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逆吞天诀 第260章 剑帝遗泽（上）

剑海深处，一片青翠的竹林在虚空中静静生长。

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竹林——每一根竹子都晶莹剔透，如同青玉雕琢，竹叶上流转着细密的剑意纹路。竹林中央有座简陋的竹屋，屋前一张石桌，三个石凳。

青竹老人将叶凡四人引至此处。

“坐吧。”他随手一招，竹林中飞来几片竹叶，落入桌上的陶壶中，自行烹煮。不一会儿，清雅的茶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柳青璇三人有些拘谨，叶凡则坦然落座。

“前辈刚才说，认识吞天剑？”他开门见山。

青竹老人倒了五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给叶凡：“不只是认识。当年吞天仙帝炼制此剑时，老夫就在场——虽然只是远远看着。”

叶凡瞳孔微缩：“前辈是……”

“吞天仙帝座下，记名弟子第三十七，道号‘青竹’。”老人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然，那是十二个纪元前的事了。如今，我只是葬剑渊的一个守墓人。”

守墓人。

这个词叶凡已经听过不止一次。玉衡星界的持钥人星玄自称是吞天仙帝的守墓人之一，现在这位青竹老人也是。

“葬剑渊……葬的是哪位剑帝？”叶凡问。

“第七纪元，剑道最后一位仙帝——‘青霄剑帝’。”青竹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缅怀，“他是我的好友，也是……死在吞天仙帝剑下的敌人。”

叶凡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

“不用紧张。”青竹老人笑了笑，“那是大道之争，无关私怨。青霄剑帝走的是‘极于剑、诚于剑’的路子，认为剑道应当纯粹，不应掺杂其他。而吞天仙帝则认为，万道皆可为我所用，剑道只是手段之一。”

“两人论道九千载，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只能以剑说话。那一战打了三百年，最终吞天仙帝以半招之差险胜，青霄剑帝重伤陨落，临终前请求吞天仙帝将他葬于此地，并将毕生剑道传承留给后世有缘人。”

叶凡沉默。

仙帝层次的论道，动辄就是生死相搏。能在那样的战斗中活下来，还愿意完成对手遗愿，吞天仙帝的心胸确实非同一般。

“前辈在此守墓十二个纪元，就是为了完成这个承诺？”叶凡问。

“算是吧。”青竹老人点头，“不过更重要的，是在等执刃者出现。吞天仙帝陨落前曾留下预言，当新的执刃者带着吞天剑来到葬剑渊时，就让我把青霄剑帝的传承交给他。”

他看向叶凡：“现在看来，预言成真了。”

叶凡深吸一口气：“前辈，青霄剑帝的传承……难道是第七块契约碎片？”

“聪明。”青竹老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青霄剑帝虽然败于吞天仙帝，但他的剑道已经走到了极致。陨落后，他的剑心与一块契约碎片融合，化作了这葬剑渊的核心。你要找的第七块碎片，就在青霄剑帝的剑墓中。”

柳青璇三人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虽然不知道契约碎片的具体意义，但“仙帝传承”、“剑道极致”这些词已经足够震撼。尤其是周墨，他本身就是剑修，此刻眼中已经满是狂热。

“不过，”青竹老人话锋一转，“想要得到那块碎片，你必须通过青霄剑帝留下的考验。”

“什么考验？”

“登剑山。”青竹老人指向竹林深处，“那里有一座剑山，是青霄剑帝毕生剑意所化。山有九千阶，每登上一阶，就要承受相应的剑意压迫。登顶者，可得传承。但若半途失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失败，就是死。

叶凡没有犹豫：“我接受。”

“叶前辈！”柳青璇忍不住开口，“那太危险了！青霄剑帝的剑意何等恐怖，您……”

“我必须去。”叶凡打断她，“这不仅是为了碎片，也是为了变强。血神殿圣女已经盯上我了，暗星楼主更是在乱星海深处等着。没有足够的力量，我连自保都做不到。”

他看向青竹老人：“前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青竹老人起身，“不过在你登山之前，我建议你先恢复伤势。剑山考验的不只是修为，更是心性、意志、对剑道的理解。以你现在的状态，登不到百阶就会失败。”

叶凡点头。

刚才与血玲珑一战，他虽然服用了生生造化丹，但损失的精血和寿元不是短时间能补回来的。强行登山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另外，”青竹老人看向柳青璇三人，“你们三个小家伙，既然来了，也算有缘。竹林东侧有一片‘悟剑林’，是青霄剑帝当年悟道时留下的剑意烙印。你们可以去那里参悟，能得多少造化，看你们自己。”

柳青璇三人大喜：“多谢前辈！”

“去吧。”

三人恭敬行礼，迫不及待地朝悟剑林方向去了。

竹屋前只剩下叶凡和青竹老人。

“小友，”青竹老人重新坐下，“趁现在有空，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吧。十二个纪元了，我一直守着这片剑海，对外界的变化所知甚少。”

叶凡没有隐瞒，将这一纪元的情况，暗星楼和虚无教的阴谋，以及自己集齐六块碎片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青竹老人听完，沉默了许久。

“叛契者……果然还是他们。”他轻叹一声，“当年吞天仙帝就说过，那三人迟早会卷土重来。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撑过了十二个纪元，还培养出了新的势力。”

“前辈知道叛契者的真实身份？”

“知道。”青竹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用星辰功法的，是‘星陨仙帝’，也就是现在暗星楼主的先祖；用阴影功法的，是‘影蚀仙帝’，这一脉应该已经绝了；用血祭邪法的，是‘血煞仙帝’，血神殿的创立者。”

“至于用虚无之力的那个……”他顿了顿，“它不是仙帝，甚至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吞天仙帝称它为‘虚无之种’，是上一个纪元大劫后残留的‘余烬’，拥有污染、吞噬一切的能力。叛契者三人与它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叶凡心中震动。

难怪炽阳长老的记忆中，会对那个用虚无之力的存在感到“无法理解”。原来它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那‘噬契之影’又是什么？”

“契约扭曲后的产物。”青竹老人神色凝重，“你应该知道，契约的本质是诸天万界的因果与秩序。但当有人用极端手段强行篡改、扭曲契约规则时，就会滋生出这种怪物。它们以契约之力为食，会不断吞噬、同化一切契约相关的东西，最终让整个契约体系彻底崩溃。”

“暗星楼主想释放它？”

“不只是释放。”青竹老人摇头，“他想掌控噬契之影，用它的力量污染完整的契约，从而将契约权柄彻底据为己有。到那时，他就是诸天万界唯一的‘契约主宰’，一念可决万灵生死，甚至能改写纪元规则。”

叶凡倒吸一口凉气。

这野心，比他想像的还要疯狂。

“所以你必须尽快集齐九块碎片，在暗星楼主完全脱困前执掌完整契约。”青竹老人看着他，“这是唯一的希望。”

叶凡重重点头。

接下来的三天，叶凡在竹林中闭关疗伤。

青竹老人没有吝啬，取出了珍藏的【剑心茶】和【剑意果】给他服用。这两种都是葬剑渊特有的天材地宝，前者能温养神魂、修复本源，后者能强化肉身、提升对剑意的抗性。

配合《九逆吞天诀》的逆天恢复力，叶凡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损失的精血重新充盈，连那三十年寿元缺损都补回了一小半——虽然无法完全弥补，但至少不再影响战力。

第三天傍晚，叶凡出关。

他的状态已经恢复到巅峰，甚至比之前更强。修为虽然没有突破，但对剑道的理解、对契约碎片的掌控，都上了一个台阶。

“准备好了？”青竹老人早已在竹林外等候。

“准备好了。”叶凡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朝竹林深处走去。

穿过竹林，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山。

一座由无数柄剑堆砌而成的山。

山体通体呈现出暗沉的青灰色，高达万丈，直插虚空。山体表面，密密麻麻的剑柄、剑刃、剑尖裸露在外，有些还在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剑鸣。整座山散发着恐怖的剑意，如同活物般呼吸、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