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弟子怎么养歪了 第211章 倒霉猫猫（六才篇）

北冥海畔，广袤的冰湖之上，寒风卷着雪沫，发出刺耳的呼啸。

侓欲清单薄的身影立于光滑如镜的湖面，脚下冰层不时传来令人心悸的“咔嚓”声。她对面，呈扇形散开站着七道身影，正是北铭宗精心挑选出来、专门针对她这位“清妄宗符修”的组合--三名身材魁梧、气血澎湃的体修，以及四名手持各式法器、灵光闪烁的器修。

为首的一名北铭宗体修弟子，身高九尺，肌肉虬结，穿着厚重的雪熊皮袄，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如同闷雷：“清妄宗的小娘子，识相的就自己捏碎玉符退出！你这轻飘飘的符箓，在这极寒之地，能发挥几成威力？莫要逼我等动手，伤了你这细皮嫩肉！”

他身旁一名器修弟子，手持一柄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冰晶长弓，弓弦已拉满，瞄准侓欲清，冷笑道：“师兄何必与她废话？速战速决！封了她的符箓，拿下她！”

在他们看来，符修虽手段繁多，但施法需要时间，且受环境制约极大。在这灵力滞涩、酷寒无比的冰湖上，三名体修近身缠斗，四名器修远程干扰、封锁，足以在对方掏出几张像样的符箓前，将其彻底压制！

侓欲清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叫嚣，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只是轻轻抬起右手，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了三张看似普通的明黄符纸。符纸上朱砂绘制的纹路，在惨淡的天光下，隐隐流动着异样的光泽。

“冥顽不灵！动手！” 体修头领见状，不再犹豫，怒吼一声，三人如同蛮熊般踏碎冰面，带着狂暴的气势，呈品字形朝侓欲清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震得整个湖面都在颤抖！与此同时，后方四名器修也同时出手！冰箭、火球、金针、束缚灵索，化作数道流光，撕裂空气，从不同角度罩向侓欲清！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势，侓欲清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就在攻击即将临体的刹那，她捏着符箓的右手轻轻一抖！

“咻！咻！咻！”

三张符箓并非射向敌人，而是呈一个极其刁钻的三角方位，瞬间没入她周身三步之外的冰面之下！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以侓欲清为中心，她脚下那看似脆弱的冰层，瞬间亮起了无数道纵横交错、复杂无比的淡蓝色光线！这些光线如同有生命般急速蔓延、交织，眨眼间便构成了一个覆盖了方圆十丈的、巨大而玄奥的阵法图案！

阵法成型的瞬间，整个区域的温度骤然再次暴跌！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如同浓密的雾凇，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若隐若现！

“什么？阵法？！”

“她不是符修吗？怎么会…”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体修脸色骤变，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寒意顺着脚底疯狂涌入体内，血液仿佛都要冻结，冲刺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更可怕的是，脚下的冰面变得奇滑无比，且传来一股强大的吸附力，让他们步履维艰！

而那些飞射而来的法术攻击，在进入阵法范围的刹那，速度骤然减缓，表面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散！冰箭融入阵法寒流，火球无声熄灭，金针坠落，灵索软垂！所有的攻击，仿佛泥牛入海，被这诡异的寒冰阵法吞噬、同化了！

“不好！是领域类阵法！她符阵双修！” 那名持弓的器修见识最广，骇然惊呼，“快退！”

然而，已经晚了！

阵法中的侓欲清，身影在冰晶雾凇中变得模糊，只有她那清冷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北铭宗弟子耳中：

“冰魄为基，玄符为引。极冰之域，启。”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整个阵法光芒大盛！那淡蓝色的光线骤然变成了深邃的幽蓝色！无数枚由极致寒气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玄冰符印，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从阵法光纹中蜂拥而出，如同暴风雪中的冰蝶，带着刺骨的杀意，铺天盖地地射向被困在阵中的七人！

这些冰符，并非简单的寒冰攻击。有的如同刀刃，锋利无匹；有的蕴含震荡之力，专破护体罡气；有的则带着强烈的迟缓、冻结效果！

“挡住！”

“联手防御！”

北铭宗弟子们惊恐万分，仓促间结成战阵，体修怒吼着爆发气血，器修拼命催动法器，各色灵光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光罩。

然而，在这精心布置、且完美契合此地环境的阵法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咔嚓！咔嚓！”

“噗！”

冰符撞击在防御光罩上，发出密集的碎裂声，光罩剧烈波动，迅速布满裂痕。恐怖的寒意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去，体修们的动作越来越慢，眉毛胡须都结上了白霜；器修们则感觉灵力运转滞涩无比，法器光芒急速暗淡。

“轰隆！”

终于，防御光罩彻底崩溃！无数冰符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将七人淹没！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法器破碎声此起彼伏！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阵法光芒散去，冰晶雾凇缓缓沉降。

湖面上，只剩下七个被厚厚冰层冻结的“冰雕”，保持着各种惊恐挣扎的姿态，僵立在原地，生机微弱。阵法白光接连闪过，将他们传送出局。

侓欲清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她依旧站在原地，纤尘不染，连呼吸都没有乱，显然同时激发三张高阶阵符并维持阵法，对她消耗并不算高。她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拿出了芥子袋中的卷轴和毛笔，根据刚才的实验情况在上边继续写写画画。

阵法的威力还可以，只不过灵力的消耗比她预想的要高了一些，按照如今的环境使用冰属性领域不应该才对，还是需要再改良一下，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实验了。

而远在观战台上的北铭宗长老，脸色已然黑如锅底。他们本以为针对符修的战术万无一失，却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清妄宗女弟子，竟然是更为罕见、也更难缠的符阵双修！而且，她对阵法的运用，竟能如此巧妙地借助并增幅此地极端环境的力量！

“九幽寒域阵？！” 寒寂长老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压抑的怒火，“此阵需以高纯度冰灵气为基，辅以上品阵盘，元婴前期方能勉强布下！她一个清妄宗弟子，不过金丹初期修为，如何能施展？！而且…这阵法威力，虽不及完整版，但威力也不容小觑了！”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两柄冰剑，直刺向一旁神色“淡然”的酒歌，语气咄咄逼人：“清妄道友！此事你作何解释？！莫非你清妄宗，怕输不起，专门让弟子带着元婴期的灵器？！”

这一声质问，顿时将在场所有长老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五宗大比表面上向来还是公平公正的，如果让弟子带这些灵器进去比赛，那比的就不是弟子实力了，比的是谁富了！

面对寒寂长老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和这严重的指控，酒歌却是不慌不忙，甚至慢悠悠地端起手边的暖玉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灵茶，这才放下茶盏，笑容温和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寒寂道友何出此言？怎的如此动怒？” 她目光扫过水镜中那正在缓缓消散的阵法残光，摇头叹道：“道友怕是看错了。此阵，哪里是什么‘九幽寒域阵’？”

“哼！还想狡辩？！”寒寂长老怒极反笑，“那阵法运转时引动的极致寒意，那凝水成符、化域为牢的形态，不是‘九幽寒域’是什么？！”

“非也，非也。”酒歌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神情，语气带着循循善诱的耐心，“道友所言的那‘九幽寒域阵’，贫道亦有耳闻，确是贵宗镇宗绝学之一，玄妙非常。但我这劣徒所布之阵，不过是她自个儿瞎琢磨，由最基础的‘寒冰阵’与‘聚灵阵’杂糅、改良而来的一点微末伎俩，岂敢与贵宗秘传相提并论？徒惹笑话耳。”

“基础阵法改良？”寒寂长老瞳孔一缩，脸上写满了“你当我是三岁孩童？”的震怒，“醉梦！你当老夫眼瞎不成？！基础阵法能有如此威能？！能瞬间冰封七名筑基后期弟子？！”

“诶，道友息怒，且听贫道细细道来。”酒歌笑容不变，语气愈发“诚恳”，“道友也知，我这徒儿，于符阵之道略有几分痴性。平日不好好修炼正经功法，就爱琢磨这些旁门左道。她观北地酷寒，心有所感，便想着如何借势而为。”

她伸手指向水镜，侃侃而谈：“你看，她不过是利用了此地无处不在的玄冰之气作为阵基，以自身精血绘制的那三张‘玄冰符’为引，勉强将‘寒冰阵’的凝冰之效与‘聚灵阵’的聚纳灵机之能，粗浅地结合了一下。看似声势唬人，实则取巧至极，全赖此地环境加持，若放在寻常地界，威力十不存一。”

酒歌顿了顿，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至于为何看似有几分‘九幽寒域’的影子？唉，想必是大道同归，我这徒儿瞎猫碰上死耗子，摸到了一点寒属性阵法共通的皮毛罢了。说到底，还是根基浅薄，只得其形，未得其神，让道友见笑了。”

寒寂长老被这番说辞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对方咬死了是基础阵法改良，而且确实利用了环境，他总不能强行说基础阵法不可能有这威力吧？那岂不是显得他北铭宗连基础阵法都不如？

其他宗门的长老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间充满了玩味。他们自然看得出酒歌在避重就轻，但那清妄宗女弟子能以金丹初期修为，将基础阵法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其天赋才情，更是令人心惊！这比直接使用高阶秘传阵法，更显得可怕！

酒歌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面上却愈发谦和，转头对寒寂长老拱手道：“寒寂道友放心，待大比结束，贫道定严加管教劣徒，让她不得再施展此等取巧之术，以免引人误会。若道友仍觉不妥，贫道愿让她将此次布阵心得记录下来，送与道友参详，以示我清妄宗绝无觊觎贵宗秘法之心，如何？”

这话更是以退为进，将姿态放得极低。寒寂长老若真接了那“心得”，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小气，连人家小辈自己琢磨出来的“粗浅”阵法都要觊觎？他北铭宗还要不要脸面？

“不必了！”寒寂长老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重重坐回座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寒气四溢，让靠近他的几位长老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这次北铭宗的脸，算是丢大了。不仅围剿失败，连镇宗阵法都疑似被人家小辈用“基础阵法”给“模仿”了，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酒歌见状，心中大定，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水镜，看着侓欲清那纤弱的身影，在寒风中写写画画，似乎完全忘记自己还在比赛，不免有些无奈，但她还不敢表现出来。

‘坏了…师姐说侓师侄容易陷进自己的事忘记其他东西还真没说错，这下怎么办？一直待在原地不去争积分了怎么办？别写了啊！先比赛啊！’

“此处阵眼衔接，若将‘凝冰符’的激发时序再提前半息，或可减少三成灵力损耗…”

“北冥玄气吸纳效率仍显不足，或许可尝试在‘聚灵’阵纹中加入一道‘涡旋’引子…”

“冰符化形后的追踪之效尚可优化，若参照《百鸟朝凤阵》中的‘灵犀纹’…”

侓欲清完全沉浸在了对阵法的复盘与推演之中，早已将“五宗大比”、“赛场”、“对手”这些概念抛到了九霄云外。对她而言，这广袤冰原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演武实验室，而刚刚结束的战斗，不过是一次珍贵的实测数据采集。她甚至下意识地蹲下身，用指尖凝聚灵光，在光滑坚硬的冰面上刻画起一道道繁复的阵纹草图，口中念念有词，完全是一副资深阵法师遇到难题时的痴迷状态。

与此同时，在冰原另一处，正利用高超身法与卜算之术，如同幽灵般穿梭于各个战团缝隙之间的向映星，心念微微一动。她袖中那枚用于推演的小巧罗盘上，代表侓欲清方位的光点，已停留在原地许久未动，且灵力波动平稳异常，毫无移动或交战迹象。

“又在琢磨阵法了…”向映星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笑意。她对自己这位师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一旦陷入阵法推演，便是天塌下来也未必能惊动她。眼下这“极寒猎场”危机四伏，她这般忘我，虽无性命之忧，但若被多人合围，终究麻烦。

忽然，向映星神识捕捉到东北方向，正有一支约五、六人的小队，似乎是炎火宗与镇明宗的残兵混合，狼狈不堪，正朝着侓欲清所在的大致方向逃窜而来，显然是在别处吃了亏，想找相对安全的区域喘息。而在他们侧后方不远处，另一股约三、四人的北铭宗小队，正不紧不慢地吊着，似在寻找机会收割。

向映星眼中精光一闪，计上心头。她身形如烟，悄然绕到那支溃逃小队的前方，在一块冰岩后隐匿气息，屈指弹出一道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清润木灵之气的灵光。这缕气息在漫天冰寒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虽不显眼，却足以引起对灵气敏感之人的注意。

“嗯？那边…似乎有股温和的灵力波动？莫非有疗伤灵草？”溃逃小队中，一名感知敏锐的炎火宗弟子立刻察觉，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过去看看！总比在这冰天雪地里乱撞强！”另一人立刻附和。

小队当即转向，朝着向映星故意泄露气息的方向，也就是侓欲清所在的冰湖区域摸索过去。

向映星见状，微微一笑，身形再次消失。片刻后，她又如法炮制，在那支尾随的北铭宗小队附近，制造了一丝类似“有人受伤、灵力不稳”的假象，成功将他们的注意力也引向了冰湖。

做完这一切，向映星远远遁开，寻了一处高地，好整以暇地“看戏”。她深知，以侓欲清此刻沉浸的状态，以及她方才展现出的阵法威力，这两支疲惫且心怀鬼胎的小队撞上去，结局可想而知。既能替其他同门清除潜在威胁，又能为她可爱的师妹提供更多的“实战检验”数据，一举两得。

她真是太聪明了~

冰湖之上，侓欲清刚推演到关键处，指尖灵光闪烁，冰面上的阵纹愈发复杂深邃。突然，她敏锐地察觉到数道陌生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快速接近！

她猛地从沉思中惊醒，抬头望去，只见一支衣衫褴褛的队伍已冲到了湖对岸，而另一侧，几名北铭宗弟子也显出了身形。双方都发现了湖心孤身一人的她，以及她脚下那未散尽的阵法灵光和她正在刻画的冰纹。

“清妄宗的人！”

“她在布阵！阻止她！”

“趁她落单，拿下！”

呼喊声中，两拨人几乎同时出手，各种法术、法器带着残存的力量，呼啸着向她袭来！

侓欲清眉头微蹙，心中闪过一丝不悦，打扰她推演阵法，着实讨厌。但她动作却不慢，素手轻挥，脚下未完成的阵纹瞬间亮起，数道冰墙凭空出现，挡下第一波攻击。同时，她身影飘忽，手上的符箓已激射而出！

“轰！咔嚓！”

战斗再次爆发。然而，这次侓欲清并未像之前那般追求速战速决，而是有意借助这些“送上门的陪练”，试验起自己刚刚推演出的几个阵法改良思路。她将战场控制在冰湖范围内，阵法时而成型，时而变幻，冰符的凝聚速度、追踪角度、爆裂方式都在微调。

一刻钟后，湖面上又多了几尊姿态各异的“冰雕”。侓欲清微微喘息，看着再次恢复寂静的湖面，以及冰面上新增的、因战斗而验证或推翻的阵纹痕迹，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继续她的推演。

然而，还没等她再次蹲下，远处又传来了新的动静！这次是两名玄淼宗弟子在追逐一名镇明宗弟子，三人打着打着，竟也“巧合”地闯入了这片冰湖区域！

侓欲清：……

无奈，再次起身迎战。

如此这般，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类似的情景竟重复上演了三四次！有时是溃逃的弟子误入，有时是追逐战波及，有时甚至是两拨原本在别处对峙的人马，打着打着就“转移”到了冰湖这边…

侓欲清从一开始的从容应对，到后来的微微蹙眉，再到最后，她站在一片狼藉、布满了各种冰雕和法术痕迹的湖面上，看着脚下那被反复打断、始终无法完整推演下去的阵图，终于忍不住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此地…为何如此招人惦记？”她低声自语，清冷的嗓音里带着难得一见的迷茫，“是我布阵时灵力波动太过显眼？还是…这湖底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无意中触犯了此地的某种“禁忌”，或者…纯粹是运气太差，选了个“风水”不好的地方？那种被“针对”了的感觉，让她这个一向心性淡泊的人，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我是不是被这片地方讨厌了”的无辜念头。

她自然不知道，这一切的“巧合”，都源于她那位看似温润如玉、实则“腹黑”无比的大师姐，正在远处默默地、一次次地将“经验包”和“测试员”精准地投放到她的“实验室”门口。

向映星隐在远处，看着师妹那难得一见的、带着点小委屈的困惑表情，忍不住以袖掩口，低笑出声。嗯，差不多了，再引下去，怕是真的要把这小古板惹毛了。是时候，去“偶遇”一下，顺便“安慰”一番了。

就在侓欲清站在一片狼藉的冰湖上，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被这片场地“讨厌”了的时候，一道温润平和的嗓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四师妹，可是遇到了麻烦？”

侓欲清闻声回头，只见大师姐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湖畔一块冰岩之侧，青衫拂动，纤尘不染，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心安的笑意。她目光扫过湖面上新增的几尊“冰雕”和战斗痕迹，最后落在侓欲清那带着些许迷茫与疲惫的脸上。

“大师姐。”侓欲清见到来人，心中那点莫名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出口，她微微蹙眉，语气带着难得的困惑，“不知为何，自我在此处略作停留，便屡有他宗弟子前来滋扰，已是第四波了。莫非…此地有何特殊，是我未曾察觉？”

向映星缓步走近，目光温和地掠过她脚下那未完成的复杂阵纹，心中了然，面上却故作沉吟，片刻后才缓声道：“此地乃猎场腹地，灵脉交汇，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遭遇频繁些，也在情理之中。师妹阵法精妙，先前一举制敌，灵力波动想必也引来了些注意。”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既解释了“频繁遭遇”的可能原因，又顺带“夸赞”了侓欲清的阵法，巧妙地避开了自己暗中引导的事实。

侓欲清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师姐的分析合情合理，或许真是自己动静太大，加之此地本就是是非之所。她低头看了看冰面上的阵纹，又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只是…屡次被打断，这阵法的推演，始终难以深入。”

向映星见她心思依旧沉浸在阵法上，眼底笑意更深，话锋却悄然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引导的意味：“师妹痴迷阵道，精益求精，自是好事。不过，眼下终究是在五宗大比的赛场之内。”

她抬手指了指天际，那里似乎有隐晦的阵法流光不时闪过，象征着比赛的进程与积分排名。“猎场规则，优胜劣汰。被动防御，虽可自保，却难免陷入疲于应付之境，亦与宗门期许有所出入。”

侓欲清抬起清澈的眸子，看向大师姐，似乎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提及比赛规则。

向映星迎着她的目光，声音放缓，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与其在此静待他人上门，反复验证阵法，徒耗心神…何不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侓欲清眨了眨眼，对这个词似乎有些陌生。她向来不喜争斗，习惯以阵法自保或破解难题。

“正是。”向映星颔首，语气循循善诱，“师妹试想，这猎场广阔，各宗弟子散布其间，其行动轨迹、灵力属性、功法特点，乃至彼此联合、对抗之势，岂非是现成的、动态的阵法演变之局？较之在此静坐推演，更具实感。”

她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诱惑：“况且，若能凭借阵法，预先设伏，或引导其自相冲突，或择其薄弱之处一击制胜…岂非比单纯的防御或遭遇战，更能验证师妹对阵法的理解与运用？所得之‘数据’，想必也更为丰富、立体。”

侓欲清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大师姐说的有道理。

被动等待测试，哪有主动布局、操控全局来得有趣且高效？而且，若能以阵法之道，“清场”狩猎，为宗门夺取积分，似乎…也是一举两得之事？

她眼中迷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专注光芒，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符笔：“大师姐的意思是…让我以此猎场为盘，以诸宗弟子为子，行阵道狩猎之事？”

向映星见已点透，含笑点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鼓励：“师妹聪慧。阵法之用，在于困敌、伤敌、亦可制敌。师妹心性仁善，不喜杀伐，只需将其‘请’出赛场即可。如此一来，既可精进阵道，亦可…之后与我在决赛相见。”

侓欲清听到最后半句话。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她看了一眼脚下未完成的阵图，又望向远方风雪弥漫、杀机暗藏的猎场，心中已有了决断。

“师姐所言极是。”她朝向映星郑重一礼，“是欲清此前拘泥了。我很期待与师姐的切磋。”

说罢，她不再犹豫，身形飘然而起，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主动朝着猎场中灵力波动最为密集、也最为混乱的区域掠去。那方向，正是之前几波“访客”来的路径延伸之处。

向映星站在原地，看着师妹那充满“学术探究”热情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她知道，接下来这猎场，恐怕要迎来一位画风清奇、却效率惊人的“清道夫”了。

“唉，希望其他几宗的弟子…自求多福吧。”她低声轻笑，转身，也朝着另一个预定的方向悠然行去。‘接下来该去把还在冰缝中的小可怜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