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王朝侠义传 第21章 长江浪里显绝技

秦淮河畔的风陡然变得凛冽，卷起码头散落的谷糠与尘土，扑在王砚脸上。他手中的腰刀已与李头领的弯刀磕碰了二十余回合，刀刃相击时迸发的火星溅在青砖地上，转瞬便被风卷走。李头领的刀法带着江南水乡少见的刚猛，每一刀都劈得又快又沉，刀风扫过王砚耳畔，竟有割裂皮肉的刺痛感——这绝非寻常漕帮武夫的路数，倒像是受过军营里的搏杀调教。

“你不是漕帮的人。”王砚架开对方直劈面门的一刀，手腕被震得发麻，“漕帮兄弟练的是码头缠斗的短打，哪有你这般杀招？”

李头领闻言，脸上的络腮胡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废话少说！今天要么你们放了人、还了货，要么就都葬身这秦淮河！”话音未落，他突然变招，弯刀贴着王砚的刀身滑下，直刺其小腹。王砚慌忙后跳，腰间的官服被刀尖划开一道口子，冰凉的风瞬间灌了进去。

一旁的李存义正与两个苏州漕帮的汉子缠斗，眼角瞥见王砚遇险，心中一急，手中佩刀猛地横劈，逼退身前两人，随即一个箭步冲过去，从侧面架住李头领的弯刀。“大人小心！”他刚喊出声，后背便被另一人踹中，踉跄着撞在货栈的木柱上，喉头一阵发甜。

“存义！”王砚心头一紧，手中刀势陡然变得凌厉，“你们这些江湖帮派，竟敢公然对抗官府，就不怕朝廷派兵来剿吗？”

“朝廷？”李头领嗤笑一声，手中刀越舞越快，“如今朝堂上的那些官，哪个不是见钱眼开？张万霖给前任知府送五千两，就能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漕帮每年给苏州知府的孝敬，比张万霖多十倍！你们真以为凭这几个人、几把刀，就能断我们的活路？”

这话像重锤敲在王砚心上。他早知道官场贪腐，却没想到漕帮的触角竟伸得这么远，连苏州知府都被他们收买。若是今日不能拿下李头领，等他回去搬来更多人手，江宁府的局面只会更难收拾。

“拼了！”王砚咬了咬牙，突然弃了防守，挥刀直扑李头领的中路。这一招太过冒险，李头领愣了一下，慌忙回刀格挡。就在这一瞬，王砚手腕一翻，刀身贴着对方的弯刀一转，竟削向李头领握刀的手指。李头领惊呼一声，连忙撒手，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可没等王砚乘胜追击，李头领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反手刺向王砚的胸口。王砚躲闪不及，只能侧身避让，短匕还是划开了他的衣襟，在胸前留下一道血痕。

“大人！”李存义见状，也顾不上后背的疼痛，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猛地朝李头领的后背砸去。李头领被砸得一个趔趄，王砚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李头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砚手中的刀立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住手！”王砚大喝一声。那些还在缠斗的苏州漕帮汉子见头领被擒，纷纷停了手，脸上满是慌乱。

李头领喘着粗气，脖子上的刀贴着皮肤，却依旧不肯服软：“你们别得意！苏州漕帮有上千兄弟，你们抓了我，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

“那就让他们来！”王砚眼神冰冷，“贩卖私盐是重罪，勾结贪官、欺压百姓更是罪加一等。今天就算你们来了千军万马，我也要把你们绳之以法！”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比刚才李头领带来的人还要多。王砚心里一沉，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至少有几十匹马朝这边跑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周通提到的漕帮江宁头领赵三。

“赵头领！”李头领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声喊道，“快救我！他们要抓我！”

赵三勒住马，看到被刀架着脖子的李头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王大人，你敢动我兄弟，就不怕我踏平江宁府衙吗？”

王砚冷笑一声：“赵三，你涉嫌贩卖私盐、勾结张万霖兼并百姓田亩，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他指了指货栈里被押出来的漕帮帮众和那些装满私盐的麻袋，“这些你都看见了吧？今天你们插翅难飞！”

赵三眯了眯眼，目光扫过那些私盐，又看了看被擒的李头领，突然笑了起来：“王大人，你以为凭这些就能定我们的罪？我告诉你，漕帮在江宁府经营了几十年，码头的搬运工、秦淮河上的船夫，哪个不是我们的人？你要是敢动我们，江宁府的漕运就会彻底断了，到时候城里的粮食不够吃，百姓闹起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这话戳中了王砚的软肋。江宁府的粮食大多靠漕运从外地运来，若是漕帮真的断了漕运，用不了多久，城里就会闹粮荒。可他若是就此放了赵三和李头领，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那些被欺压的百姓也无法得到公道。

“大人，不能放他们！”李存义看出了王砚的犹豫，连忙说道，“漕帮就是在虚张声势，只要我们把他们抓起来，朝廷自然会派人来接管漕运，不会让百姓受苦的！”

王砚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赵三，你别想用百姓来要挟我！今天我就算拼了这身官服，也要把你们这些害群之马绳之以法！”他对身后的捕快说，“把李头领绑起来，咱们先回府衙！”

捕快们刚要动手，赵三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信号枪，“砰”的一声，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紧接着，码头上突然乱了起来，不少搬运工扔下手中的活计，从怀里掏出短刀，朝王砚他们围了过来。秦淮河上的漕船也纷纷靠岸，船上的船夫拿着长矛，跳上岸加入了围堵。

“不好！他们早有准备！”王砚脸色骤变，“存义，你带着几个捕快押着李头领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大人，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李存义不肯离开。

“听话！”王砚厉声道，“你把李头领押回府衙，交给刘敬看管，再让他派人来支援。这里有我，不会有事的！”

李存义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只好点了点头，带着两个捕快，押着被绑住的李头领，从货栈后面的小路往府衙方向跑去。赵三见状，立刻派了十几个人去追，王砚则带着剩下的捕快，挡在了货栈门口。

“王大人，你倒是忠心耿耿，可惜啊，今天你注定要栽在这里！”赵三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给我上！把他们都杀了，扔进秦淮河！”

漕帮的人蜂拥而上，王砚和捕快们奋力抵抗。可漕帮的人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是常年在码头打拼的壮汉，力气大、下手狠，捕快们渐渐体力不支，一个个倒在地上。王砚虽然武艺高强，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身上很快就添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官服。

就在王砚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传来刘敬的声音：“王大人，我们来了！”

王砚抬头望去，只见刘敬带着几十个府衙的捕快，骑着马朝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一队手持长枪的士兵——那是江宁府的城防兵，是刘敬特意去调过来的。

赵三看到城防兵，脸色瞬间变了：“怎么会有兵？”

刘敬勒住马，大声喊道：“赵三，你勾结苏州漕帮，公然对抗官府，还想断了江宁府的漕运，你可知罪？”

赵三知道大势已去，可他并不甘心，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朝王砚扑了过去：“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王砚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挥刀朝赵三的后背砍去。赵三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被赶过来的捕快死死按住。

剩下的漕帮众人见头领被擒，又有城防兵在场，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

王砚松了口气，踉跄着靠在货栈的木柱上，胸口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刘敬连忙跑过来，扶住他：“大人，你没事吧？快让医官来看看！”

“我没事。”王砚摆了摆手，“先把这些漕帮的人押回府衙，还有那些私盐，也要妥善保管，不能出任何差错。”

“放心吧，大人，我已经让人去办了。”刘敬点了点头，又说，“对了，李存义已经把李头领押回府衙了，刘师爷正在审问他，相信很快就能问出更多关于漕帮和贪官勾结的事。”

王砚点了点头，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抬头望向秦淮河，河水波光粼粼，远处的漕船依旧在忙碌着，只是从今往后，江宁府的漕运再也不会被漕帮把持，百姓们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苏州漕帮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而且他们背后还勾结着朝中的大官。这次他抓了李头领和赵三，断了苏州漕帮的财路，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几天后，府衙的大堂上，王砚正在审理赵三和李头领的案子。周通作为证人，站在堂下，详细供述了漕帮与张万霖勾结、贩卖私盐、兼并田亩的罪行。赵三和李头领虽然百般抵赖，但在人证物证面前，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承认了所有罪行。

就在王砚准备宣判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捕快匆匆跑进来，大声说道：“大人，不好了！苏州知府派人来了，说要带走赵三和李头领，还说您无权审理他们！”

王砚皱了皱眉，心中暗道：果然来了。他站起身，沉声道：“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苏州知府有多大的胆子，敢干涉江宁府的案子！”

很快，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走进了大堂，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傲慢地说道：“王大人，我是苏州知府的幕僚，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带走赵三与李头领。这两人是苏州漕帮的人，按律应由苏州府审理，还请王大人把人交出来。”

王砚接过公文，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这份公文上只说要带走人，却没说理由。赵三和李头领在江宁府犯了案，理应在江宁府审理，苏州知府凭什么要把人带走？我看你们是想包庇他们吧！”

“王大人，你可别胡说！”幕僚脸色一变，“知府大人也是按律办事，你要是再不交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王砚眼神一冷，“这里是江宁府衙，不是你们苏州府。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否则休怪我以妨碍公务罪把你们抓起来！”

幕僚没想到王砚竟然这么强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愣了愣，突然说道：“王大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知府大人可是跟朝中的李大人有关系，你要是得罪了我们，没你的好果子吃！”

王砚心中一沉，朝中的李大人，指的应该是户部尚书李嵩。李嵩是出了名的贪官，没想到苏州知府竟然是他的人。若是真的得罪了李嵩，恐怕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身为江宁知府，就应该为百姓做主，不能因为怕得罪权贵而退缩。他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就算你们知府大人跟李大人有关系，我也不会放人的！赵三和李头领罪行累累，必须在江宁府接受审判，给百姓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大人，别来无恙啊！”

王砚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他的老上司，现任江苏巡抚张之洞。

“张大人！”王砚连忙躬身行礼。

张之洞笑了笑，说道：“王大人，我听说你这里遇到了麻烦，特意过来看看。”他看了一眼苏州知府的幕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苏州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干涉江宁府的案子！还不赶紧回去，告诉你们知府大人，赵三和李头领的案子由江宁府审理，谁要是再敢多管闲事，休怪我不客气！”

幕僚见张之洞来了，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躬身行礼：“是，是，我们这就回去！”说完，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

王砚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多谢张大人解围。”

张之洞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谢我。我早就听说苏州漕帮和苏州知府勾结，欺压百姓，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这次你抓住了赵三和李头领，正好可以好好查一查，把他们的罪行都揭露出来，给百姓一个公道。”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也要小心。李嵩在朝中势力很大，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找你的麻烦。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王砚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有了张之洞的支持，他就更有信心把这个案子查到底了。

几天后，王砚根据赵三、李头领和周通的供述，以及找到的证据，判处赵三和李头领死刑，剥夺所有财产，上缴国库；周通因主动认罪，并提供了重要线索，判处流放三千里；那些参与闹事的漕帮帮众，根据罪行的轻重，分别判处了不同年限的监禁。

同时，王砚还把苏州知府与漕帮勾结、收受贿赂的证据，以及李嵩可能涉及其中的线索，整理成公文，上报给了朝廷。

朝廷收到公文后，派了钦差大臣前来调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钦差大臣证实了王砚的说法，苏州知府被革职查办，李嵩也因涉嫌贪腐和包庇罪，被打入大牢。

江宁府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欢呼雀跃，纷纷来到府衙门口，给王砚送来了锦旗和感谢信。王砚站在府衙门口，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为百姓们做了一件实事。

可他也明白，这只是开始。官场的黑暗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还有很多贪官污吏和不法之徒等着他去惩治。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会坚持下去，为江宁府的百姓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这天晚上，王砚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思绪万千。他想起了自己刚上任时的誓言，想起了那些被欺压的百姓，想起了并肩作战的李存义和刘敬。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八个大字，作为自己今后为官的座右铭。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李存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大人，这是朝廷发来的公文，说要调您去京城任职，担任刑部侍郎。”

王砚愣了一下，接过公文看了看，心中既惊喜又感慨。京城是朝廷的中心，担任刑部侍郎，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机会去惩治贪官污吏，为百姓做主。但他也舍不得江宁府，舍不得这里的百姓和一起奋斗过的兄弟。

“大人，这是好事啊！”李存义高兴地说道，“您去了京城，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为更多的百姓谋福利了。”

王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这是好事。不过，在我走之前，我要把江宁府的事情都安排好，确保这里的百姓能够继续过着安稳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王砚开始忙碌起来，他把江宁府的政务交给了刘敬，把军事防务交给了捕快头领，还特意叮嘱他们，要继续关注漕运的情况，不能让漕帮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