死寂中,一种冰冷到极致、足以冻结灵魂的认知,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死死勒紧。

他杀了他。不止是他。还有那些孩子…还有这满大厅…几百条…生命。

为了什么?派系的命令?力量的阶梯?瓦列尔的期许?

“呃…呕——!”强烈的生理性恶心如同重拳击中胃部,恒昙猛地侧身,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吐出的只有灼热的胆汁和带着血丝的酸水。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却无法掩盖那灭顶的罪恶感。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沾满血污和呕吐物的手,颤抖着伸到自己眼前。就是这双手…刚刚释放了毁灭的光束,抹杀了索罗斯,抹杀了那些孩子,抹杀了无数素不相识的生命。指甲缝里嵌着碎肉和凝固的暗红。他看着这双手,仿佛在看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极度肮脏和邪恶的东西。

“怪物…”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不是低语,是他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自我厌弃。

“我是…怪物…”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

无边的寒冷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蜷缩起来,在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尸山血海中,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肮脏的虫子。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流下,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纯粹的、无法承受的恐惧——对自己体内那毁灭力量的恐惧,对自己灵魂深处可能潜藏着的、与那力量同源的黑暗深渊的恐惧。

体内的低语没有回应。死寂持续着。

然后,毫无预兆地,一种声音响起了。不是之前的蛊惑、嘲讽或咆哮。是一种…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计数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生命单位…湮灭计数:初步估算…三百七十一…能量逸散率…超出阈值百分之四百八十…污染等级…深红…建议处置方案:彻底净化…”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混乱一片的脑海深处响起,如同最精确、最无情的审判。恒昙的身体猛地僵住,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叠加了进来。是瓦列尔!但不再是那种带着诱惑的沙哑低语,而是一种…压抑着极致兴奋、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热嘶鸣!

“完美…如此完美的暴走!远超预期!恒昙…我的杰作!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真正的潜力!深渊在向你招手!拥抱它!成为它!让那些腐朽的老东西们在你的力量下颤抖吧!哈哈哈…!”

冰冷的计数声与狂热的赞叹声在恒昙破碎的意识中交织、碰撞,如同冰与火的交响。他蜷缩在血泊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新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那灭顶的绝望和自我厌弃。

他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曾因力量失控而猩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死寂。瞳孔深处,映照着这片由他亲手缔造的人间地狱——崩塌的穹顶投下惨淡的星光,照亮废墟上堆积的尸骸和缓缓流淌的血溪。

深渊,原来不在别处。

它就在他的体内。而他,正不受控制地,加速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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