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紧盯着暗夜中的一草一木,目光锐利且警惕,连呼吸都压得极轻,生怕错过半点异动。忽然,阿喜猛地竖起耳朵,眼神瞬间绷紧,抬手拽了拽身边的阿福,声音压得像一缕轻烟:“你们听,远处有狗叫!像是村口方向传来的!”阿福立刻收了笑意,脸上的松弛尽数褪去,伸手握紧手边磨得锋利的鱼叉,叉柄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小鬼子快来了,都打起精神,咱们藏好,等着他们入套!”阿二侧耳仔细听了听,点头道:“不远了,也就二三里地,脚步声都能隐约听见,还有枪托碰着石头的声响,越来越近,准是他们的队伍来了。”没过多久,几道手电光在黑暗里晃悠,像鬼火似的来回扫动,细碎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泥土被踩得沙沙作响,鬼子和伪军的嘈杂说话声也飘了过来,裹着几分嚣张气焰。阿福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语气带着几分狠劲:“来了,看我今天玩不死这帮畜生!”
河边的雾愈发浓重,能见度不足几米,崔丁贵缩着脖子,指着对岸模糊的屋影,声音发颤地对沙壳子说:“就是那边,游击队就藏在里头,上午我躲在芦苇荡里亲眼看见几个游击队员,游国胜也在里面,我还看见屋前有炊烟,错不了!”沙壳子眯着眼往对岸瞧,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风刮过芦苇荡的轻响,簌簌似有人声晃动,当即冷笑一声,语气阴狠:“一点声气都没有,准是睡着了,正好趁夜色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网打尽!”话音刚落,崔丁贵突然惊叫起来,手指着原本架桥的河道,脸色惨白:“桥……桥怎么没了!上午还在这儿,这棵大柳树还在,桥怎么不见了呢?”
岗村见状,怒喝一声,军刀出鞘半寸,寒光在雾里闪了闪,咬牙切齿道:“桥去哪里了?快找!找不到桥,都给我死!”崔丁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额头上全是冷汗,手脚发软,沙壳子急了,抬脚就踹在他肚子上,骂道:“废物!没用的东西!难道桥会跑吗?还不快去找!找不到你就别活了!”
崔丁贵连滚带爬地钻进芦苇丛,慌慌张张跑了一阵,终于在不远处的芦苇丛后看到一座小木桥,和上午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当即喜出望外,连滚带爬跑回去报信,语气急切又兴奋:“找到了!找到了!在那边,那边有座小木桥,和上午见的差不多,没错!就是它……不过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沙壳子迎面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脸颊通红,怒声骂道:“妈的,肯定是你上午侦查不清,记混了路!桥怎么会自己跑,废物一个!”岗村见终于找到能过河的桥,顿时来了精神,眼里闪过贪婪的光,指挥刀一挥,厉声下令:“快!全体过桥,谁先抓住游击队,重重有赏!都给我冲!”鬼子和伪军立刻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往桥上冲去,一个个急着抢功,刚走到桥中间,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简易搭建的木桥瞬间轰然倒塌,木板、木桩纷纷坠入河中,散落在河面之上,顺着缓缓的水流向远处飘去。一群鬼子和伪军猝不及防掉进冰冷的河水里,拼命挣扎呼救,水花溅起老高。岗村在岸边气得哇哇直叫,挥舞着军刀乱砍芦苇,却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看着水里的人挣扎。
中秋过后的江南河水,褪去了夏日的温热,透着刺骨的冰凉,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掉进水里的鬼子和伪军,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胸口,冻得他们瑟瑟发抖,嘴唇发紫,在水里哇哇乱叫,慌乱中拼命抓挠河边的芦苇秆。那空心的芦苇本就脆弱纤细,哪能经得住他们这般猛抓狠拽,一根接一根倒伏在河里,根本起不到借力支撑的作用。几个不识水性的鬼子在水里扑腾了没多久,就渐渐没了动静,四肢一沉,慢慢沉到河底喂了鱼;就算是熟悉水性的,也被冷水冻得四肢僵硬,力气渐渐耗尽,只能在水里勉强扑腾,连呼救声都越来越微弱。
对岸的阿喜听见水里传来的呼救声和惨叫声,立刻转头对阿福说:“他们掉水里了!陷阱成了!快放鞭炮引他们注意力,别让他们反应过来!”阿二当即利落吩咐,语气不慌不忙:“你们俩往东走,我往西,分头放鞭炮牵制他们,打乱他们的阵脚,放完就往村北河边跑,咱们坐船撤,别恋战!”阿福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串鞭炮,点燃引线,火星“滋滋”作响,他随手扔在草人旁的地上,拉着阿喜拔腿就跑。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响亮,对岸的鬼子和伪军立刻慌了神,以为遭到伏击,枪声瞬间炸响,子弹带着尖锐的风声擦过岸边的芦苇,断枝纷纷落在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西边的阿二也点燃了鞭炮,只听对岸有人大喊:“在那边!游击队在那边!快开枪!别让他们跑了!”密集的枪声朝西边扫去,机枪也“哒哒哒”地嘶吼起来,火光映亮了半边天,把厚重的雾气染得泛红,场面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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