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素在体内蔓延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仅仅半炷香时间,紫色已经从右手蔓延至肩头,叶凡整条右臂都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麻痹感变成了剧痛,如同有无数根毒针在血肉骨髓中乱刺,每一次心跳都让痛楚加剧一分。
更麻烦的是,毒素开始侵蚀灵力。
《九逆吞天诀》运转时产生的寂灭混沌灵力,原本对大多数毒素都有克制作用,但这“紫煞绝命毒”却仿佛有生命般,专门寻找灵力中最薄弱的节点渗透、腐蚀。叶凡能感觉到丹田内的六块契约碎片也在微微震颤,试图驱散毒素,但效果有限——契约之力主要针对的是“秩序”层面的侵蚀,对这种纯粹的剧毒反而有些无力。
“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叶凡强忍剧痛,起身环顾四周。
黑石礁区域经过刚才的大战,已经一片狼藉。暗星楼的战舟残骸漂浮在虚空中,幸存的杀手早已逃窜无踪。但这里并不安全,暗星楼的援军随时可能赶到,而且刚才星主投影降临的动静太大,很可能会引来乱星海中的其他危险存在。
他神识扫向乱星海深处。
根据炽阳长老的记忆和持钥令中的星图,乱星海越往深处,空间结构越不稳定,但也越容易找到藏身之地。毕竟那些地方连合道修士都不愿轻易涉足,暗星楼想要搜查也需要时间。
“往东……三百万里外有一片‘迷雾沼泽’,那里空间紊乱,神识难以探查。”
做出决定,叶凡不再犹豫。他收起还能用的战利品——主要是暗星楼杀手身上的储物袋和几件未损坏的法宝,然后唤出逐光舟,将最后三成灵力注入其中。
银白色的飞梭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乱星海深处的迷雾中。
飞行过程中,叶凡的伤势持续恶化。
毒素已经蔓延到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腥甜的血味。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时而看到苏沐月重伤倒地的画面,时而看到王富贵被商行仇家围攻,时而又看到无数生灵在纪元大劫中哀嚎……
“不能睡……不能失去意识……”
叶凡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沉入识海,开始参悟刚刚兑换的《九逆吞天诀》第七逆修炼法。
【万毒不侵体,以万种剧毒为引,淬炼肉身,使血肉、骨骼、经脉、内脏皆能抵御世间一切毒物。修炼过程需引毒入体,以毒攻毒,最终在体内形成‘万毒本源’,可吞噬万毒,亦可释放万毒。】
【前置条件:身中至少一种无解剧毒,且中毒者修为不低于炼虚中期。】
【修炼步骤:一、以《九逆吞天诀》逆转功法,将毒素逼至丹田;二、引动契约碎片之力,将毒素与灵力融合;三、以寂灭真意焚烧毒素中的杂质;四、将净化后的毒源散入四肢百骸,完成淬体。】
【注意:过程中若灵力不济、心神失守、毒源暴走任一情况发生,修炼者将瞬间化为毒尸,神魂俱灭。】
叶凡看完修炼法,眉头紧皱。
这功法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不仅要求中毒者保持清醒,还要在剧痛中精准控制灵力和契约之力,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37%的成功率,确实不是吓唬人的。
但……他没有选择。
要么冒险一搏,要么三天后毒发身亡。
“干了!”
两个时辰后,逐光舟冲入一片诡异的区域。
这里的“迷雾”不再是灰白色,而是呈现出五颜六色的斑斓,如同打翻的颜料桶。迷雾中悬浮着大大小小的沼泽地块,有些地块上还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有的像扭曲的人手,有的像滴血的舌头,全都散发着浓郁的毒气。
迷雾沼泽到了。
叶凡操控逐光舟降落在其中一块较大的沼泽地块上。地面软绵绵的,一脚踩下去会陷到脚踝,散发出腐烂的腥臭味。他布下几重简易的防御禁制,又取出天衍长老给的【生生造化丹】含在口中——万一修炼失败,这枚九品丹药或许能吊住一口气。
准备妥当,叶凡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修炼,开始。
第一步,逆转功法。
《九逆吞天诀》正常运转时,是吞噬外界灵气转化为寂灭混沌灵力。而现在,叶凡要做的恰恰相反——将体内已经炼化的灵力逆向运转,强行将已经扩散到全身的毒素“吸”回丹田。
这过程痛苦得难以形容。
就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钩在血肉中搅动,将已经深深扎根的毒素连根拔起。叶凡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雨般滚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中含着的生生造化丹被咬碎了一半,磅礴的药力暂时缓解了部分痛苦。
一炷香后,紫色的毒素被硬生生逼回胸口。
两炷香后,毒素收缩到腹部。
三炷香……
当所有毒素最终被压缩到丹田时,叶凡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毛孔中渗出紫黑色的污血,衣服被浸透,身下的沼泽地面被腐蚀出一个大坑。
但这只是开始。
第二步,引动契约碎片之力。
丹田内,六块碎片同时亮起。青、银、暗红、暗紫金、金、七彩,六色光芒交织成一张大网,将被压缩成鸡蛋大小的紫色毒球包裹住。
“融合!”
叶凡低喝一声,六色光芒开始向毒球内部渗透。
毒球剧烈反抗,表面不断凸起尖锐的毒刺,试图刺破光网。但契约碎片的力量何其浩瀚,那是凝聚了诸天万界因果秩序的权柄。毒球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被一点点压制、渗透、融合。
灰金色的寂灭混沌灵力也开始注入毒球。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要让剧毒成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而不是单纯的驱散或封印。就像将一块生铁炼成精钢,需要的是极致的控制和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毒球的颜色开始改变。从纯粹的紫色,逐渐变成紫金色,表面浮现出六种颜色的纹路,那是契约碎片留下的烙印。球体也不再是单纯的毒质,而是开始散发出一种既危险又神圣的诡异气息。
第三步,寂灭焚烧。
叶凡心念一动,一缕灰蒙蒙的寂灭真火从丹田深处燃起,包裹住毒球。
“嗤嗤嗤——”
毒球表面冒出浓密的黑烟,那是毒素中的杂质在被焚烧、净化。每烧掉一丝杂质,毒球的体积就缩小一分,颜色也更加纯净。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