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请为我立碑 第46章 蛋糕的裂痕

后面几天的时间，在接连不断的精准袭击与迅速撤离中流逝。

我们如同叙拉古阴影中的瘟疫，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被摧毁的据点、瘫痪的生意线路和不断攀升的损失报告。

效果是显着的。

原本只是西西里夫人与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如今已演变成一场波及多个家族利益的动荡。

那些依附于大家族或是凭借自身在灰色地带牟利的中小家族，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我们破坏的不是西西里夫人的直属产业，而是那些维系着整个叙拉古地下经济网络的关键节点，是流淌在阴影中的“血液”。

现在，“血液”流动受阻，所有人都开始缺血。

“灰鼬”家族首当其冲，据说其首领已经数次暴跳如雷，却又对我们这群神出鬼没的“镜像”束手无策，只能将压力转嫁给西西里夫人。

其他几个涉及源石加工、黑市军火、甚至某些“保护费”链条的家族，也纷纷开始坐立不安。

我们的目的，几乎快要达到了.

让西西里夫人意识到，继续追杀我们这群“疯子”的成本，已经高到让她麾下的整个利益联盟开始动摇。

傍晚，我们藏身于一处废弃的剧院后台，厚厚的天鹅绒幕布积满了灰尘，却依旧能隔绝部分外界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材和廉价化妆品混合的怪异气味。

萧何正在整理最新的情报，脸上带着一丝计划即将得逞的兴奋：

“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家族内部已经出现了要求与西西里夫人重新谈判补偿的声音，几个靠运输线路吃饭的小家族也开始阳奉阴违，对我们的追捕力度明显下降，现在，压力全在那位‘夫人’身上了。”

亚瑟擦拭着他的守护铳，闻言冷哼了一声：“一群乌合之众，利益面前，所谓的联盟不堪一击。”

他看向拉普兰德，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接下来，是等待她的反应，还是继续施压？”

拉普兰德正靠在一个破损的木箱上，用匕首削着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黑麦面包。

听到亚瑟的话，她头也没抬，只是将一小片面包抛起，然后用匕首精准地将其在空中切成两半。

“等？”她嗤笑一声，将切成两半的面包弹开，“狼在咬住猎物喉咙之前，会停下来等它求饶吗？”

她抬起眼，蓝灰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簇冰冷的火焰。

“要继续咬，咬得更深，更疼，直到她忍不住把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出来。”她的目光扫过我们，“下一个目标，萨卢佐的一个仓库。”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

萧何推了推眼镜，有些迟疑：“萨卢佐？你的……家族？这会不会太……”

“太什么？”拉普兰德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太绝情？太疯狂？”

她站起身，走到萧何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听着，文书小子，在叙拉古，家族就是最深的泥潭，陷在里面，要么被同化成蛆虫，要么被它们吞噬，而我选择了第三条路——把泥潭搅得天翻地覆。”

萧何：……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她说完转过身，目光第一次明确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

“‘野狗’，你觉得呢？去咬我曾经待过的窝，会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她的问题像一把刀子，直刺核心。

她在试探，不仅仅是我对攻击她家族的态度，更是在确认我是否会被所谓的“情理”所束缚。

我迎着她的目光，内心并无太多波澜。

萨卢佐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与拉普兰德过去相关的符号。

我所追随的，是眼前这匹孤狼，而非她身后的任何背景。

“你的剑指向哪里，我就挡在哪里。”我平静地回答，“窝巢与否，与我无关。”

拉普兰德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语中的真实性。

最终，她扯了扯嘴角，像是满意，又像是自嘲：“很好，看来你还没被那些无聊的‘家族荣光’毒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莱赫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骑士特有的庄重：

“拉普兰德小姐，我无意质疑你的决定，但攻击自己的出身之地，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绝。”

拉普兰德闻言，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勇气？决绝？不，骑士先生，这只是最基本的生存算术。

萨卢佐现在也是悬赏我的其中一员，阿尔贝托那个老东西，恐怕正乐得借西西里夫人的手除掉我这件‘失败的作品’，攻击他们，不过是把账算清楚而已。”

她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对往昔的留恋或痛苦，只有一种彻骨的冷漠和基于利害关系的冷静分析。

萧何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好吧，萨卢佐的仓库……我这就去核实具体位置和守备情况。

不过，我们得更加小心，萨卢佐的‘猎狼人’可比‘灰鼬’的杂兵难缠得多。”

计划在压抑的气氛中继续制定。

然而，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将矛头指向萨卢佐，意味着这场风暴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更危险的阶段。

这不再是单纯的外来者搅局，而是演变成了一场带有“清算”意味的内部分裂。

就在我们即将散开各自准备时，拉普兰德却突然叫住了我。

“喂，‘野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依旧靠在那里，手里把玩着匕首，目光却没有看我，而是投向窗外叙拉古永远阴沉的天际。

“如果……”她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被远处传来的、不知是警笛还是帮派火并的声音淹没，“……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跟着我没意思了，或者觉得我疯得无可救药了，你可以滚蛋。”

她顿了顿，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嘲弄，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东西：

“当然，在你滚蛋之前，最好把我告诉你的那个‘小秘密’忘掉，不然，就算追到另一个世界，我也会把你那颗麻烦的心脏挖出来。”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天气。

但我知道，这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那天晚上我挡在德克萨斯身前的行为，以及萧何那句“重要的地位”。

她在给我选择，也在警告我。

她在确认我这根突然变得“重要”的锚索，是否足够牢固，是否值得她在这片越发汹涌的暗流中，继续系在身边。

我看着她的侧影，在那副永远充满攻击性的外壳下，似乎有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确定。

“我说过了。”我重复着之前的回答，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的剑指向哪里，我的就挡在哪里。”

拉普兰德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我。

只是手中的匕首停止了转动，被她紧紧握住。

窗外，叙拉古的夜色愈发深沉。

蛋糕的裂痕已然扩大，而握刀的手，是否会连同自己一起割伤，唯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