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犬同行，双生末世路 第9章 墨磺变异

日头正烈。少年坐在药架旁的木凳上，一身灰色运动套装衬得身形清瘦，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指尖捏着块绒布，正垂眸擦拭枚银质发簪，动作轻缓，侧脸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冷净。

脚边的瓶子敞着口，阳光斜斜照进去，映得瓶里残留的黑血泛着微光。

“窸窣——”

细微的刮擦声从地面传来时，少年起初没动，直到裤脚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了下，才掀了掀眼皮。

墨磺正从瓶口里爬出来，尾钩那抹暗紫在阳光下格外扎眼，节肢上的纹路比往日更清晰，爬动时带着股从前没有的利落劲儿。它爬到少年脚边，蝎钳张了张，尾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运动鞋面。

少年垂手去捞，指尖刚要触到那微凉的背甲，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少年音，调子平平，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像冰面下涌动的暗流：“我出来了。”

墨磺正扬起尾钩，对着他晃了晃，那姿态里的兴奋，竟和方才那声音完美重合。

从小就能看懂动物肢体语言的墨研秋，还是第一次听见了它的声音。而发出这声音的，是一只沾染了丧尸血液、已然变异的蝎子。

“看见了。”少年的声音也淡，却没再动，只看着它。

“你看我。”声音又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邀功意味。墨磺突然往后缩了缩节肢，猛地向前一蹿，竟跳起来够到了他的裤脚，蝎钳轻轻夹住布料晃了晃，又很快松开。它尾钩在空中划了个极轻的弧度，像是在展示什么。

少年指尖的绒布停在银簪的缠枝纹上，眸色微动：“尾钩颜色变深了。”

“那是～～～，”墨磺声音里的得意藏不住了。

“是比从前有力气了。”墨研秋说道。

墨磺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了半寸，又突然滑下来，在他脚边绕了个圈，节肢敲在青砖地上发出轻响，“刚才顶开瓶塞，没费劲儿。”

墨磺蝎钳张张合合，尾尖那抹暗沉的红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比起早上，它节肢上的纹路又清晰了些，连带着体型都仿佛大了一圈，不再是从前那只巴掌大的小家伙。

墨磺说着，竟真的原地转了个圈，蝎钳在空中划出个欢快的弧度，尾尖还得意地翘得更高了些，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新本事。

墨研秋指尖一顿，眼底漾开笑意：“看见了，比从前灵便多了。不过谁准你自己跑出来的？”

“因为想跟你说话呀！”少年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用头轻轻蹭着他的脚踝。

两只蝎钳飞快地碰了碰，像是在拍手，尾钩还在半空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我还能跳呢！”话音刚落，它还真的往后缩了缩，然后猛地向前一蹿，竟跳起来够到了墨研秋垂着的袖口。

墨研秋被它逗笑，抬手把它托到掌心，指尖轻轻抚过它变得更有光泽的背甲：“是挺厉害。不过沾了那东西变异，就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少年音立刻反驳，带着股满不在乎的雀跃，“反而觉得浑身都有劲儿！以前看你捣药，总觉得那石臼好重，现在我觉得我能帮你按住药杵！”说着，它还用蝎钳轻轻夹了夹墨研秋的指尖，力道轻得像羽毛搔过。

墨研秋挑眉：“哦？以后我捣药，就让你试试？”

“好呀好呀！”墨磺立刻兴奋起来，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尾尖几乎要扫到他的手腕，“那我要是做到了，你能不能把我从瓶子里放出来？就待在你旁边，我保证不捣乱！”

看着它那双黑豆似的眼睛里（虽然墨研秋分不清蝎子的眼睛在哪，但他就是能感觉到）满是期待的劲儿，墨研秋失笑点头：“先看你表现。”

“耶！”少年音里的开心几乎要溢出来，墨磺激动得在他掌心连跳了好几下，蝎钳挥舞着，像是在庆祝什么天大的喜事。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它身上，那抹曾让墨研秋担忧的暗沉红色，此刻竟像是镀上了层暖光，不再显得诡异了。少年看着它明明是只蝎子，却愣是透出股执拗的劲儿，指尖轻轻蹭了蹭它的背甲：“别乱爬。”

“不会。”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温度，墨磺在他掌心转了个小圈，蝎钳碰了碰他捏着绒布的手指，“你擦这个的时候，我帮你看着周围，怎么样啊。”

少年低头，银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他眼底淡淡的笑意。他将墨磺放回地面，指尖重新握住绒布，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草叶：“好，不过你安分一点。”

墨磺没再说话，却用尾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鞋尖，像是在应下。然后它就趴在旁边的青砖上，尾钩微微翘起，真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阳光落在它暗紫色的尾尖上，竟像是缀了颗安静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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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暮色像块浸了水的灰布，墨研秋还坐在药店门口的石阶上，指尖捏着苗族银饰衣，不过此时的衣服干净的如同新的一样。衣服上折射出细碎而晃眼的光，叮当作响的银饰声里，藏着几分难得的宁静。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一声非人的嘶吼突然撕裂了这份平静，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墨研秋擦银饰的手猛地一顿，抬眼望去，只见西边那堵塌了半截的土墙后，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冒了出来。那东西脊背佝偻，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破烂的衣衫下，皮肤泛着青黑，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正毫无征兆地朝这边冲来——是丧尸。

几乎在丧尸出现的同一秒，趴在墨研秋脚边的墨磺猛地支棱起八条带刺的蝎腿。它比墨研秋更早察觉到危险，背甲上的尖刺根根竖起，尾钩高高翘起，在暮色里闪着幽冷的光，紧接着，一声尖锐而急促的“嘶嘶”声划破空气，像是在厉声警告，又像是在向墨研秋传递信号。

墨研秋的眼神瞬间冷冽下来，捏着衣服的手指收紧，银饰碰撞的清脆声戛然而止。

他没有立刻起身，目光落在那只丧尸身上，眉头微蹙——这只和清晨见到的完全不同，动作里没有丝毫人的痕迹，只有一种野兽般的蛮横和僵硬。

墨磺已经摆好了攻击的架势，蝎钳大张，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丧尸，“嘶嘶”声愈发急促，每一次吐息都带着戒备。

丧尸的嘶吼越来越近，带着浓烈的腐臭味扑来。墨磺率先动了，八条腿蹬地，像一道黑影窜出去，蝎钳直取丧尸的脚踝。

与此同时墨研秋也站了起来，手上的银饰随着动作发出一阵急促的脆响。他放下手中的衣服，顺手抄起旁边一根用来扫地的大扫帚。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丧尸被墨磺钳住脚踝，却浑然不觉，另一只脚重重踩下来。墨磺灵活地松钳躲开，尾钩带着风声扫向丧尸的膝盖，只听“噗”的一声，划开一道深口，黑血汩汩流出，可丧尸的动作半分没停，反而张开淌着涎水的嘴，朝墨磺咬去。

“砰！”墨研秋手中的扫帚木杆狠狠砸在丧尸的后背上，那丧尸被打得一个趔趄，却猛地转头，黑洞洞的眼窝对准了墨研秋，嘶吼着扑过来。

墨研秋侧身避开，扫帚木杆横挥，重重砸在丧尸的胳膊上。“咔嚓”一声脆响，丧尸的胳膊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可它像是感觉不到痛，依旧疯狂地挥舞着另一只手臂。

墨研秋心头一沉，这东西果然和清晨的不一样，连骨骼断裂的剧痛都无法阻止它，墨磺的毒……恐怕真的悬。

就在这时，丧尸再次扑向墨磺，张开的嘴几乎要咬到它的背甲。墨磺猛地弓起身子，借着丧尸前冲的惯性，八条腿同时发力，竟腾空而起。

墨研秋见状，猛地上前一步，木杆死死顶住丧尸的胸口，将它的身体撑得后仰。

“就是现在！”墨研秋低喝一声。

墨磺像是接到了指令，在空中扭转身体，那条泛着幽光的尾钩如同一把精准的匕首，带着破风的锐响，“噗嗤”一声，稳稳扎进了丧尸后颈那片相对柔软的皮肤里。

幽蓝的毒液瞬间注入，丧尸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它挣扎着想要摆脱，可四肢很快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力道越来越弱。墨研秋松开木杆，看着它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呼……还好，还有用，呼呼呼…………”墨研秋心惊胆战的想到。

墨磺的尾钩拔出来时，带出一串黑血泡。它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朝墨研秋爬过来，尾钩上的幽光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