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黑土多情事 第13章 蠢贼的传说

五、六天过去了，猪崽儿一点消息没有，翠云急的上了火，嘴起了泡。

没招啊，那个时候，满大街没有天眼，贼做个案查起来相当费劲，这赃物要是一销，上哪找去？这给当时办案的警员造成很大的麻烦。

嗨，不过这事儿有时候也巧了，要不说出了事别急呢，命这玩意就是，该你的谁也偷不去，不该你的也留不下。

就在猪丢了第七天的功夫，云嘉一伙小崽儿放学，十几个人正在校门口马路牙子上等高年级没放学的。这时候就听见旁边一堆小孩在那打闹玩。

“大明你家那老公鸡咋那烦人，大半夜就叫了，是不是见到啥玩楞儿啦！还有你家那狗，半夜也闹闹叫，再叫给你家狗下药，让你吃狗肉！”

“滚你奶奶个球儿吧二鹏，它愿意叫，你管着吗？还说我尼，你家小猪仔还涂口红尼，你以为我没看见啊！变态哈哈。”

“你放罗圈屁…”

云嘉一听，耳朵立马支愣起来了，涂口红的猪？许不是丢的李小猪啊？赶紧找人问清楚了，这帮小子正是下树梁沟的，叫二鹏那个，家里小猪崽子涂了口红！

云嘉贼呀，书包扔给别人，赶紧一溜烟就往长阜乡派出所找卫爷爷去了。从小学到乡里派出所也得五里地。

那时候小孩子都善跑，没多久云嘉就跑到了所里，云嘉把事一说，卫广荣和两个老警员带着云嘉就去了下树梁沟。

话说这辽西大地的地名取的相当朴实，比如“许家沟”，那当初最早来这开荒定居的肯定就是姓许的几户人家了。

“夹腚沟”这名儿没想到吧？就是村子地形像个腚眼子，人们肯定把房子盖在沟叉里，以形取名。“东荒”这地儿肯定是南、北、西、先住人了，最后开发的东面，以此类推，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下树梁沟”好找，从去长阜乡的主路，有个辅路进去就到个大梁，梁往前走必然是沟啊！拐弯那有个极大的杨树，直溜的，树冠像放大了几百倍的大伞，这名就这么来的。

三个老警察骑着大二八带着云嘉，一路打听就直奔二鹏家。到了地方，推门进去，主人一看大盖帽一下就慌了。那俩老警察一看这人神色模样就明白了，贼就是他准没跑。

“来，过来！问你点事。”

警察王金钟闹一嗓子，二鹏他爹哆嗦着就过来了。

“偷猪蹲拘留，知道蹲多少天不？知道罚多少钱不？”

这人吓得汗就出来了。猪崽子这种东西偷过来养自己家，要是没啥特别的标记谁能看出来？这人也是，偷完了也没销赃，直接养起来了！

几句话不到，直接交代了！为啥？因为当时的老百姓啥都怕！怕横的，怕当官的，怕穿绿衣服的，怕有钱的。

反正只要和自己不太一样的群体，老百姓多少都带有敬畏之心。唯独警察这个还好点，因为老百姓能好好活着不乱套，全靠他们呢！你有事还真的找人家。

“还偷啥了？老实儿的说！”

“啥也没偷，就这么一头猪，多了拿不动！”

“为啥偷这家的？踩点踩多长时间了？”

“这家刚办完事，我们营子有家去随礼了，我就去看了，我就看了两次，那天就过去偷了。”

都没用指认证据啥的，警察同志只说了句“过来”，这事就平了。为啥，说明这个贼不常偷，偶尔整一下，心理素质极差，就怕遇上警察！

就这样，卫老爷子带着云嘉，王金钟带着猪崽儿，另一位同志带着二鹏他爹去了所去审，没想到又供出一大溜作案的贼来，这是后话了。

云嘉此时就别提多高兴了，威武！俩警察亲自带着她，往卫爷爷二八前面大杠一坐，手扶着车把，像个胜利的女将军一样指挥着千军万马！

这一路上俩人把云嘉夸的，没魂儿了都！

三人还没进院子，云嘉就开始喊了。

“妈猪崽子我给你拿回来了！”

瞧那神色，看那走道的样儿！看那小德行！胳膊腿好像不是她的一样，胳膊都甩天上去了，腿都快踢到大门楼子！云嘉破了案，这下算是出了名喽！

翠云和大富听见出来一看，俩警察带着个大麻袋，猪崽子正在麻袋里哼哼呢。

“诶呀我天呐，卫大叔这，这是找着猪崽子了！”

“嗯，你打开看看是不？”

一提麻袋，猪一下窜出来了，在翠云身边拱了拱就去门口那个泔水缸闻味了。

“是！胳肢窝还有云嘉涂的口红呢！”

“呵呵，这玩意能找着，全靠这丫头片子机灵！中，中啊！”

卫广荣算是服了，这小家伙，他是真稀罕！

“诶呀我的大姑娘啊！”

翠云抱着云嘉啃了好几口。李大富难得露出点笑来。还给俩同志递过去烟口袋示意卷个烟抽。

千恩万谢，送走了二人。李大富竟然开了金口。

“赶明爸给你买个裙子。”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

话说这贼啊，在当时是现象级的存在。有专业的贼，有二把刀的贼。

这帮人就是二流子、倒爷，家里地少。要不就眼高手低，待久了又懒，这样哪来的钱生活？想吃一块八一斤的猪肉，得趁着年前儿去别人家偷。

院子梨树上挂的猪头、猪下水，前后丘，猪毛，没有不偷的玩意。猪毛能卖钱听做假发用。

反正能偷得尽量偷点，贼不走空。变花样偷，这一批偷猪肉，来年猪肉不好偷了，开始团伙作案。

偷鸡鸭鹅狗，偷粮食，到最后啥都不好偷了，人贩子就开始越来越多了。偷啥啥都有道道，专业度那是真高。撒药放饵身上擦东西。

后来给老农民偷急眼了，晚上见到小偷就敲锣打鼓，全村人一起出来把小偷围住，一人踢一脚，整死了不少贼。

所谓法不责众，人人都动手了，最后也没人蹲进去。这才消停一阵子。不过谁爱偷东西谁是贼，后来大家也都弄清了。

那些街溜子溜光锤，十里八村的都给戴上了贼的标签。走到哪都不受待见，但凡有人给介绍媳妇，百分百让人搅和黄了。闲言蜚语都能淹死他。

这些人后来有的成为局子常客，有的远走他乡出去打工，有的吃喝嫖赌，有的当了老板。

有的成为当地的小流氓黑社会，完全没有规矩可言，欺负老实人，村霸，街霸，纯纯的毒瘤子。反正基本上不走寻常路，成功的当然也不少。

但要说最离谱的偷儿，当属古塔镇上垄村的传说。

说是大概十二年前的样子，七十年代，贫穷落后的农村。有一个人家，这家有些来历，家底丰厚，男的又在当地煤矿当大队长，家庭条件贼好。

人家心眼多，当了十多年的大队长，眼看着就要升副矿长了，家里也准备盖楼房。啥年代啊，盖楼房？在农村没见过！当时还是住的农村大院。

但人家的大院光房屋宅基地就一百五十多平，高墙大院！算上前后院子，菜园子，那得论亩。

人家的生活过得，风光！至少先进四十年不止。一律大城市买回来的家伙事。

什么家电，家具，做饭用的锅碗瓢盆，咖啡，洋酒，轿车都有！屋里的装修豪华！旱厕早早就安了马桶。

那粪便都顺着塑料管道排到坑里去了。擦屁股的东西叫卫生纸！这人家完全就是现在社会的生活模样。

普通人用什么擦腚？草纸，破报纸，破纸，土坷垃，树叶子，柴火棍儿等等。一切能抓在手里，刮在腚上的东西都能用来擦屁股。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没少被树叶子上的洋辣子辣屁眼吧？这玩意你不抖落抖落再用？卫生纸那是上层社会才有的东西。

话说这样的人家能不被惦记吗？一个二把刀傻贼看这家有钱，白天踩了一天点，晚上顺着一个墙角就摸进来了。

结果进来一看傻眼了，走近了才发现，根本没见过这样的架势！那富丽堂皇的大房子，让这个贼以为进了什么大官的府邸。

吓得他半天没敢转悠，这要是被逮住，必死无疑啊！本想着退走呢，又发现那大院子养了四个半人高的大黑狼狗，在地上趴着呢。

他是真害怕了。鸟悄的就往后退准备跑路，结果走走的摸厕所去了。

咱说是厕所，但有马桶的厕所没有臭味，这贼不知道啊！本想着踩着这个小房跳墙就走了。

没成想趁着月亮地，看见房儿里有个黑胶皮桶，里面一堆白花花的东西，还以为啥好玩意呢。走近一瞅，好像是纸？还带点臭

这啥玩楞呢？这小子摸了摸，诶？还挺宣呼，就是飘飘的一股子臭味，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反正肯定有用！本着贼不走空的信念，这个小贼就把一皮桶的卫生纸都塞兜里了，你说你就算是偷拿着胶皮桶一起行不行？就这样鼓囊囊的缺臭的就带回家了。

整的还挺兴奋，结果到了家拿出来和媳妇一看，诶？这上面好像不就是屎吗？这是屎，那这是啥玩意？

“媳妇要不咱洗洗把纸晾干了，我看这玩意还能用呢。”

“狗草的玩意，这不就是擦屎的纸吗，还晾上，晾你麻痹晾。你妈咋还生出这么蠢的东西呢，让你偷都偷不好，你就配偷个屎尝尝咸淡！”

这蠢贼被媳妇一骂气够呛，为了证明自己不傻，第二天竟然找那些有点见识的问去了，说白纸沾着粑粑，那啥玩意？

后来有知道的告诉他了，是这么回事，这给他气的。待着没事就骂那些狗草的有钱人家，拿宣呼纸擦腚眼子，早晚败光了。

后来这事儿败露了，大家才知道，竟然有这种狗拿擀面杖包饺子的新鲜事。十多年了，还在经久不衰的传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