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犬同行，双生末世路 第5章 不同绝望

空调在凌晨三点突然停了，冷风抽走的瞬间，一个名叫林心的女人，正对着电脑屏幕打哈欠。昨天晚上她在写字楼里面加班。

“吼……………”

写字楼的落地窗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她只当是电路检修，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时，才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怪响——不是施工队的电钻，也不是救护车的鸣笛，更像某种大型动物被拖拽时的哀嚎。

她立刻端着马克杯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楼下的车龙还堵着，只是今天晚上却格外安静，没有鸣笛，只有几辆车斜斜地撞在一起，像被顽童推倒的玩具。然后她看见穿西装的男人从车里滚出来，动作僵硬地扑向路边的环卫工，撕开布料的声音隔着十几层楼都隐约可闻。

马克杯“哐当”砸在地上，咖啡渍在地毯上晕开。林心后退时撞到饮水机，桶装水滚落的闷响里，窗外的吼叫声突然密集起来，像煮沸的水在锅里炸开。

她趴在玻璃上，指甲抠进窗框的凹槽，马路上的路灯让她看清。那些“人”——姑且还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在马路上蹒跚游荡，有的拖着断腿，有的半边脸已经烂了，喉咙里持续发出嗬嗬的气音，路灯照在他们暴露的血肉上，泛着油腻的光。

血液顺着马路的坡度往下淌，即使在夜晚，温度也很高。高温蒸腾起白雾，滤过柏油路面后，留下深浅不一的暗红斑块，像谁泼翻了无数桶凝固的油漆。一只断手卡在出租车轮下，指节还在不自然地抽搐。

胃里猛地一缩，林心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酸水灼烧着喉咙，可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扶着瓷砖站起来，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为了赶项目，她已经在公司熬了两个通宵。

手机早就没了信号，电梯停运的提示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她回到办公室，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窗外的嘶吼声、撞击声、偶尔响起的零星尖叫，像潮水一样拍打着这栋玻璃幕墙的写字楼。

她摸到抽屉里的水果刀，这是她在公司为了削水果买的刀。她把刀紧紧的握住，攥得掌心发痛。指尖冰凉，和发烫的空气形成诡异的对比。其实还好，她想，至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有办公桌可以挡着，有桶装水，零食柜里还有几包饼干。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很快就会过去的。

只是每一次窗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她都会猛地绷紧脊背；每一次闻到从通风口钻进来的、混杂着馊味的热风，胃里就会一阵翻腾。她不敢再靠近窗户，只能缩在办公桌底下，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盖过外面的喧嚣。

林心把脸埋在膝盖里，指甲深深掐进大腿。除了心脏像要跳出胸腔，除了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蹒跚的影子和暗红的血渍，好像……也真的能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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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研秋刚从背包里面拿起半瓶水，转身就看见石床上的枭焚川不对劲——他不像刚醒来那样精神，而是侧躺着，肩膀微微发颤，连平时最精神的寸头发梢都耷拉着。

“醒了？”墨研秋走过去，紫黑的眼瞳在微光里看得仔细，“脸怎么这么白？”

枭焚川掀开眼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还有点不易察觉的虚弱：“不知道……头有点沉。”他想撑起身，手刚按到石床就晃了下，被墨研秋伸手按住了。

“别动。”墨研秋的指尖碰了下他的额头，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烫的。发烧了。”

“喝口水”墨研秋开口说道。

“操，这时候掉链子。”枭焚川低咒一声，喉结动了动，嘴唇更白了，“我记得我包里好像有药。上次剩的退烧药我记得顺手放进去了……”

“你的包没了。”墨研秋收回手，目光扫过石洞的角落。那只有一个帆布包，是他自己的包。

帆布包被磨得有些发白，边角处甚至能看到露出的线头，显然跟着主人在山里跑了不少趟。拉开拉链时，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泥土、草木和淡淡驱虫剂的味道，里面的东西码得不算规整，却透着实用的杂乱。

一把折叠工兵铲，铲头沾着新鲜的泥点，显然不久才用过；一个金属镊子，尖端闪着银光，夹着半片枯叶；还有个巴掌大的放大镜，镜片边缘磕了个小缺口，镜面上沾着点草汁。

两袋全麦面包，包装袋被压得有些扁，边角微微受潮；一小袋真空包装的牛肉干，硬邦邦地鼓着；还有个苹果，用纸巾裹着，表皮有处轻微的磕碰，却透着新鲜的果香。

一本封面卷边的笔记本，夹着几页植物标本，翻开能看到潦草记录的日期和“松针下发现幼虫”的字样；一支黑色水笔，笔帽上别着根红绳。

最后是个急救小药盒，里面装着创可贴、碘伏棉片和一小包驱蚊粉。却没有感冒药或者退烧的药品。

最底下还塞着块防潮垫，被卷成紧实的一团，占了大半个包的空间——看来是准备在山里待上大半天的。

还有就是他手上只有半瓶水的水瓶。这是他们现在有的东西了。

“往西走一小时有个村子，昨天路过时我看见村口有个小药铺，应该有退烧药。我们一起去买药”墨研秋回过神来说道。

“别动。”墨研秋走过去，紫黑的眼瞳在光线下看得更清，“我刚才看了，这山洞就一个入口，真有事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枭焚川咬着牙撑起身：“那就……一起走。”他声音发虚，却带着股不肯服软的劲，“你一个人去，万一迷了路，或者……”

“我背你。”墨研秋打断他，已经蹲下身，清瘦的脊背在晨光里绷出利落的线条，“抓紧。”

“扯淡。”枭焚川皱眉，“我自己能走。”话没说完，一阵眩晕袭来，他踉跄着往前栽，正好撞进墨研秋怀里。

少年身上带着山涧的凉气，和洞外的高温格格不入。墨研秋没说话，直接反手将他架起来，动作稳得不像个少年。

“省点力气。”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现在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走到村子要一小时，你想半路晕过去？”

枭焚川没再反驳，只是在被墨研秋背起来时，耳根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对方肩胛骨的形状，还有后背传来的、比自己低了好几度的体温，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混着洞外飘进来的热空气，有点奇怪的安心感。

“抓稳了。”墨研秋调整了下姿势，迈开步往洞外走。

刚踏出洞口，热浪就扑面而来，像被扔进了蒸笼。枭焚川下意识地往墨研秋颈窝里缩了缩，滚烫的呼吸扫过对方皮肤，换来一声极轻的闷哼。

“热？”墨研秋问，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废话。”枭焚川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慢点走……别中暑了。”

“知道。”墨研秋应着，脚步却没放慢。阳光晒在他紫黑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忍忍，到了村子就有退烧药了。”

枭焚川没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点。后背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和头顶毒辣的日头形成了诡异的对比。他能听见墨研秋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有两人踩在枯枝上的沙沙声，在这过分安静的早晨里，清晰得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