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漫紫禁城,角楼的飞檐挑着残阳,将鎏金瓦脊染得暖中带沉。养心殿内烛火通明,乾隆捏着胡三泰的供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中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徐庆超垂首立在阶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触了圣怒。
“反清复明?漕运勾结?”乾隆将供词拍在案上,玉如意重重磕着紫檀木桌,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晃出涟漪,“朕拨下的赈灾物资,竟成了逆党作乱的本钱,漕卒营、盐行、私枭串通一气,还有地方官员层层克扣,这天下的规矩,都被他们抛到脑后了!”
徐庆超躬身道:“皇上息怒,薛侍卫与钱御史已将胡三泰及其党羽拿下,私盐尽数查封,后续审讯正加紧推进,想必很快便能揪出所有牵连之人。”
“加紧?”乾隆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殿外沉沉暮色,“胡三泰在京城立足十年,私盐生意做得这般大,若无人暗中包庇,岂能安稳至今?薛树英查了卷宗,竟连他的籍贯来历都查不全,这背后的人,怕是早已将手脚伸到了朕的眼皮底下。”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薛树英一身风尘赶来,躬身行礼:“臣薛树英,参见皇上,赵奎的踪迹已有眉目。”
乾隆抬了抬眼,语气稍缓:“讲。”
“回皇上,胡三泰招供后,臣让人顺着他与赵奎的交接线索追查,发现赵奎昨日乔装成商贩,往城西方向逃去,沿途留下的踪迹,最终指向了城西的一处别院。”薛树英垂首回话,条理清晰,“臣已让人暗中监视那处别院,发现别院守卫森严,且往来之人皆是身形彪悍之辈,不似寻常百姓,更像是江湖中人,其中还有几人,曾出现在漕运码头附近,与胡三泰的护卫有过接触。”
乾隆沉吟片刻,指尖摩挲着玉如意的纹路:“赵奎既是私枭头目,又与逆党勾结,那处别院定然藏着不少秘密。你打算如何处置?”
“臣以为,赵奎狡猾多疑,且手中恐有兵器,若贸然带人强攻,恐伤及无辜,也怕他狗急跳墙,销毁证据。”薛树英道,“臣想先派人混入别院,摸清内部布局与人员情况,待夜深之后,再带人突袭,一举将其抓获。”
乾隆点头:“准了,此事你全权负责,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让赵奎逃脱。另外,胡三泰背后的包庇之人,你也要一并追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包庇盐枭,危害民生。”
“臣遵旨。”薛树英躬身应下,转身退出养心殿,暮色中,他的身影疾步离去,腰间的侍卫令牌在烛火下闪过一丝冷光。
与此同时,城西的别院之内,赵奎正坐在堂屋之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堂下站着几名心腹,皆是低头不语,大气不敢出。
“胡三泰那废物,竟然这么快就被抓了,连一点防备都没有!”赵奎猛地拍了一下桌案,桌上的茶杯震得跳起,茶水洒了一地,“薛树英和钱峰那两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若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也落得和胡三泰一样的下场。”
一名心腹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胡三泰被抓,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还有那批私盐和赈灾物资,都被查封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胡三泰若敢招供,他的家人也别想好过!至于后续,我早已让人送信给京城的大人,只要大人出手相助,薛树英和钱峰也奈何不了我们。”
“大人真的会帮我们吗?”另一名心腹问道,“毕竟此事牵连甚广,若被皇上知晓,大人也会受到牵连。”
“放心,”赵奎冷笑一声,“大人与我们利益相连,我们若倒了,他也讨不到好。这些年,我们帮他贩卖私盐,输送钱财,他欠我们的人情,也该还了。再说,那批赈灾物资,本就是大人暗中授意我们抢夺的,他怎会坐视不管?”
众人闻言,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赵奎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暮色,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薛树英,钱峰,你们等着,今日之辱,我赵奎记下了,他日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夜色渐深,月隐星沉,城西的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薛树英带着十名精锐侍卫,悄然来到别院附近,藏身于暗处。他早已让人摸清了别院的布局,正门守卫森严,后院有一道小门,守卫相对薄弱,且旁边有一片矮墙,便于攀爬。
“按照计划行事,动作轻些,不可惊动里面的人。”薛树英低声吩咐道,侍卫们纷纷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薛树英率先跃起,身形如箭,悄无声息地落在矮墙上,目光扫过院内,见后院的小门旁只有两名守卫,正靠在墙边打盹。他轻轻一跃,落在院内,脚步轻缓地走到守卫身后,抬手便是两记手刀,将两名守卫打晕在地,随后打开小门,示意侍卫们进来。
侍卫们鱼贯而入,跟着薛树英往堂屋方向摸去。堂屋内烛火未熄,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薛树英示意侍卫们隐蔽在堂屋两侧,自己则悄悄靠近窗边,透过窗缝往里看去,只见赵奎正与几名心腹坐在堂屋之中,桌上摆着酒菜,却无人动筷,气氛极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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