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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惹我,小爷有26世纪金手指 第96章 万兽围城

作者:金祯菇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5-12-15 16:32:19

女帝陛下的圣旨如惊雷滚过边陲,传至山野村落时,山民们围聚在告示墙前,议论声如潮水起伏。一头野兽,赏一百金元——这数字像烈火点燃了贫瘠山野的渴望。人们眼中泛起贪婪与希望交织的光,仿佛那不是猎杀,而是一场通往富足的朝圣。消息传开,铁匠铺的锤声彻夜未停,猎户磨刀霍霍,犬吠在晨雾中此起彼伏。野兽开始从深山老林中被拖出堆上板车,送往边境卫国公的军营。

军营中,铁笼林立,血腥气混着焦炭味在风中弥漫。老虎、豹子、黑熊等大型猛兽被押入特制的青铜囚笼,幽深的眼瞳里闪烁着野性未泯的凶光。忽然,一道幽蓝电弧从笼顶垂落,如蛇般钻入兽颅——芯片植入开始了。猛兽浑身抽搐,肌肉鼓胀,瞳孔泛起金属般的冷银色。当它们再次睁眼,已非昔日野性之物,而是被意志驯服的“兽王”。它们低吼着,声音不再原始,竟带一丝机械回响,仿佛灵魂已被某种更高意志重塑。随后,它们被放归天元边城外的苍茫山林,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小型野兽——狼、山猫、野猪,如黑潮般潜入密林深处。

自此,天元国边境山林再无宁日。野兽数量激增,却异常安静——没有鸟鸣,没有虫吟,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巨大阴谋的低语。林间光影斑驳,晨雾如纱,却掩不住地面上新踩出的爪印与血迹。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碎金,落在断裂的树枝与翻起的泥土上,映出昨夜猎杀的痕迹。百姓们白日进山,必结伴而行,手持火把与铜锣,生怕一不留神,便成了兽口亡魂。“进山必死”,已成边民心中铁律。

而此时,天元皇帝派出的三千御林军,正行进在通往边城的古道上。旌旗猎猎,甲胄铿锵,却难掩队伍的松散与轻慢。士兵们盔甲歪斜,步履拖沓,谈笑间夹杂着对“兽潮”的嗤笑:“不过是边军夸大其词,哪有什么妖物?顶多几头饿狼罢了。”领军的统领姓赵,年过四旬,满脸风霜,却眼神浑浊,此刻正抬手遮阳,望向头顶那轮炽烈如熔金的烈日。热浪蒸腾,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汗臭的混合气息。

“传令——埋锅造饭!”赵统领一声令下,队伍如散沙般四下散开。炊烟袅袅升起,铁锅碰撞声、米粒入水声、士兵的吆喝声交织成一片。饭菜的香气在热风中飘荡,却掩不住山林深处隐隐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之气。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小兵捂着肚子,匆匆钻入路边密林。林中幽暗,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切割成斑驳碎片,地上腐叶厚积,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解开裤带,正欲方便,忽然——瞳孔骤缩。

百步之外,一头通体覆盖漆黑甲壳的巨兽静立如雕像,甲片如鳞,泛着冷铁般的幽光,更令人胆寒的是,兽背上端坐一人——同样一身黑甲,面覆獠牙面具,双目处是两团跳动的赤红光点,仿佛来自幽冥的凝视。那人一动不动,却仿佛已将整个山林的杀意凝聚于一身。

小兵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双腿发软,转身便逃,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有妖物!有妖物——!”

第三声尚未出口,耳畔忽闻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响——“嗖!”

那声音如毒蛇吐信,快得不及反应。一杆乌黑发亮的投枪自林中电射而出,撕裂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流,精准贯穿小兵的头颅。“咚!” 血花炸开,红白之物溅上树干,尸体如破布般撞上粗壮的古树,被死死钉在树干上,双目圆睁,至死仍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霍学文立于山崖高处,当那支御林军的金缨盔顶在林隙间清晰可见时,他嘴角微扬,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藏于袖中的青铜机关——“进攻”。

刹那间,死寂的山林仿佛被惊醒的巨兽猛然咆哮。枯叶在震颤中腾空而起,树影摇曳,无数双幽绿、赤红的眼睛在密林深处亮起,如同冥火点燃了地狱之门。狼嚎、虎啸、熊吼、豹啼此起彼伏,汇成一股令人胆寒的声浪,如潮水般席卷山谷。地面开始微微震颤,继而剧烈抖动,仿佛大地本身也在恐惧中战栗。枯枝断裂声、泥土翻飞声、野兽奔腾的蹄爪踏地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

三千御林军顿时大乱,铠甲碰撞声、惊呼声、乱作一团。赵统领横刀出鞘,声嘶力竭:“列阵!盾阵外围,长矛内守!”命令如铁令般传下,盾兵迅速集结,厚重的玄铁巨盾“哐哐”相接,如铜墙铁壁般围成一圈,盾面泛着冷铁的幽光,宛如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盾后长矛如林,寒芒闪烁,森然指向林海深处。

“雪狼骑——投枪!”霍学文一声厉喝,声如裂帛。

林间黑影一闪,百名雪狼骑自密林跃出,骑乘通体雪白的巨狼,身披玄铁重甲,面覆黑铁面具,只余双目寒光如刀。他们臂膀肌肉暴起,猛然投出手中精铁打造的破阵投枪。百枪齐发,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如百道黑虹划破暮色,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撞上盾阵!

“轰——咔嚓!”

巨盾在巨力冲击下瞬间凹陷,木屑与铁片四溅,盾后士兵如遭雷击,连人带盾被轰飞数丈,鲜血在空中划出猩红弧线。盾阵出现第一个缺口,腥风灌入,狼群如黑色洪流般从裂口涌入,獠牙森然,血口大张,扑向惊恐的士兵,撕咬声、惨叫声、骨碎声混成一片,鲜血喷洒如雨,染红了枯叶与泥土。

不等御林军填补缺口,第二轮投枪已至。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盾阵再破,裂口如蛛网蔓延。赵统领目眦欲裂,挥刀斩杀一头扑来的巨狼,怒吼:“稳住!稳住阵型!”可士兵们已面无人色,盾阵动摇,军心涣散。

就在此时,地动愈发剧烈。林间缓缓踏出一列高达丈许的巨影——真正的雪狼骑本体,身披厚重黑鳞甲的巨型雪狼,背负黑甲骑士,铁蹄踏地,每一步都似敲在人心上。骑士手中握着奇形兵器,形如短管,通体乌黑,末端有机关扳扣。只听“咔嗒”数声,紧接着是“砰砰”连响,无数细小却致命的钢钉如暴雨般喷射而出,穿透头盔、铠甲,直没入脑。士兵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纷纷倒下,头颅炸开,脑浆与鲜血四溅。

黑甲骑士如死神巡游,所过之处,长矛如枯枝般折断,盾牌被轰成碎片。每一次冲锋,都在盾阵上撕开新的裂口;每一次裂口,都被野兽群疯狂涌入。残肢断臂、翻滚的头颅、哀嚎的伤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焦铁味、野兽腥臊味,混杂着火油燃烧的刺鼻气息,令人作呕。

赵统领站在阵心,铠甲染血,手中长刀已卷刃。他望着那如黑潮般席卷而来的雪狼骑,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御林军如稻草般被收割,心中如被万针穿刺。悔恨如毒蛇啃噬他的心脏——他不该轻敌冒进,不该小觑这山中隐伏的势力,更不该将三千兄弟带入这血色修罗场。

“我……害了你们……”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

一头巨熊从火光中扑出,毛发如钢针般竖立,血口张开,露出森白獠牙,腥臭之气扑面而来。赵统领甚至来不及抬刀,只觉眼前一黑,剧痛从头顶炸开,意识如烛火熄灭,头颅已被巨熊一口咬断,残躯轰然倒地,双目圆睁,仍望着那片被血染红的天空。

霍学文立于高崖,冷眼俯视这炼狱般的战场。他抬手,轻挥,声音平静却如寒冰:“雪狼骑,收兵。不必追击。”

可野兽不会听令。狼群、熊群、豹影在溃逃的御林军中穿梭追猎,惨叫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如同亡魂的哀鸣。暮色彻底吞没战场,只余满地残甲、断刃、尸骸,与啃噬声在夜风中低语。

最终,仅有十余道血迹斑斑的身影,跌跌撞撞逃出山林,衣不蔽体,眼神空洞,仿佛从地狱爬回的孤魂。

这十余人逃回天元皇城的时候,已是子夜。他们踉跄入宫,衣甲破碎,血迹早已凝成暗褐的硬壳,黏在铠甲缝隙间,散发出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气。有人拄着断刀,有人相互搀扶,脚步蹒跚,靴底拖过汉白玉阶,留下一串斑驳的血印,宛如一条蜿蜒的赤蛇爬向金銮殿深处。

兽潮妖人的消息,早已如瘟疫般在天元国每一座城池、每一条街巷蔓延。百姓闭户,商旅绝迹,连夜市的灯笼都熄了大半,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死寂之中,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金銮殿内,烛火摇曳,千盏青铜兽首灯吐出昏黄的光晕,映照在殿顶的蟠龙藻井上,那龙眼似也因恐惧而微微颤动。天元皇帝端坐于九龙金座之上,龙袍虽华贵,却掩不住他指节泛白的颤抖。他俯视着殿中跪倒的十余名士兵——他们满身伤痕,甲胄残破,有的手臂缠着渗血的布条,有的脸上还残留着被利爪撕裂的疤痕,眼神空洞,却仍强撑着不倒。

“骑着狼的黑甲人……”一名士兵嘶哑开口,声音如砂纸摩擦,“他们……不是人!狼眼泛着幽蓝的光,像鬼火,黑甲上布满符文,枪刺不穿,箭射不进……他们……无声地冲锋,像一阵黑雾……”

皇帝瞳孔骤缩,心头如遭重击。狼?是人能骑的吗?他自幼习武,通晓兵法,却从未听闻有骑兵以狼为骑!那不是驯兽,那是与妖魔为伍!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头顶,仿佛有冰锥刺入脑髓,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强压心神,声音低沉却带着帝王最后的威严:“边城……可有消息传回?”

殿中一片死寂。只有风从殿外穿堂而过,吹动帘幕,发出“簌簌”的轻响,如同亡魂低语。无人应答。两个月了——整整六十七天,边城音讯全无,连烽火台都未曾点燃。那座曾经固若金汤的边陲重镇,如今怕已是尸横遍野,沦为妖域。

他猛地转向殿下列阵的武将们,目光如刀:“哪位将军,统军去边城支援?朕派十万精兵!”

群臣低头,无人敢迎其目光。铠甲在烛光下泛着冷铁的青灰,却照不亮他们眼中的怯懦。寂静如铅块般压在殿中,连烛火都仿佛被这沉重压得矮了几分。

“轰——”一声碎裂,皇帝猛地将手中青瓷茶杯掷于殿心,瓷片四溅,茶水如血般泼洒在地,氤氲出一股苦涩的龙井香气,却转瞬被血腥与尘土的气息吞没。

“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他怒吼,声音在殿宇间回荡,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

就在此时,队伍最后,一个年轻小将缓缓抬头。他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未被磨灭的锐气。他一步踏出,铠甲轻响,声音清朗却如铁石落地:“微臣愿往!但——我需五十辆钢铁刀车,二十万支破甲弩箭!”

众将侧目。那刀车乃前朝秘器,重达千斤,需八牛之力方可推动,早已封存多年;而二十万支弩箭,近乎国库全年之积。皇帝盯着他,良久,忽然大笑,笑声中带着悲怆与决绝:“准了!三日后,起兵!朕等你凯旋!”

与此同时,金国皇宫,紫宸殿内。

女帝如烟端坐于白玉莲座之上,身披赤金凤袍,眉心一点朱砂,眸光如寒潭映月。她按下遥控器,液晶屏幕亮起——正是天元国皇宫的监控画面。

兵部尚书出列,声音凝重:“陛下,霍将军已孤军奋战两月,天元边城守军还有十六万龟缩城中,如今又有敌军十万将至,兵力悬殊,不如暂退,保全实力。”

话音未落,一名身披玄铁战铠的武将大步踏出,甲胄上还沾着草原的霜雪,声音如雷:“陛下!仙君赐予霍将军的《游击战》一书,臣已研读百遍!此战,不可硬拼,当以智取!待敌军入边城,我军可驱野兽围城,夜袭粮道,扰其军心!他们出兵,我们便退入山林;他们回防,我们再袭运输队!用的是狼、是豹、是野猪——死的不是我军儿郎,是这群畜生!耗的不是国库银两,是敌军的耐心与粮草!”

殿中众人动容。我眸光一亮,忽然轻笑出声,拍掌而起:“好好好!你对游击战的理解,已得本君真传!”我起身走下玉阶,步履轻盈,却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跳之上。

我来到那武将面前,从袖中取出两枚幽蓝色的芯片,晶莹剔透,内里似有流光转动,如星河凝缩;又取出一枚玄冰雕成的狼形令牌,触之生寒,仿佛能听见雪原狼嚎在耳边回荡。

“此二芯片,一枚可助你突破至金刚境后期,肉身如铁,刀枪不入;一枚可契约一匹雪狼王,通灵智,日行千里。从今日起,你为雪狼骑副统领,即刻整备装备,奔赴边境,协助霍将军!”

武将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接过芯片与令牌,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微臣领命!誓以热血,守我金国山河!”

十万天元精兵推着沉重的钢刀车,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咯吱”声,仿佛大地在呻吟。钢刀车上寒光闪烁,刀刃上凝着薄霜,映着惨白的天光,像一排排冰封的獠牙。整整二十日,这支铁流在荒原上缓缓前行,所经之处,连风都似被金属的冷意冻结,草木枯黄低伏,竟无半只野兽出没——这反常的寂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边城城墙斑驳,砖石间裂纹如蛛网蔓延,墙头插着残破的战旗,旗面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像垂死之人的喘息。百姓们从坍塌的屋舍中探出头来,眼中先是惊疑,继而燃起微弱的希望之火。当看到钢刀车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浮现时,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颤抖着点燃了久违的炊烟。城外荒芜的田地里,农人小心翼翼地翻动冻土,商队的驼铃再度响起,粮车吱呀作响,仿佛生活正从废墟中艰难爬起。

霍学文立于城东的断龙岭之巅,山风如刀,割过他脸上纵横的伤疤。他身披玄铁战袍,衣角翻飞如乌鸦的翅翼。身侧,仙君新派来的年轻副将立如青松,眉目清俊却透着冷冽杀气,腰间佩剑泛着幽蓝寒光,似有灵性般微微震颤。远处,边城的动静尽收眼底——那点点人影,那微弱的生机,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霍学文眯起眼,声音低沉如地底闷雷:“你带五十雪狼骑,五千野兽,围堵南门。切勿恋战。野兽死了就死了,雪狼骑是仙君的心血,断不可有失。”副将单膝跪地,铠甲与岩石碰撞出清脆响声,声如磐石:“末将领命,定不负将军!”

话音未落,南门与东门外的荒原骤然翻涌。枯黄的草浪被无形之力推开,成群的野兽从地平线尽头奔涌而来,如黑潮拍岸。灰狼、巨熊、獠牙野猪混杂其间,眼中泛着猩红血光,口涎滴落,在冻土上腐蚀出点点焦痕。而其中最显眼的,是那五十头黑甲雪狼——通体覆着墨色鳞甲,奔跑时竟带起幽蓝火焰,宛如从九幽爬出的冥兽。它们低吼着,声音不似凡兽,倒像金属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杜子腾立于南门城楼,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紧握一杆断裂又重铸的长枪。他目光如鹰,死死盯着远处官道上那片翻腾的黑影,眉头紧锁,额上青筋隐现。身旁的史德块——皇城新来的小将,不过二十出头,面容英挺,眼神却如烈火般炽热。他“锵”地一声拔出腰刀,刀光如雪,映着天边残阳的最后一抹血色。“待末将带兵出城,斩尽这群畜生!”他声音清亮,带着少年将军的锐气与不羁。

杜子腾却未言语,只是缓缓抬起手,按在冰冷的城垛上。指尖触到的是千年寒石,是无数战士的血与骨凝成的壁垒。他望着那群野兽中若隐若现的黑影,嗅到风中传来的一丝腥甜。夕阳西沉,余晖将整片荒原染成暗红,仿佛大地在流血。野兽的嘶吼、铁甲的碰撞、城中百姓隐约的哭声,交织成一首悲怆的战歌。

“绕道西边的地域国……一个来回,得半年。”杜子腾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可若不出去,边城……便再无明日。”

深夜,浓墨般的乌云压城,不见星月,唯有寒风在城楼间呜咽穿梭,如冤魂低泣。城下传来野兽的嚎叫,时而似狼嗥,时而如熊吼,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撕破死寂,令人毛骨悚然。那嚎叫不似寻常野兽,带着几分狂躁与诡谲,仿佛被某种邪祟之力驱策,一声声撞在城墙上,也撞在士兵们早已紧绷的神经上。

城头的火把一束接一束被抛下,橘红的火光在黑暗中划出短暂的弧线,照亮了城下翻滚的黑影——那是成群的猛兽,熊、狼、豹混杂其间,眼瞳泛着幽绿的光,像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火光映照下,它们的皮毛沾满血污,獠牙外露,涎水从嘴角滴落,在冻土上凝成暗红的冰渣。士兵们不断将火把掷下,可火光只能驱散片刻黑暗,却驱不散那潜伏在阴影中的死亡。

忽然,“砰砰砰”几声闷响,如重锤击打朽木,城头之上,几名探头张望的士兵应声而倒,头颅正中插着一根乌黑的钢钉,钉尾犹自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血从眉心汩汩涌出,顺着冰冷的铠甲流淌,在火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尸体软软倒下,砸在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其余士兵顿时骇然,再不敢冒头,只缩在墙垛之后,颤抖着将火把盲掷而下。火光在城下噼啪燃烧,映出野兽们贪婪啃食同伴尸体的狰狞模样,血沫飞溅,骨碎之声清晰可闻。

城门处,传来“噗咚!噗咚!”的撞击声,如战鼓敲在人心上。三头巨熊用肩背猛撞城门,木屑纷飞,铁皮龟裂,每一次撞击都让整座城墙微微震颤,墙头的积土簌簌落下。士兵们面如死灰,有人牙齿打颤,有人默默握紧长矛,指节发白。那撞击声仿佛不是撞在城门上,而是撞在他们仅存的意志之上。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灰蒙蒙的晨光如薄纱铺展,野兽们才缓缓退去,拖着残躯,隐入远处幽深的山林。林间雾气缭绕,像一张张未散的鬼脸,悄然吞没了那些嗜血的影子。城头一片死寂,唯有焦木的余烬冒着青烟,混着血腥与焦臭的气息,在寒风中弥漫,刺鼻难闻。

史德块,这位素来刚烈如火的将军,终于忍无可忍。他披甲执刃,怒目圆睁,带领五千精兵冲出城门,铁靴踏地,声如雷动。弓箭手列阵齐射,箭雨破空,几只掉队的野兽哀嚎倒地,血染草原。可其余野兽却毫不恋战,迅速退入山林,只留下几具尸体,在晨光中泛着惨白的光。

士兵们刚回城,未及喘息,野兽又悄然现身,如幽灵般在城外游荡,挑衅、骚扰,不战而扰,耗尽人心。入夜,史德块双目赤红,不顾杜子腾苦苦劝阻,亲自下令打开城门,欲率军决一死战。可城门刚启,黑暗中骤然飞出无数铁枪,如黑蛇破空,带着尖锐的呼啸,一波接一波地钉入城门道中。前排士兵瞬间被贯穿,尸体叠起,血雾弥漫。后续将士进退不得,被困于狭长的门道,成了活靶。铁枪如雨,钉入血肉的声音令人作呕,哀嚎声、惨叫声响彻夜空。

尸体堆积如山,堵住了城门,门扉无法闭合。几头巨熊趁机扑来,几乎冲入城中。千钧一发之际,数百名将士怒吼着以身躯为盾,以长枪为柱,拼死将门扉合拢,用铁链与巨木死死锁住。城门终于关闭,可门道内已是一片修罗场——断肢残臂,血流成河,腥臭的血液在寒夜中缓缓凝结,泛着暗紫的光泽。

一夜鏖战,六千将士命丧黄泉。天明时,史德块满身血污,铠甲破碎,瘫坐在城墙角落。晨光惨白,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被悔恨与痛苦撕裂的脸。他狠狠扇着自己的耳光,声音清脆却无力,每一下都像在抽打自己的灵魂。“我该听你的……我该听你的啊!”他嘶吼着,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混着血污滑落。

杜子腾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双手,那手冰冷颤抖,沾满血泥。他蹲下身,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史将军,别打了……我们不能再打了。城中百姓或许还能从北门、西门逃往金国或地域国,寻一线生机。可我们这二十多万将士……该怎么办?粮草将尽,士气已溃,野兽非寻常之物,背后必有异人操控。我们若再盲目出击,只会全军覆没。”

风依旧在吹,卷起地上的灰烬与残雪,城头旗帜残破,无力地垂着。远处山林静默如铁,仿佛一头巨兽正蛰伏其中,等待下一次吞噬的时机。城中炊烟寥落,百姓躲在屋中,连哭声都压抑着,唯恐惊动城外的恶灵。

这城,已如孤岛;这战,已入绝境。

而史德块望着东方初升的惨淡朝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们,到底招惹了什么?

接连两个月的围城袭扰,早已将南境边陲的这座孤城啃噬得千疮百孔。残阳如血,斜斜地挂在西天,将天元边城的方向染成一片焦褐与猩红交织的惨烈色调。南门官道上,枯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夹杂着焦土与腐肉的腥臭味,随风飘散,令人作呕。林间小道更是幽深阴森,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如牢笼,偶有窸窣声起,不知是风穿叶隙,还是潜伏的野兽在暗中窥伺。无论是皇城派出的援军,还是边城将士冒死突围的信使,只要踏上这两条路,无一例外地成了荒野饿殍的口粮——断戟残甲散落于泥泞之中,染血的铠甲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连天上飞过的信鸽,也难逃苍鹰利爪的扑杀,羽毛如黑雪般飘落,旋即被风吹入深谷。

直到第三个月初,一封沾满血渍、边角被鼠啮过的军报,才由地域使团送达皇城。天元皇帝立于紫宸殿高台,手中捧着那封薄如蝉翼却重逾千钧的文书,指尖微微发颤。殿外秋雨淅沥,敲打着青铜瓦当,声声如泣。他望着北方天际那片被阴云长久笼罩的虚空,终于明白——那座城,已成死地。百姓早已十不存一,或逃亡殆尽,或埋骨荒野。再留军队,不过是徒增牺牲。他闭目良久,终是挥袖下令:“点燃烽火云烟,命杜子腾撤军。”

那一日,皇城上空骤然升起一缕墨灰色的烽烟,如一条垂死的巨龙,缓缓盘旋而上,撕裂了铅灰色的天幕。杜子腾立于城楼最高处,玄铁战甲上布满爪痕与干涸的血迹,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那缕烽烟,眼神从凝滞到沉寂,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上肩头。风从悬崖下卷上来,带着山谷深处潮湿的苔藓气息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远处,乌鸦在断墙上聒噪,盘旋如黑云,等待着下一顿盛宴。

“史德块!”他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如磨石。

副将史德块疾步而来,铠甲铿锵,脸上刻满风霜与疲惫。二人立于城垛之间,俯瞰城中残存的二十余万大军——营帐残破,篝火零落,士兵们或倚枪而坐,或蜷缩于角落,眼神空洞,如同被抽去魂魄。

“皇上令我们撤,”杜子腾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铜山关是最后一道屏障。若失,天元南境将再无险可守。”

史德块凝视南方,那里群山如锯,云雾缭绕,铜山关便如一把巨锁,横亘于两崖之间。他缓缓点头:“唯有南门可通,虽险,却是生路。只是……二十万人,粮草匮乏,伤者无数,如何在敌军与野兽环伺下全身而退?”

杜子腾目光如炬,望向夜幕初临的天际。一轮残月悄然升起,清冷的光辉洒在城头,映得他的铠甲泛出幽蓝的寒光。“明日晨时,全军悄然集结,弃辎重,轻装行,将弩箭全部带上。命斥候前出十里,若有敌踪,以烟火为号。”

风更烈了,卷起地上的灰烬与碎纸,如同亡魂在城中游荡。远处,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狼嚎,悠长而凄厉,仿佛在为这座即将被遗弃的孤城送葬。杜子腾握紧腰间佩剑,剑柄上的青铜虎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知道,这一退,退的不只是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更是天元国最后的尊严与希望。

而前方的铜山关,那座立于千仞绝壁之间的雄关,正静默地等待着他们——如同命运之门,开,则存;闭,则亡。

大军开始有序地从南门撤退,南门城垣之上,铁甲铿锵,盾兵列阵于外,青铜巨盾如墙推进,盾面斑驳,布满刀痕箭孔,映着冷光,宛如一面面饱经战火的墓碑。其后枪兵林立,长枪如林,寒芒森然,枪尖滴落的血珠坠入尘土,溅起细微的红尘;弓箭兵压阵于后,弓弦紧绷,箭簇如星,冷冷指向远方那片躁动的荒原。步伐整齐,踏地如雷,每一步都震得城砖微颤,仿佛大地也在为这二十万大军的退却而低吼。

千米之外,荒原尽头,原本伏卧的野兽群忽然躁动。灰狼竖耳,赤瞳燃起幽绿火焰;巨熊站立而起,足有三丈之高,毛发如钢针倒竖,咆哮声震落枯枝败叶。腥风骤起,夹杂着野兽口涎的腐臭与泥土翻涌的湿气,扑面而来。就在此时,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弓弦震响如雷滚,箭雨破空,划出银色弧线,带着尖锐的呼啸撕裂空气,如暴雨倾盆,砸入兽群。一时间哀嚎遍野,血花迸溅,灰狼翻滚,巨熊怒吼,兽群在箭雨中仓皇后退,踏碎枯木,撞倒山石,尘土飞扬,如退潮般缓缓后撤。

高空之上,一架无人机悄然盘旋,双翼展开如鹰,镜瞳闪烁幽蓝微光,将这幅杀机四伏的画卷尽收眼底,实时传回金国皇宫。殿内烛火摇曳,我执握通讯器,目光如刀,凝视光幕中那片动荡的战场。声音低沉而冷峻:“霍学文听令,命你雪狼骑从正面杀穿这股边军,记住——我只是要你杀穿,不是杀光。冲穿之后,即刻入天元边城,等待接应。”

通讯器那头,风声呼啸,夹杂着低沉的狼嗥。霍学文立于草原高坡,黑袍猎猎,银甲覆身,身下盘踞着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狼,狼瞳如寒星,静默凝视前方。他接过通讯器,声音如寒铁相击:“微臣遵令。”转身,目光扫过身后百骑——百名雪狼骑士,人如铁塔,狼如幽灵,骑狼而立,静默如墓碑林立。他缓缓举起手中狼牙枪,枪尖挑破晚风,寒光流转,如引动天地杀机。“将士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仙君命我等杀穿这二十万大军的军阵——杀穿即可,不恋战,不回头,只向前!明白了吗?”

“杀!杀!杀!”百骑齐吼,声震四野,如百头雪狼同时咆哮,声浪冲天,竟将暮云撕裂一道缝隙,月光如银,洒落骑阵之上,映得铁甲雪狼如从传说中走出的亡魂之军。

杜子腾立于中军高台,披风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手中令旗一挥,弓箭手再度拉弦,箭雨如织,为大军开路。可就在此时,前方荒原骤然卷起滔天灰土,如黄龙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大地开始震颤,城垣砖石咯咯作响,水碗中清水泛起圈圈涟漪。他瞳孔骤缩,厉声暴喝:“盾兵防御!枪兵列阵!弓手准备抛射——目标前方灰尘!”

话音未落,灰尘之中,一道道幽影浮现——雪白巨狼踏尘而行,四蹄如铁,踏地无声,却震得地面龟裂;骑士披挂黑甲,面覆鬼面,只余双瞳寒光闪烁。他们如从冥界归来的亡魂,悄然逼近。而比他们更快的,是那一波从天而降的铁枪——百杆玄铁破军枪,由百余千夫长实力的骑士抛出,自高坡俯冲而下,借势贯空,如陨星坠地!

“噗!噗!噗!”铁枪贯穿甲胄,穿透血肉,如热刀切雪。前排数千士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钉死于地,尸体如稻草般倒下,鲜血喷涌,汇成细流,顺着坡道蜿蜒而下,染红黄土。铁枪余势未消,插入地面,枪尾嗡鸣震颤,如鬼哭狼嚎,在风中久久不息。

紧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前军两万余人如麦浪般倒下,大地在铁蹄下震颤,血雾如红纱般弥漫在空中,焦黑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断裂的长戈插在尸堆中,像是一座座无名的墓碑。大地早已被鲜血浸透,踩上去软绵绵的,每一步都溅起暗红的泥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焦肉味与内脏腐臭交织的气息,令人作呕。天边的云层低垂,灰紫色的暮霭如丧布般笼罩战场,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映照出无数扭曲倒地的尸骸,宛如地狱的入口被强行撕开。

中军刚刚顶上,狼骑已如黑色洪流般冲入阵中。那是通体雪白、眼泛幽蓝的巨狼,每一头都高达丈余,獠牙外露,口中喷吐着寒霜般的白气,所过之处,草木凝霜,地面结出蛛网般的冰裂纹。士兵们本能地让开路线,无人敢直面这非人之威——仿佛不是人兵,而是从极北荒原走出的冥界死骑。风中传来狼嚎,低沉、悠远,带着某种古老而邪异的韵律,令人心神动摇。

史德块立于将台之上,铠甲染血,须发皆张。他眼见士气将溃,双目赤红,猛然大喝一声,声如雷霆炸裂,震得附近士兵耳膜嗡鸣。他提枪跃起,如一道赤色流星直扑那最前方的狼骑统领。杜子腾在后嘶声大喊:“史将军莫去啊!”声音凄厉,却已被风卷走,如同哀鸣的孤雁。

史德块腾空而起,长枪如龙,枪尖在阳光下泛着血光,直刺那黑甲狼骑胸口。就在枪尖即将破甲的刹那——“嗡!”一声轻响,那黑甲人周身骤然浮现出一圈金黄色的气膜,如古佛护体,神圣而不可侵犯。枪尖触之即止,竟如刺中金刚琉璃,寸寸难进。史德块瞳孔骤缩,心中惊骇:这等护体金罡,唯有传说中地域佛国秘传的“罗汉金身”才可修成,此人究竟是谁?

未及细想,胸口猛然一痛,仿佛被万钧巨锤轰中。他低头,看见一杆漆黑长枪已穿透自己胸膛,枪杆滴落着温热的血,一滴、两滴,落在焦土上,发出“滋”的轻响,竟腾起缕缕白烟。他身体如断线木偶般旋转着坠落,砸在尸堆之上,溅起一片血尘。视线模糊间,他仿佛看见杜子腾正疯狂冲来,口中呼喊着什么,但声音遥远如隔重山。风声、喊杀声、狼嚎声渐渐远去,唯有那金黄气膜在熠熠生辉,如同神明的冷笑。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士兵们彻底崩溃,再无抵抗之意,纷纷四散奔逃,如同被惊散的蚁群。雪狼骑见无人敢挡,冷然收起长枪,自鞍侧取出奇形“射钉枪”,枪管如狼牙交错,扣动机关时发出“咔嗒”之声,下一瞬,银芒如雨,钉矢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中者无不骨断筋折,惨叫连连,有人被钉在地,挣扎如垂死的鱼,有人头颅爆裂,脑浆与鲜血喷溅在焦土之上。溃败的边军如羔羊般四散奔逃,却逃不过那精准而冷酷的射击。

雪狼骑如入无人之境,杀穿二十万军阵,如利刃剖开腐肉,直取边城方向而去。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雪狼踏过之处,留下一串冰霜脚印,如同命运刻下的烙印。

然而,边军的噩梦尚未终结。

忽然,地平线尽头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千鼓齐鸣。紧接着,数以万计的野兽从荒原四面八方涌来——赤瞳的荒狼、巨齿的鬣狗、背生骨刺的沙蝎、甚至还有早已灭绝的猛犸残种!它们双眼血红,口中喷吐着诡异的黑雾,仿佛被某种邪术操控,如潮水般冲入军阵。撞击声、撕咬声、骨碎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惨叫着被扑倒,被撕碎,被吞噬。有人试图结阵抵抗,长矛刚举,便被巨兽一爪拍碎,连人带甲砸成肉泥。

“是兽潮!是荒原的兽群!”有人绝望嘶吼。

杜子腾满身血污,跪在史德块的尸身旁,手中紧握那杆染血的长枪,眼中泪光与怒火交织。方才的绝望如寒潮浸透骨髓,此刻却在兽吼声中骤然清醒。他猛然站起,一脚踢翻逃兵,怒吼道:“都给我站住!再退一步,你们的妻儿老小,全都要死在兽口之下!”

他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唤醒了残存的将士。渐渐地,有人停下脚步,有人捡起武器,有人开始结阵。鼓声重起,残破的军旗在风中重新竖立。边军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血性,长枪如林,战刀如雪,与兽群展开惨烈的肉搏。火把点燃,烈焰映红半边天,烤焦兽毛的焦臭味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一整天的血战,从烈日当空,至黄昏降临。战场上尸横遍野,人与兽的尸体层层叠叠,血流成河,汇成暗红色的溪流,蜿蜒流向干涸的河床。最终,兽潮在损失过半后,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残骸与幸存者绝望的喘息。

二十余万大军,最终仅余十二三万残兵,拖着伤躯,踉跄逃入铜山关。关门沉重关闭,发出“轰”的巨响,仿佛为这场惨败画上句点。城墙上,杜子腾独立寒风,望着远处那道雪白的狼骑背影消失在地平线,手中紧握史德块的遗枪,低声发誓:“此仇不报,我杜子腾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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