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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欣欣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华美的梅瓶，只觉得那幽蓝的青花像鬼火，那缠枝莲纹像锁链。
她本想离开张大财的掌控去做更大更好的事情，来吸引张大财的注意，赢得张大财的高看，却不想落入了更深的罗网。
怎么办？
把瓶子退回去？对方不会答应，而且会立刻实施威胁。
答应合作？那就彻底成了傀儡，洗钱的帮凶。
告诉雷黑子？雷黑子背后的力量，和这伙人是不是一丘之貉？
无尽的恐慌和绝望，再次将她淹没。
第二天，赵欣欣强打精神，继续为拍卖做最后准备。预展现场设在省美术馆，安保级别提到了最高。媒体长枪短炮，藏家络绎不绝，“永乐青莲”被安置在独立防弹玻璃展柜内，灯光聚焦，熠熠生辉。
赵欣欣穿着量身定制的旗袍，妆容精致，言笑晏晏地接待着各路宾客，仿佛昨晚那个接到威胁电话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神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惊惶。
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了。
是丁楚楚。
她没带随从，一个人，穿着简单的羊绒大衣，素面朝天，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两人在典当行风波后就没见过面，那次联手救主后的微妙情谊，似乎也因为赵欣欣的“站队”而蒙上了阴影。
“欣欣。”丁楚楚走到她面前，声音很轻。
赵欣欣愣了一下，随即挤出笑容：“楚楚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丁楚楚看着展柜里的梅瓶，眼神复杂，“这东西……真漂亮。但也真烫手，对吧？”
赵欣欣心里一紧，强笑道：“楚楚姐说什么呢，就是个瓷器而已。”
“别装了。”丁楚楚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我从工地出来，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脸色、察言观色是一流的。你不对劲。从你从蓬江回来就不对劲。”
赵欣欣避开她的目光：“我很好。”
“好个屁！”丁楚楚忽然压低声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赵欣欣，我不管你跟财哥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你选了哪条路。但我提醒你——这潭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你以为雷黑子是救星？你以为这瓶子是运气？醒醒吧！”
赵欣欣猛地抬头，撞进丁楚楚那双因为激动而发红的眼睛。
“楚楚姐，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丁楚楚松开手，深吸一口气，“但我工地上那个遥控炸弹的线索，查到最后，指向一个境外账户。老周顺藤摸瓜，发现那个账户和最近在省城活动的一些‘文物贩子’有牵连。而这些文物贩子……”她瞥了一眼那尊梅瓶，“好像对高端瓷器特别感兴趣。”
赵欣欣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话我就说到这儿。”丁楚楚转身要走，又停住，背对着她说，“欣欣，咱们三个女人，再怎么斗，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寒了心。”
说完，她快步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赵呆呆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丁楚楚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眼前的迷雾！
境外账户……文物贩子……高端瓷器……
那尊“永乐青莲”，难道根本就是……走私货？！对方设这个局，不仅仅是为了控制她洗钱，更是为了通过公开拍卖，把这件来路不明的东西“洗白”！
一旦她答应合作，成了这个“艺术品投资基金”的管理人，未来就会有无数类似的“国宝”，通过她的手，从地下走到阳光下，完成身份“漂白”！
好毒的计！好深的局！
而她，赵欣欣，就是那个最关键的白手套！
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后背。
拍卖日，终于来了。
北京，嘉德拍卖中心。能容纳上千人的主拍卖厅座无虚席，两侧还有站着的人群。镁光灯闪烁，空气里弥漫着金钱和**的味道。
“永乐青莲”作为压轴拍品，被隆重请出。
拍卖师是业内顶尖的，声音抑扬顿挫：“各位来宾，接下来是本次专场最重要的拍品——明永乐青花缠枝莲纹梅瓶，起拍价，三千八百万人民币！”
“四千万！”立刻就有人举牌。
“四千五百万！”
“五千万！”
价格像坐了火箭，一路飙升。
赵欣欣坐在前排VIp席，面无表情。她今天穿着黑色套装，像个即将出席葬礼的未亡人。她能感觉到，斜后方某个角落，有一道冰冷的视线，一直锁定着她。
那是“他们”的人。
价格很快突破六千万、七千万、八千万……
竞拍者只剩下三位：一位是上海的地产大亨，一位是香港的隐形富豪，还有一位是电话委托——据说是海外华人收藏家。
“九千五百万！”香港富豪再次加价。
现场一阵骚动。这个价格，已经创造了内地永乐青花瓷的拍卖纪录！
“九千五百万一次！九千五百万两次……”拍卖师举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落槌在即时——
“一亿。”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拍卖厅最后一排的阴影里传来。
全场哗然！所有人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牌。他身边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随从。
拍卖师也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喊道：“一亿！188号先生出价一亿人民币！”
上海和香港的两位买家都摇了摇头，放弃了。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次！成交！”
槌落。
掌声雷动。新纪录诞生！
赵欣欣却浑身冰冷。她认识那个188号——那是国家文物局下属“文物回流基金会”的负责人，姓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以个人名义拍下？
她猛地想起，几天前丁楚楚那句含糊的提醒：“老周顺藤摸瓜……”
难道……张大财和丁楚楚，早就察觉了这个局？他们通过老周，把线索捅给了国家文物局？所以今天，陈主任是来……收网的？！
果然，拍卖师刚宣布成交，陈主任就在随从的陪同下，径直走向赵欣欣。
镁光灯瞬间全部聚焦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