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王朝侠义传 第107章 密信藏于箭杆中

总督府后院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李明哲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庞忽明忽暗。全然没有了往日在属下面前的威严从容。

“废物！一群废物！”李明哲猛地将扳指摔在地上，玉质坚硬却也磕出一道裂痕。

“姐夫息怒，息怒啊！”周文渊声音发颤，“那李存义不知得了什么助力，竟能冲破黑风寨的埋伏，还有威远镖局的郭永福横插一脚，实在是始料未及。眼下他们躲在暗处，咱们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找不到？”李明哲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揪住周文渊的衣领，“三百万两黄金藏在太湖无名岛，一旦被他们起获，你我都得掉脑袋！还有王仲瞿那个酸秀才，手里握着多少把柄你我都不清楚，如今他投靠了李存义，更是如虎添翼。你这个苏州知府是怎么当的？连个书生都抓不住！”

周文渊被勒得喘不过气，脸色涨得通红：“姐夫，我已经加派人手全城搜捕了，可郭永福的镖局在姑苏经营多年，眼线众多，他们定然是藏在镖局的隐秘据点里。再说黑风寨那边，寨主黑煞神已经带人去无名岛增援了，想来能守住那些黄金。”

提到黑风寨，李明哲的脸色稍缓，松开了手。周文渊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李明哲背着手踱到窗前，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沉声道：“黑煞神虽然勇猛，但行事鲁莽，我终究放心不下。那李存义是武探花出身，薛树英更是大内侍卫里的顶尖好手，两人联手，黑风寨未必能抵挡得住。”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身着黑衣、面蒙黑巾的护卫闪身而入，手中捧着一支羽箭，躬身道：“总督大人，玄铁岛传来密信。”

李明哲眼睛一亮，快步走回案前。那护卫将羽箭递上，箭杆通体黝黑，看似普通，却在尾部刻着一个极小的“风”字。李明哲接过羽箭，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小心翼翼地将箭杆尾部的木塞撬开，里面果然藏着一张卷得极细的绢纸。

“好一个苏小眉！好一个无影阁！”李明哲将绢纸攥在手中，指节发白，“竟然连我与黑风寨的联络暗号都查清了，还派人潜入玄铁岛，给黑煞神递了假消息，说朝廷派了水师围剿，让他抽调半数人手回防老巢。难怪今日截杀李存义的人手不足，原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周文渊大惊失色：“苏小眉？就是那个御封的无影阁主？她怎么会掺和到江南的事情中来？传闻她只听命于陛下，难道是陛下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陛下远在京城，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怎会知道江南赈灾案的内情？”李明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定然是刘墉那个老狐狸，在陛下面前吹了风，派苏小眉来暗中协助李存义。无影阁的人个个身怀绝技，消息灵通，有她在，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他走到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又将纸卷成细卷，塞进另一支备用的羽箭中，重新封好木塞。“你立刻派人将这封密信送到玄铁岛，告诉黑煞神，假消息是无影阁散布的，让他即刻调回人手，务必守住无名岛的黄金。另外，让他派人查探苏小眉的下落，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是，是！”周文渊连忙接过羽箭，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姐夫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定不会误了大事。”

周文渊刚要转身离开，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兵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色慌张地喊道：“总督大人，不好了！城西门外发现了黑风寨兄弟的尸体，足足有十几具，都是被人一剑封喉，下手极狠！”

李明哲心头一沉：“是什么人干的？可有目击者？”

“据守城的兵丁说，傍晚时分看到一女子身着青衣，骑着一匹白马从西门出城，那些尸体就是在她经过后发现的。”兵丁喘着气道，“那女子武艺高强，出手迅捷，兵丁们不敢上前阻拦。有人认出，那女子的容貌与传闻中的江湖女侠柳青影极为相似。”

“柳青影？”李明哲眉头皱得更紧，“她怎么也来了姑苏？传闻她与乾隆爷有旧，难道也是来查案的？”

一旁的周文渊脸色惨白：“姐夫，这下可糟了！刘墉派了李存义，陛下派了苏小眉和柳青影，咱们腹背受敌，这可如何是好？不如……不如咱们带着黄金连夜跑路吧？”

“跑路？”李明哲怒视着他，“往哪里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三百万两黄金，怎么运走？一旦动静太大，必然会被察觉，到时候死得更快！”

周文渊被骂得不敢作声，只能低着头瑟瑟发抖。李明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了。你立刻传我的命令，让苏州府的所有兵丁全部出动，封锁城门，挨家挨户搜查李存义等人的下落。同时，让漕运总督富昌调派漕运水师，前往太湖无名岛增援黑煞神，务必保住黄金。”

“可富昌大人那边……”周文渊犹豫道，“他向来首鼠两端，未必会听咱们的命令。”

“他收了我多少好处，心里清楚得很！”李明哲冷笑道，“告诉他，若是黄金丢了，他贪墨赈灾粮款的事情也会败露，到时候他也难逃一死。他权衡利弊，自然会出兵。”周文渊不敢再多说，连忙领命而去。

“刘墉、李存义、苏小眉、柳青影……你们一个个都想置我于死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李明哲握紧虎符，“等我解决了你们，再将黑风寨灭口，独吞这三百万两黄金，到时候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

与此同时，姑苏城外十里坡的一座破庙里，柳青影正坐在篝火旁，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剑身寒光凛冽，映得她那张清丽的脸庞带着几分英气。她此次前来姑苏，并非奉了乾隆的旨意，而是偶然得知江南赈灾粮款被贪墨，百姓流离失所，心中不忍，便独自赶来。

“李存义、薛树英……希望你们能早日查明真相，还江南百姓一个公道。”柳青影喃喃自语，将长剑收回剑鞘。她知道李明哲势力庞大，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难以成事，必须找到李存义等人，联手对抗。

忽然，破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柳青影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剑鞘。只见一道黑影闪了进来，身形纤细，动作迅捷，正是无影阁主苏小眉。她身着夜行衣，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清澈却锐利的眼睛。

“柳女侠别来无恙？”苏小眉开口，声音清脆动听。

柳青影一愣，随即认出了她：“你是苏小眉？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无影阁遍布天下，想要找一个人，并不难。”苏小眉走到篝火旁坐下，“我知道柳女侠心系百姓，前来姑苏查探赈灾案。如今李明哲势大，黑风寨凶悍，单凭你我之力，难以撼动他们。不如联手合作，助李存义大人查清此案。”

柳青影眼中闪过一丝戒备：“你奉陛下之命而来？陛下是否已经知道江南的实情？”

“陛下远在京城，虽有所察觉，却被朝中奸臣蒙蔽，一时难以决断。”苏小眉沉声道，“此次我前来姑苏，一是奉刘墉大人之托，暗中协助李存义；二是查明真相，向陛下禀明实情。柳女侠与陛下有旧，若能与我联手，既能尽快查清此案，也能让陛下看清李明哲的真面目。”

柳青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此案查清后，必须严惩所有贪腐官员，不得有任何包庇。”

“这是自然。”苏小眉点头，“如今李存义等人躲在威远镖局的隐秘据点，李明哲已经加派人手全城搜捕，我们必须尽快赶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小心防范。另外，李明哲已经派人给黑风寨送信，让黑煞神调回人手守住无名岛的黄金，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

柳青影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苏小眉却摆了摆手：“不急。李明哲的人此刻正在全城搜查，我们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我已经让无影阁的人暗中监视总督府的动静，等夜深人静，再前往镖局据点。另外，我得到消息，江南的反清复明组织白莲教，最近也在暗中活动，他们似乎也想染指那些黄金，意图趁乱起事。”

“白莲教？”柳青影眉头一皱，“传闻他们在乾隆朝早期活动频繁，多是些亡命之徒，手段狠辣，若他们插手，事情只会更加复杂。”

“正是如此。”苏小眉道，“白莲教的教主白莲圣母，据说神通广大，蛊惑了不少百姓，他们一直想推翻清廷，建立所谓的‘理想社会’。此次江南大乱，正是他们起事的好时机。我们既要对付李明哲和黑风寨，还要提防白莲教，形势不容乐观。”

两人正说着，破庙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兵丁的吆喝声。苏小眉脸色一变：“不好，是李明哲的人搜过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柳青影点头，两人迅速熄灭篝火，躲到破庙后院的柴房里。

“仔细搜！总督大人说了，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过！”领头的兵丁大声喊道。

兵丁们在破庙里翻箱倒柜，折腾了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只能悻悻离去。等兵丁们走远，苏小眉和柳青影才从柴房里出来。

“李明哲这次是下了血本，势必要找到我们。”柳青影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镖局据点，通知李存义他们转移。”

苏小眉点头：“我带路，无影阁在姑苏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直达镖局据点。”

两人趁着夜色，一路潜行。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前，宅院门口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灯笼，正是威远镖局。

苏小眉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按照约定的暗号敲了三下，又停顿一下，再敲两下。片刻后，门被打开一条缝，郭永福的亲信探出头来，看到苏小眉，连忙打开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苏阁主，您可来了！”亲信压低声音道，“李大人和薛兄弟正在里面商议事情，郭总镖头让我们一直在等您的消息。”

苏小眉和柳青影跟着亲信走进宅院，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密室。李存义、薛树英和郭永福正围坐在桌前，看到苏小眉和柳青影进来，三人都是一愣。

“苏阁主，这位是？”李存义站起身，拱手问道。

“这位便是江湖女侠柳青影，柳女侠心系百姓，特意前来姑苏协助我们查案。”苏小眉介绍道。

柳青影向三人拱手：“见过李大人、薛侍卫、郭总镖头。”

李存义连忙回礼：“柳女侠大名，李某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乃幸事。有柳女侠相助，我们查案便多了一份助力。”

郭永福也道：“柳女侠武艺高强，有您在，我们也更有底气了。”

众人坐下后，苏小眉将刚才在总督府外听到的消息，以及白莲教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三人。

“没想到李明哲竟然如此狡猾，还调来了漕运水师增援。”李存义沉声道，“无名岛的黄金是关键证据，我们必须尽快起获，否则一旦被李明哲转移，想要再找到就难了。”

“可黑风寨的人已经回防无名岛，再加上漕运水师，我们想要靠近岛屿，难如登天。”郭永福道，“威远镖局的人手有限，恐怕难以与他们抗衡。”

薛树英站起身：“李大人，不如让我连夜前往太湖，潜上无名岛，伺机夺取黄金。我的轻功尚可，或许能趁其不备，得手后迅速撤离。”

“不可。”苏小眉摇头，“黑风寨的人现在必定戒备森严，你孤身前往，太过危险。再说漕运水师的战船已经在途中，一旦被他们发现，你插翅难飞。”

柳青影道：“我有一计。白莲教想要染指黄金，必定会派人前往无名岛。我们可以静观其变，等白莲教与黑风寨、漕运水师发生冲突，两败俱伤之时，再趁机夺取黄金，这样既能减少伤亡，又能顺利拿到证据。”

李存义沉吟片刻：“此计甚妙。白莲教与李明哲、黑风寨都是敌人，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不过我们也不能完全指望白莲教，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薛兄弟，你负责暗中监视太湖的动静，一旦发现三方冲突，立刻回报。郭总镖头，你继续联络镖局的人手，随时准备接应。苏阁主，麻烦你让无影阁的人查明白莲教的动向，以及漕运水师的具体位置。柳女侠，劳烦你与我一同留在据点，商议后续对策。”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王仲瞿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条：“李大人，刚才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这张纸条，上面没有署名。”

李存义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漕运水师今夜三更出发，白莲教将于明日黎明偷袭无名岛，李明哲暗藏后手，欲坐收渔利。”

“这是谁送来的消息？”郭永福疑惑道，“难道是无影阁的人？”

苏小眉摇了摇头：“无影阁的人传递消息不会用这种方式，而且纸条上的字迹我从未见过。”

柳青影道：“不管是谁送来的，这个消息都很重要。看来李明哲早就料到白莲教会偷袭，想要借白莲教之手除掉黑风寨，再趁机夺回黄金，真是好算计！”

李存义眼神一凛：“既然如此，我们必须改变计划。薛兄弟，你立刻前往太湖，通知黑风寨，就说白莲教要偷袭他们，让他们做好防备。同时，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一旦他们与白莲教交火，就设法破坏漕运水师的战船，阻止他们靠近无名岛。”

“为何要通知黑风寨？”王仲瞿不解道，“他们与李明哲勾结，作恶多端，让他们被白莲教消灭不是更好吗？”

“王兄有所不知。”李存义解释道，“黑风寨虽然作恶，但他们只是贪图钱财，而白莲教意图谋反，一旦让他们得到黄金，必然会招兵买马，发动叛乱，到时候江南百姓将会遭受更大的灾难。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只能先保住黄金，再对付黑风寨。”

王仲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我考虑不周了。”

薛树英领命：“李大人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薛树英转身离去后，苏小眉道：“李明哲的后手恐怕不止这些，我们必须小心提防。我已经让无影阁的人调查李明哲的亲信，发现他与内务府总管徐庆超来往密切，此次他能盗出虎符，恐怕也是徐庆超在暗中相助。徐庆超是和珅的人，看来和珅也牵扯其中。”

“和珅？”李存义脸色一变，“若是和珅插手，事情就更棘手了。和珅深得陛下信任，权势滔天，一旦他出面干预，我们查案将会困难重重。”

“放心，和珅虽然势大，但他最看重的是利益。”苏小眉道，“只要我们拿到李明哲贪腐的铁证，即使和珅想保他，也不敢公然与陛下作对。而且刘墉大人和王杰大人在朝中也会暗中支持我们，不会让和珅为所欲为。”

柳青影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做好准备。明日黎明，白莲教与黑风寨交火，我们就按计划行动，务必将黄金起获，将李明哲及其党羽绳之以法。”

与此同时，太湖深处的玄铁岛上，黑煞神正召集手下的头目议事。他身材高大，满脸横肉，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听完李明哲送来的密信，黑煞神冷笑一声：“苏小眉？无影阁？竟敢给老子送假消息，真是活腻了！还有白莲教，也想打黄金的主意，老子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名头目道：“寨主，那李明哲的话能信吗？他会不会是想让我们与白莲教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利？”

“老子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黑煞神不屑道，“不过那三百万两黄金，老子也想独吞。等解决了白莲教，再收拾李明哲的人，到时候黄金就是我们的了！通知下去，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明日黎明，给白莲教的人一个迎头痛击！”

“是！”众头目齐声应道。

而在距离玄铁岛不远的一处芦苇荡里，白莲教的船只正隐藏在其中。船上，白莲圣母身着白衣，手持拂尘，面容姣好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