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零在诊所外看到格伦的马车停在街角并不意外。这位珠宝商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凌零女士,”他压低声音,“听说您接待了霜语者家的那位少爷?”
凌零将他请进咨询室,艾琳贴心地端来茶水后便安静地守在门外。
“消息传得这么快?”凌零有些意外。
格伦苦笑:“北境的人一到碧玉城,所有商会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那位少爷第一站就来了您的诊所。”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霜语者家族掌控着北境七成以上的矿产和魔晶贸易。他们这次派次子来,表面上是开拓南方市场,但据我收到的消息,北境内部最近也不太平。”
“哦?”凌零示意他继续说。
“老霜语者侯爵年事已高,继承人之争日趋激烈。长子稳健,深得老侯爵信任;次子阿德里安……就是您见过的那位,能力出众但性格急躁,据说在最近的家族会议上与兄长发生激烈冲突。”
凌零想起阿德里安那双写满不甘的冰蓝色眼眸,心中了然。
“所以他是被‘流放’到碧玉城的?”
“可以这么说。”格伦点头,“但这也意味着,他急需做出成绩证明自己。而碧玉城刚与沙漠王庭停战,正是各方势力重新洗牌的时候。”
就在这时,诊所外传来一阵骚动。卡尔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咨询室门口:
“姐姐,城防军把街道戒严了。北境的正牌使团……到了。”
凌零与格伦对视一眼,走到窗边。只见一列身着银白铠甲的北境骑士护卫着几辆华丽的马车,正缓缓从街道经过。为首的马车窗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张与阿德里安有七分相似、却更加沉稳冷峻的面容。
“是霜语者家族的长子,阿尔杰侯爵。”格伦低声道,“他竟然亲自来了。”
使团在城防军的护送下前往贵族区,街道很快恢复了通行。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已经笼罩了整个碧玉城。
当天下午,凌零的预约本上多了一个新名字——阿尔杰·霜语者。
“这下有趣了。”莱恩看着预约单,眉头微蹙,“兄长来看弟弟刚咨询过的心理医生……这可不像是巧合。”
梅林从一堆魔法文献中抬起头:“根据北境贵族谱系记载,阿尔杰侯爵以谨慎和多疑着称。他亲自前来,很可能是为了评估您对阿德里安的影响力。”
艾琳担心地握紧十字架:“会不会有危险?听说北境人很擅长精神魔法……”
“吱!”小石不满地叫了一声,星光眼眸中满是自信,仿佛在说“有我在呢”。
卡尔已经检查完了诊所所有的出入口:“姐姐放心,我已经在周围布置了暗影标记,任何可疑的人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凌零看着严阵以待的队友们,心里既温暖又觉得有些好笑。她这个心理诊所,现在倒像是成了各方势力的情报交汇点。
第二天,阿尔杰·霜语者准时到来。
与弟弟的锋芒毕露不同,这位北境侯爵举止优雅从容,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他穿着绣有霜语者家族纹章的礼服,银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寒潭。
“凌零女士,”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感谢您接待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凌启动心理洞察,却发现自己仿佛在凝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湖——对方的情绪被完美地隐藏在厚厚的冰层之下。
“侯爵阁下是来咨询,还是来考察?”凌零决定开门见山。
阿尔杰的唇角微微上扬:“都是。我听说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让阿德里安愿意继续接受咨询。这很令人惊讶。”
“每个人都需要被理解,侯爵阁下。”凌零平静地回答,“即使是北境的贵族也不例外。”
“理解?”阿尔杰轻轻重复这个词,眼神锐利如刀,“在北境,我们更相信实力和利益。理解这种柔软的东西,往往意味着破绽。”
咨询在一种微妙的张力中进行。阿尔杰没有提及任何具体问题,只是不断试探凌零的专业能力和立场。他的每个问题都像精心设计的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落入被动。
就在凌零思考如何打破僵局时,咨询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小石叼着一份文件飞了进来,精准地把它放在凌零手边——那是梅林整理的《北境贵族谱系与心理特征分析》。
阿尔杰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凌零顺势拿起文件:“看来我的助手很贴心。侯爵阁下,既然您对心理学如此感兴趣,不如我们聊聊北境特有的‘冰封症候群’?”
阿尔杰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您知道冰封症候群?”
“情绪压抑,情感隔离,用冷漠作为防御机制……”凌零翻看着文件,“这在常年严寒的北境贵族中相当普遍。特别是那些肩负重任,不得不隐藏真实情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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