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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捡来的弟子怎么养歪了 > 第232章 我们(明月清篇)

清妄宗,问道峰,经年之后。

树海翻浪,云霞舒卷。已成功结丹、气质愈发沉静温润的明月清,偶尔会独自立于问道峰崖边,望着远处青城山的方向,目光悠远。记忆如同被岁月精心打磨过的玉石,某些片段愈发清晰温润,譬如那段始于稚龄、持续十载、奠定了她此生道基与最初心动的时光。

那时,她早已筑基,已经是明灵峰峰主座下亲传弟子。而关于侓欲清这个名字的传说,早已如同山间晨雾,悄然弥漫在年长弟子的窃窃私语中--青城山竹青尊者新收的弟子,年方五岁,于问道峰开蒙第一日,观天地灵纹,心有所感,竟当场引气入体,直入筑基!此事震动全宗,被视为千年不遇的奇才。其师顾青亦惊亦喜,然虑其年岁太小,道基需稳,遂未令其立刻入内门深修,反嘱其暂居问道峰,于最基础处打磨,并托请各峰峰主偶尔看顾指点。

明月清的师尊,明灵峰峰主,恰好精研阵法,尤其擅长基础灵纹的构筑与演化。或许是怜惜天才亦需良伴,或许是为了让自家这个同样对阵法显露兴趣的小弟子能近朱者赤,师尊在某日考较了她的功课后,捻须微笑,对她道:“青城山那位小师侄,于阵道天赋异禀,然终究年幼,独自修行难免孤寂。自明日起,你便去问道峰‘观星台’,与她一同研习基础阵法与灵纹吧。虽说她年岁尚小,但相信你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师尊的安排,她自然不能拒绝。

于是,翌日清晨,晨露未曦,明月清带着一丝好奇与隐隐的期待,踏上了问道峰“观星台”。那是一座位于峰顶、以白玉砌成、镌刻着简易周天星辰轨迹的宽阔平台,平日里多是新入门弟子感悟灵气、辨认方向之用。

然后,她看到了那位师妹。

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明显改小过、却依旧略显宽大的月白色道童服,正背对着她,蹲在平台中央最大的一圈星轨旁。对方低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在头顶简单扎了两个小揪,用青色发带系着,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小小的手正握着一支特制的、笔尖极细的灵光笔,极其专注地,在光滑的白玉地面上,刻画着什么。

明月清放轻脚步走近。映入眼帘的,并非孩童稚嫩的涂鸦,而是一道道虽然笔触稍显生涩、却结构严谨、灵力流转顺畅的基础聚灵阵纹!更令她吃惊的是,对方并非照本宣科,而是在尝试着调整几处辅助纹路的走向与衔接,试图让灵力吸纳更平稳。

阳光落在对方低垂的、长而密的睫毛上,在她玉雪可爱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神情无比认真,微微抿着粉嫩的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

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停下了笔,抬起小脸,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明月清呼吸微滞。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分明是孩童的轮廓,圆润清澈,瞳孔颜色是极漂亮的、带着点冷调的墨黑,可眸中的神采,却沉静通透得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没有好奇,没有羞怯,只有一种被打扰后、迅速评估来者的平静审视。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玉琢,明明该是粉雕玉琢的娃娃,周身却萦绕着一种天然的疏离与早慧的沉静,让她不得不又移开视线。

“嗯?” 对方只是歪了歪头,从嗓子中轻轻哼出一个小调,眼神中带着疑惑的看向她。

“我叫明月清,奉师尊之命,前来与…与师妹一同研习阵法。” 明月清这才想起来,这位师妹的嗓子不太好,连忙拱手行礼,有些拘谨。按入门先后,她确是该称对方一声师妹,可面对这双眼睛,这声“师妹”叫得竟有些底气不足。

“嗯。”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目光落回自己未完成的阵纹上,很自然地指了指旁边一块干净的白玉地面,“明师姐,玉简。”

她说着,从身边一个绣着青竹的小布袋里,取出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简,递了过来。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已是做了无数次。

从那一天起,问道峰观星台,便成了她们固定的“课堂”。

每日辰时,无论风雨,明月清总能在这里看到那个小小的、月白色的身影。她总是到得极早,有时在温习前日所学,有时在预习新的内容,更多时候,是在白玉地面上写写画画,尝试着自己理解或推演某些阵纹变化。

她们确实是“一同学习”。明月清的师尊,那位明灵峰峰主,每隔几日会亲临,或隔空传下神念,讲解新的阵法知识,布置研习任务。大部分时间,则是她们两人自行琢磨、练习、讨论。

起初,明月清是抱着“陪伴”和“带孩子”的心态。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这位年仅五岁的小师妹,在阵法一道上的领悟力与直觉,堪称恐怖。许多晦涩的阵理,她一点就透,甚至能举一反三;复杂的灵纹组合,她看几遍便能大致复刻,并能敏锐地指出其中灵力流转不够圆融之处。她似乎天生就对“规律”与“结构”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但对方并非一味炫技。她学的极其扎实,每一个基础阵纹都要反复勾勒成千上百遍,直到分毫不差,灵力灌注如臂使指。她提出的问题往往直指核心,有时甚至让前来指点的师尊都需沉吟片刻。

而更让明月清触动的是她的“教”。当她遇到不解之处,这位师妹从不藏私,会用自己的方式,尽量清晰地解释。她会用小手指着阵纹,慢慢说:“你看,这里,坤位转向离位时,灵力会有一个很细微的顿挫,如果在这里加一个很小的‘回旋纹’,就像水遇到石头打个转再流走,就会顺畅很多。” 她比喻往往很孩子气,却总能精准地抓住要害。

对方也会认真听她的想法,哪怕有些在当时的侓欲清看来可能很“笨”。有一次,明月清对一个复合阵法的嵌套顺序提出了不同设想,侓欲清蹙着小小的眉头思索了很久,然后眼睛一亮:“你的顺序,启动会慢一丝,但后续变化似乎更稳。我们来试试看。”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趴在白玉台上,用灵光笔和低阶灵石,一遍遍试验、调整、争论、再试验…直到找到最优解。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星轨之上。

侓欲清话很少,多数时间都在安静地听、看、想、画。但当她专注时,那双沉静的眼眸会亮起惊人的光彩,整个人仿佛在发光。她思考时,会无意识地用笔尾轻轻点着嘴唇,或者若有所思的轻抚下巴。她高兴时,唇角会极轻微地向上弯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明月清总能捕捉到,然后自己的心情也会跟着莫名雀跃起来。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春去秋来,观星台上的白玉被她们的灵光笔反复刻画,留下了无数或成功或失败、最终又被清洁阵法抹去的阵纹痕迹。她们一起辨认过夜空每一颗星辰对应的基础灵纹,一起在暴雨中体会过水行阵法的流动与力量,一起在雪后初晴的清晨,推演过冰系符阵的凝结与爆发…

明月清看着身边的小人儿一点点抽条长高,道童服渐渐合身,简单的发髻变成了更利落的马尾,脸上的婴儿肥缓缓褪去,露出少女清丽绝伦的轮廓。但那份沉静的气质,专注的眼神,以及对阵法的热爱与虔诚,从未改变。

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奇妙。名义上,侓欲清唤她“师姐”,她叫对方“师妹”。但实际上,在阵法一道上,侓欲清更像是她的“小老师”和“引领者”。而在生活琐事、人情世故上,年长几岁的明月清则自然而然承担起“长姐”般的照顾角色,会记得带她喜欢的、不甜的软糕,会在她沉迷推演忘记时辰时轻声提醒,会在雷雨夜她因年幼有些怕时,主动讲些宗门趣事分散她的注意。

十载光阴,弹指而过。问道峰上的竹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当年的五岁稚童,已出落成清冷绝尘的十五岁少女,修为稳步提升,阵道造诣更是深不可测。而明月清,亦成长为温润沉稳的金丹期修士。

十年间,她们几乎每日都会在观星台碰面。这已成了两人生活中最自然、也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起学习,一起钻研,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也一起面对失败的困惑。从最初的生疏客气,到后来的默契自如,她们之间形成了一种亦师亦友、无比纯粹又坚实深厚的情谊。那是建立在共同志趣、日复一日的陪伴、以及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欣赏之上的羁绊。

哪怕对方有过一段时间的消沉,但那段时间她们两个依旧每日探讨、研究。她不说,她也不问。

明月清知道,自己看向她的目光,早在不知何时,已悄然发生了变化。那不再仅仅是师姐对天才师妹的欣赏与爱护,更掺杂了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隐秘的倾慕与悸动。她习惯了每日清晨在观星台等待她的到来,习惯了看她专注的侧脸,习惯了空气中弥漫的、属于她的淡淡冷香,也习惯了,将她默默置于心中最特殊、最柔软的那个位置。

直到某一天,师尊正式告知,她在问道峰的“基础修行”已圆满,不日将正式回归明灵峰,开始更深层次的修炼与历练。

观星台上,最后一次“课后”,夕阳如血。侓欲清收拾好自己的小布袋,站起身,拍了拍并无灰尘的衣摆,然后看向她,侓欲清的眸子里映着晚霞,平静地说:“明师姐,这些年,多谢。”

语气依旧平淡,但明月清听得出里面的认真。

她压下心中骤然涌起的巨大失落与空茫,努力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如同过往无数个日子一样:“师妹客气了。是我该多谢你指点才是。回青城山后,也要…一切当心。”

她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转身,月白色的身影缓缓融入绚烂的霞光之中,一步步走下山道,也离开了明月清的视线中。

自侓欲清正式回归青城山后,明月清的生活似乎并未有太大改变。她依旧在明灵峰潜心修炼,研习阵法,偶尔也会受师尊指派,去指导更年轻的弟子。只是,每日清晨走向问道峰观星台的脚步,总会习惯性地顿住,望向那片空空荡荡、再无那道月白身影的白玉平台,心中掠过一丝澹澹的、挥之不去的怅然。

起初,她以为只是暂时的。同在一个宗门,青城山与明灵峰相距并不遥远,总会有机会见面的。或许可以像从前一样,讨论新得的阵图,推演复杂的变式,或者只是简单地说几句话。她甚至偷偷准备了一些新的、关于古阵复原的心得,想着下次见面时或许能给她一些启发。

然而,现实很快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是何等天真。

侓欲清回归青城山后,便如同潜龙入渊,迅速展现出让所有人瞠目的锋芒。她的修行进度一日千里,对阵道的理解与创新更是层出不穷。连顾青都对其寄予厚望,倾囊相授。她开始频繁闭关,外出历练,参与宗门核心事务,甚至…在仙魔大战的阴影悄然弥漫时,承担起越来越多关乎宗门安危的重任。

侓欲清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当年那个五岁筑基的天才师妹,而是迅速与“青城山真传”、“符阵奇才”等一个个愈发耀眼、也愈发沉重的头衔联系在一起。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宗门高层的议事中,出现在危险艰巨的任务名单上,出现在弟子们敬畏与崇拜的议论里…却唯独,越来越少地出现在明月清触手可及的日常里。

偶尔,在宗门大典、重要议事或是执行某些交叉任务时,明月清能远远地看见她。

有时是在庄严肃穆的主殿之外,她身着青城山弟子的标准服饰,身姿挺拔,眉目清冷,正与向映星或宗主低声交谈着什么,侧脸在天光下轮廓分明,神情专注而沉稳。明月清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她便已在一众长老或核心弟子的簇拥下,远去。

有时是在某个任务集结的广场,她独立于人群边缘,气息内敛,仿佛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明月清能看到她指尖无意识地凌空虚划着某种复杂的符文轨迹,显然心神已沉浸在阵法推演之中。当负责长老点名时,她才澹然抬眸,应一声“在”,声音清越平静,随即御剑而起,消失在云海深处。整个过程,快得让明月清甚至找不到一个上前打招呼的合适时机。

最接近的一次,是在一次大型联合阵法的布置现场。明灵峰负责东侧阵基,青城山负责核心阵眼。明月清作为明灵峰参与此事的弟子之一,终于得以在相对近的距离看到正在核心处校准灵纹的侓欲清。她比告别时又长高了些,身量纤细却挺拔如竹,青色的道袍在阵法灵光的映照下纤尘不染。她正微微蹙眉,指尖灵力吞吐,调整着一处极其精微的符文嵌合角度,侧脸在灵光下显得格外专注,甚至有些…冰冷的锐利。那是在观星台上从未有过的神情。

明月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捏了捏袖中的玉简,鼓起勇气,想趁着阵法调试间隙的空当上前。可还没等她迈出步子,侓欲清似乎已完成了校准,对身旁的容影低声说了句什么,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阵眼另一侧,开始检查下一个节点,自始至终,未曾向四周多看一眼。

明月清伸出的脚,又默默收了回来。她看着那道在繁复阵纹中从容穿行、仿佛与阵法融为一体的青色身影,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她们之间,早已隔了不止是几步的距离。是身份,是责任,是越来越广阔、也注定越来越迥异的人生轨迹。

那两三秒的匆匆一瞥,便成了明月清大多数时候,窥见这位师妹现状的唯一方式。

她只能透过那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交汇瞬间,努力捕捉一些零碎的片段:她似乎又清减了些,但眼神更加深邃沉静;她的修为愈发深不可测,周身气度更加内敛雍容;她偶尔与同门交谈时,语气依旧平淡,但似乎…比少年时更少言了。

明月清将这些零碎的观察,如同拼图一般,小心翼翼地在心里拼凑。最后得出一个师妹似乎很累的结果,便歇下了想要上前的心。她猜她或许依旧痴迷阵道,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深夜,独自推演着更为玄奥的符阵。她猜她…大概早已不记得,当年在观星台上,曾有一个师姐,每日带着软糕,陪她一起勾勒那些最基础的阵纹,一起争论某个灵纹的走向是否最优。

偶尔夜深人静,明月清取出那枚记载着古阵心得的玉简,指尖抚过冰凉的表面,会忍不住想:若有机会再一起研习,她会对自己这些想法作何评价?是会像从前一样,一针见血地指出关窍,还是会因为如今眼界太高,觉得这些太过粗浅?

想着想着,她自己便摇头失笑。终究,也只是想想罢了。

十年朝夕相伴的温情与默契,如同被时光稀释的墨,渐渐澹去,只留下一道浅澹却永恒的印记。而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们应当会走向各自的未来。

只是明明该是一件好事,为何她的心空落落的?

明月清学会了将那份牵挂妥帖地收敛,她依旧会关注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会在人群中下意识寻找她的身影,会在那难得的两三秒对视里,贪婪地确认她的安好。然后,将那份因她而产生的细微悸动或澹澹忧思,默默压回心底,继续自己按部就班的修行与生活。

她知道,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有些人,注定只能遥遥相望。

能偶尔透过那匆匆一瞥,知道她一切尚好,于明月清而言,或许已是这渐行渐远的缘分里,所能拥有的、最奢侈的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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