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与希 第123章 父怒兴师临帝阙，佛退魔动起烽烟

周玥苛的十万大军刚抵达南城地界，尘烟未散，便见一道狼狈身影踉跄奔来。唐三葬僧袍染尘，毗卢帽歪斜，往日里宝相庄严的面容此刻写满颓丧，身后跟着的佛兵也个个带伤，全无先前的锐气。

“唐大师何故如此模样？”陈威霖迎上前，眉头紧锁。他与唐三葬共事多日，从未见这位佛门高僧如此失态。

唐三葬双手合十，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抖：“阿弥陀佛……周少将军立功心切，不听劝阻强行攻城，因轻敌冒进，已战死于京城城下。就连劣徒孙行空，也中了夏军诡计，被锁链所缚，沦为阶下囚。是贫僧无能，有辱佛门威名，愿请命为先锋，戴罪立功！”

“什么？！”周玥苛如遭雷击，猛地从马上翻身而下，玄色披风扫过地面激起尘土，“我儿死了？！何人所为？本侯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为宇儿偿命！”

“斩杀少将军者，乃京城城门守将廖朋。”唐三葬垂首道，“那廖朋勇力绝伦，以命相搏，最终虽取少将军性命，自己也力竭而亡。”

“可恨！”周玥苛一拳砸在身旁的战车辕上，硬生生将木辕砸出裂痕，“我儿弓马娴熟，少年成名，竟死于区区城门守将之手！夏凝雪！”他猛地抬头，望向京城方向，眼中血丝密布，“吾定叫你大夏皇室，为我儿殉葬！”

一旁的王洪明抚须轻笑，语气带着几分讥诮：“侯爷放心，有老夫在，这京城不过囊中之物，必不会像某些无知之辈，寸功未立便折损锐气。”

唐三葬闻言侧目，冷声道：“阁下若真有手段，不妨此刻便亮出来，何必在此空谈？”

“哈哈哈！”王洪明笑得更欢，“大师稍安，我自有破城高招，待攻城时自见分晓。既然大师想做先锋，老夫便成人之美——且看你如何施展神通，若真到了计穷之际，老夫再出手一击制胜也不迟。”

周玥苛此刻满心都是丧子之痛，哪有心思细辨二人争执，厉声喝道：“传我命令，全军即刻开拔，进攻京城！另外，给驻于西门的魔军传信，让他们即刻出发，猛攻西城门！”

军令一下，十万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涌向京城。

夏京城外，南门城墙下，夏军刚经历过周宇之役，尚未休整便迎来了更汹涌的攻势。夏凝雪一身玄色龙袍立于城楼，寒风卷起她的衣袂，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坚毅。颜良、文丑分立两侧，指挥着守军搬运滚石、箭矢，城楼上的气氛凝重如铁。

“咚——咚——咚——”

攻城鼓声响起，唐三葬率先出列。他立于阵前，口诵佛法，周身陡然绽放出万丈金光，无量功德金身缓缓显现，佛光普照之处，周军将士仿佛忘却了伤痛与恐惧，嘶吼着扛着云梯往前冲锋，连箭雨都难以阻挡。

“冰霜！”夏凝雪抬手，指尖凝出寒气，刹那间，城楼前凝结出一道冰墙，冲锋的周军撞在冰墙上，顿时被冻住数人，攻势稍滞。佛光与冰霜在空中相抗，金光与寒气交织碰撞，发出滋滋声响。

就在此时，周军后方传来一阵骚动。一人率数百残兵奔来，远远便高喊：“有要事急报！”

周玥苛回头，见是沙不净，其僧袍上血迹斑斑，身后士兵个个带伤，不由得心头一沉：“沙长老不是在建业阻击夏清言吗？为何如此狼狈？猪长老呢？难道……”

沙不净踉跄着跪倒在地，声音嘶哑：“主公恕罪！夏清言那厮设下诈降计，我等不慎着了道，猪无戒已被他们擒住！如今夏清言三路兵马合兵一处，正围攻南郡城！”

王洪明闻言，立刻出声嘲讽：“天竺佛门果真尽是鼠辈！什么斗战圣佛，什么净坛使者，名号倒是响亮，却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西南蛮物！”他转向周玥苛，语气越发恳切，“大王您看，唐三葬自诩能葬天葬地葬众生，依我看，是葬畜、葬凡、葬自己罢了！不如将他撤下，免得再有变故——他唐三葬的性命事小，耽误了主公的天下霸业才是大事！”

周玥苛看向跪在地上的沙不净，又望向城楼前正与夏凝雪僵持的唐三葬，心中五味杂陈。他转头看向陈威霖，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谋士向来沉稳，此刻却只是叹了口气：“唐长老与女帝僵持不下，恐难有进展。南郡之危已鞭长莫及，不如让他带着沙长老回师洛阳，守住洛阳以防夏清言北进，方为上策。”

周玥苛沉默片刻，终究点头：“便依陈先生所言。”

唐三葬在阵前听闻传令，周身的佛光猛地一黯。他望着城楼顶端那道决绝的身影，又看看身旁垂头丧气的沙不净，心中最后一丝傲气彻底被浇灭。他转向王洪明，声音低沉：“希望阁下能替我救回行空，三葬在此，为其先前的无礼致歉。”

王洪明见他服软，倒有些意外，随即笑道：“待我拿下京城，自会派人送他赴洛阳。”

唐三葬点头，扶起沙不净，向周玥苛深深一拜：“望主公早日成就大业，贫僧定舍命守住洛阳。”说罢，他翻身上了白龙马，与沙不净一道，带着残余佛兵，缓缓向洛阳方向而去。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京城的城墙上，一面是夏军紧绷的防线，一面是周军蓄势待发的阵列。唐三葬的身影渐渐远去，而王洪明望着城楼，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属于他的时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