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财的悲喜人生 第18章 乡村聚会

吃完早饭后，张新民说：“兄弟，接下来有个最严峻的问题，我们要提前计划。赵易生是我们草橘菊村的村主任，他突然消失了，没有一个说法肯定不行。你在医院住院期间，村里人就在找他，他的老婆孩子也在找他。有一些人说，最后看见赵易生的时候，是他坐在你的摩托车上的。我们现在要仔细合计合计。那一天他坐你的摩托车进城，这个事实是不可回避的。他在哪里下车了，这个很关键，你又是怎么负伤住院了？你这要编造一个故事出来，要天衣无缝，经得起推敲。”

“大哥提醒得非常正确，我们是要提前考虑。等一等，我想一想，我们要把那个故事确定好。今天就要想好，统一口径，以后不能变。”张大财喝了一杯王秀芬递上来的牛奶，若有所思，慢悠悠的说道。

王秀芬也递给张新民一杯牛奶，说：“你们两个去合计，合计好了给我说我该怎么说就行，大家都不要说漏了嘴。还有，我们住的这个地方也不能给任何人说，平常我们多数时间住在村里，要来这里住的时候，大财你就接我一起来。新民你出去继续打工，继续挣钱。没有什么事情，少联系家里的人，更不得显富贵，抄大方。我们都不要再轻易露富，大财的习惯必须改一改，最好是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王秀芬得到了两个男人的雨露关怀，公开的有了肌肤之亲，心理上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和自信，说话也比以前更加霸气了。

张新民南下广东打工去后，王秀芬坐着张大财的摩托回到了草橘村，村民们围过来问寒问暖。进屋一看，二十多天没有人住，几层楼的房子到处都脏兮兮的，灰尘都积起来了。张大财拿了1000元，叫王秀芬去找几个妇女来精心打扫一下房间。

王秀芬儿说：“哪里要这么多钱嘛，我去找几个妇女来帮个忙，晚上一起吃个饭就行了。能够节省的，我们要节省才行。”张大财说：“好好，那你找人打扫房间，我去买点儿烧腊和其他的凉菜，晚上一起请大家吃个饭。”

张大财买菜回来，发现院子里的几十家人都在他房子外面的坝子坐着，说笑和玩耍，小孩们在跳绳和捉老鹰（游戏）。每一个家庭都安排了一个女人在他房间里面忙碌，春燕和秋燕也在里面。

看见张大财提着的菜不多，对女儿和张大财的关系毫不知情的李寡妇嬉笑起来，她说：“大财，这里这么多人，这点菜恐怕不行啊。”

“那没有关系，嫂子，马上买。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儿，不晓得有这么多人，我马上安排，马上安排。各位乡亲，大家都有份儿，大狗二狗，你们招呼几个男的，去我家抬五张桌子出来，每桌坐10人，我马上来安排5桌的菜。”人多势众的，他不敢称呼春燕和秋燕的妈妈为老辈子，当然更不敢喊丈母娘，只得称呼为嫂子。他说完后，拿起电话就给镇上的餐馆儿打电话订菜，还强调要买一些娃儿喜欢吃的糖果过来。

大狗二狗兴高采烈的吆喝着几个后生，把张大财家堂屋和柴房里的方桌抬到坝子来。青石板地面被桌子腿磕得当当响，惊飞了檐下燕子窝里的几只雏鸟。女人们早从自家带来了碗筷，红的绿的排列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李寡妇的大花搪瓷盆边沿印着“劳动最光荣”五个字，里面盛着刚切好的葱段和姜蒜。

坝子上的小孩们早等不及了，跳绳被收起缠成一团，老鹰也不捉了，孩子们擦干汗水，坐在桌子旁边开始唱嘹亮的儿歌，把李寡妇刚摆好的筷子扒得乱七八糟的，满桌都是。“小兔崽子们消停点！”李寡妇扬起手里的锅铲要打一个最调皮的孩子，却被几个女孩子拽住裤腿要糖吃，笑得眼角皱纹堆成了花。

镇上餐馆的三轮车突突突地碾过村口石子路时，张大财正蹲在坝子数啤酒瓶。穿白褂子的胖子厨师扛着个大铝箔箱进来，揭开盖子的瞬间，油香混着肉味漫了满坝。红烧肘子油光鲜红，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油炸花生米裹着糖霜，烧腊、小炒肉食、青菜牛肉、红烧肉、鸡豆花、凉拌三香、素炒青菜等等，不一会儿就摆满了桌子，白酒啤酒也相继上桌。

小孩们“嗷”地一声围上来，被各自爹娘拽着后拖回座位。喧闹声、喝吵声、孩子们的尖叫声、嬉笑声，连同此起彼伏的男人们的划拳声，交叉在一起，幺二伙三的，热闹非凡。女人们凑在一桌，秋燕正给大家讲深圳的事，说那边的姑娘有的穿带拉链的裤子，有的袒胸露背，有的只穿着泳装上街。李寡妇夹了块排骨给身边的老婆婆，嗓门亮得压过划拳声：“还是大财有良心，不像前几年的那谁，发了点小财就往城里躲，电话号码也换了让人找不着。”

张大财端着酒杯挨桌敬酒，刚走到东头桌，就被二狗他爹拽住灌了大半杯。白酒辣得他直咂嘴，眼角却瞥见自家窗台上晒的干辣椒被风吹掉了串，王秀芬正踮着脚去够，春燕在底下扶着她的腰，两人修长的倩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叠在墙砖上。

坝子角落的柴火堆旁，几个半大孩子围着糖罐抢水果糖。最小的丫蛋被挤得快哭了，张大财走过去蹲下身，从兜里摸出几颗橘子味的硬糖塞给她，指尖触到孩子发烫的脸蛋。“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他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的哄笑惊得回头——原来大狗正举着个肘子跟二狗碰杯，油汁滴在胸前的汗衫上，晕开一片深褐色的印子。

太阳沉到西山顶时，酒桌渐渐散了。女人们收拾着狼藉的碗筷，男人们歪在长凳上打盹，好几个孩子们趴在桌底下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糖渣。张大财站在坝子中央，看着秋燕和春燕把最后一只碗摞进盆里，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院墙上的牵牛花还没开，此刻却顺着竹架爬满了半面墙，紫莹莹的花瓣上落着只金龟子。

“大财兄弟，剩下的菜我们分着带回去热了吃，不浪费。”李寡妇拎着个竹篮过来，里面装着打包好的肘子和馒头。丈母娘要点剩菜敢不答应吗？张大财赶紧点点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酒瓶倒地的脆响，回头见是刘老四的拐杖碰倒了空酒瓶，他正嘿嘿地笑，牙豁口里还塞着半块没嚼完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