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天下 第16章 揪出下毒真凶

三皇子府内的血腥气似乎还未散尽，皇帝那声彻查内务府的怒吼，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看似平静的宫廷表面下激起了滔天巨浪。云织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回到清源司，灌下整整一壶浓茶，又强行运转灵枢佩调息了半个时辰，才勉强压下那股源自神魂深处的疲惫与灼痛。三皇子所中之毒的猛烈与诡异，远超她的预期，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

但她不能停歇。敌人已经猖狂到直接对皇子下毒，手段狠辣迅捷，显然是被逼到了墙角，开始不计后果地反扑。内务府，这个掌管宫廷用度、与各位主子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衙门，必须立刻、彻底地清查！

然而，内务府盘根错节，关系网遍布宫廷，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确凿证据和强有力的支持，贸然闯入，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柳大人，云织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需要你立刻调动我们所有能信任的人手，暗中监视内务府所有管事以上官员的宅邸，尤其是他们与宫外、特别是与几位皇子、后宫各位主子娘家的往来。重点是药材、香料相关的采办人员。

明白。柳清风点头，眼神冷冽，已经安排下去了。另外，三皇子府那个负责熏香的掌事宫女，以及内务府负责此次香料配送的经手太监，都已秘密控制起来，正在分别审讯。

云织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我去见太后。

康宁殿内，太后听闻三皇子中毒的详情后，凤颜含煞，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好得很！哀家还没死呢，他们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谋害皇嗣！真当这周家的天下，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娘娘息怒。云织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趁着对方可能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迅速理清内务府，找到确凿证据，揪出真凶，阻断他们后续的可能行动。

太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威严：你说得对。哀家这就下道懿旨，以整顿宫内用度、核查近年账目为由，让你以清源司主事身份，协理内务府稽查事宜！看谁敢阻拦！她说着，取出那枚代表着无上权威的懿旨金令牌，递给云织，拿着它，如同哀家亲临！内务府上下，任你查阅！若有那不长眼的敢阳奉阴违，就地拿下！

谢太后娘娘！云织双手接过金令牌，那沉甸甸的重量，代表着太后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有了太后的金令牌和明确旨意，云织再入内务府时，便不再是之前那般需要小心周旋。她手持令牌，带着柳清风和一批精干属下，直接闯入内务府衙署正堂。

内务府总管太监姓钱，是个面团团、笑呵呵的老太监，此刻见到云织手持金令牌，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堆起殷勤的笑容，上前行礼：哎呦，云主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还劳太后娘娘下了金令，可是有何要紧事？

奉太后懿旨，协理内务府，稽查近年账目，尤其是各宫苑用度、采办入库之物。云织声音清冷，目光如电，扫过堂内一众神色各异的管事太监，钱总管，还请行个方便，将相关账册、入库记录，尤其是涉及香料、药材、以及各位主子近身用物的记录，全部调出来。

这……钱总管面露难色，云主事，内务府账目浩繁，这突然要查，恐怕……

云织举起金令牌，声音陡然转厉，钱总管是要抗旨不成？！

金光闪耀，威压顿生！

钱总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他再不敢多言，连滚爬爬地吩咐手下人去搬账册。

接下来的两日，云织几乎住在了内务府的档房之中。堆积如山的账册卷宗，散发着陈年墨香与灰尘的气息。她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灵枢佩带来的超凡感知力，快速翻阅、比对、分析着。柳清风则带人，根据账册线索，实地核查库房存货，询问相关经手人。

内务府的账目做得极其漂亮，表面看去滴水不漏。但云织并非寻常查账官员，她关注的是那些细微的、不合常理之处。

她发现，近三个月来，供给三皇子府的南洋熏香，入库记录与出库记录在时间上存在一个极其细微的、不超过半日的空档。而且，这批香料的采办经手人，并非内务府日常负责香料采买的太监，而是一个名叫的、隶属杂买务的普通太监。杂买务，通常负责采购的是些零碎杂物，并非贵重香料。

这个周瑞，现在何处？云织立刻问道。

钱总管擦着汗回答：回……回主事，周瑞前日告假出宫，说是老家有急事，至今未归……

告假出宫？时间如此巧合？云织心中冷笑。

与此同时，柳清风那边在核查库房实物时，有了更惊人的发现！在存放香料的库房最角落，一个标注着陈旧香料，待处理的箱子里，发现了与送往三皇子府那批南洋新品外包装完全一致的空罐子！而罐底，还残留着些许未曾清理干净的、与三皇子所中之毒同源的猩红色香料粉末！

偷梁换柱！云织看着那些空罐子和残留的毒香粉末，眼神冰冷，有人利用职权，将正常的南洋熏香入库后，在出库前短暂的时间内，用这批毒香替换了真品！而那个周瑞，就是执行者！

线索直指内务府内部！而且，此人能精准掌握三皇子府的香料配送时间，并能指使杂买务的太监行事，其身份绝不简单！

查周瑞的人际往来！查他告假出宫后的去向！查杂买务的掌事太监是谁！云织连续下令。

调查结果很快汇总过来。周瑞在宫内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交往，但他有一个同乡，在内务府地位不低，乃是皇后宫中掌管器物的掌事太监——冯保！

而杂买务的掌事太监，恰好也与冯保关系密切，是冯保一手提拔上来的。

皇后宫中！

这个发现，让云织的心猛地一沉！难道下毒谋害三皇子的幕后黑手，竟然与中宫皇后有关？！这背后的含义，令人不寒而栗！

她立刻下令秘密控制杂买务的掌事太监和与周瑞关系密切的几人，分开严加审讯。在柳清风雷厉风行的手段和金令牌的威慑下，很快便有人撑不住，吐露了实情。

据杂买务掌事太监交代，是冯保暗示他，将一批特别的香料，借着给三皇子府配送日常用度的机会混进去，并指定由周瑞经手。事成之后，冯保许诺会给他换个更好的职位。而关于香料的来源和具体用途，他一概不知。

目标，锁定了皇后宫中的掌事太监冯保！云织拿着审讯记录和那些作为物证的空香料罐，面色凝重。她需要立刻进宫，面见太后和皇帝。动皇后宫中的人，已不是她一个清源司主事能够单独决定的了。就在她准备动身之时，一名属下匆匆来报：冯保在皇后宫中当值时，跌落井中，等人发现时，早已气绝身亡！灭口！如此迅速，如此果决！云织站在内务府森严的堂屋内，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渗透四肢百骸。对方在宫中的势力，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根深蒂固，反应也更加狠辣。冯保一死，线索似乎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