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絮絮跪在地板上,身体僵硬,呼吸轻微。
她感官凝聚在指尖发卡上。
公寓是梁少淮为她打造的囚笼,看似温馨,实则密不透风。
他用粗暴方式将她与血腥阴谋隔绝,以为这是保护。
但他不懂。
对于在风暴中飞翔的鹰隼,安全囚笼是酷刑。
孟絮絮不明白,他为何用酷似自己的女人上演婚内出轨戏码。
她不明白,他为何宁愿将自己置于舆论风口浪尖也要藏她于此。
她只知道,自己被剥夺知情权、并肩作战的资格,被当成需要保护的瓷娃娃。
这种“保护”让她感到羞辱。
絮絮不要做他的累赘,不要成为他前行路上的包袱。
所以,她要出去。
她要亲眼去看他到底在布什么局。
她要亲手撕开包裹在真相之外的谎言。
“咔哒。”
一声轻微脆响在黑暗中响起。
成功了。
孟絮絮眼中迸发锐利的光,驱散了她眼底的阴郁死气。
她慢慢站起身。
因长时间跪姿,双腿麻痹。
她活动四肢,感受血液奔涌。
这是一种久违的重获新生的感觉。
身体像舒展开来的柔韧藤蔓。
她的唇角勾起嘲讽与决绝的冰冷弧度。
孟絮絮走向公寓大门。
大门隔绝了她与世界。
她再次将发卡插进锁孔。
她的动作更加熟练沉稳。
黑暗中,她像是一位无声的猎手。
金属大门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好似疲惫的叹息。
它终于“缴械投降”。
自由的空气带着城市午夜的尘埃和植物的气息涌了进来,抚过她汗湿的额角。
她没有立刻冲出去。
孟絮絮像逃离陷阱的野兽一样,静静地贴在门后,侧耳倾听走廊里的动静。
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她才缓缓地拉开了一条门缝。
走廊里,昏黄的声控灯因她开门时发出的微弱声响而亮起。
昏黄的灯光将她苍白的脸映照得分外清晰。
她像是一个从古老墓穴中走出来的幽灵。
她身上还穿着梁少淮留下的那件宽大T恤。
这件T恤曾经是她在这间囚笼里唯一的温暖。
而今,它却像带着枷锁味道的囚服,令她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束缚。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不合身的T恤,勾起了自嘲的笑容。
她转身回到那间充满了梁少淮气息的熟悉卧室。
她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梁少淮为她准备的全新的连衣裙。
那些裙子都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颜色。
他总是这样,在最细微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她的所有喜好。
但这份体贴此刻却像一根细密的扎人的刺,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尖锐的刺痛。
她没有去碰那些漂亮的裙子。
她从衣柜的最底层翻出了一套黑色的紧身运动服以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那是她以前为了方便行动而准备的装备。
她迅速换上了那套久违的、充满力量感的衣服。
当冰凉的贴身布料紧紧包裹住她的身体时,她仿佛重新找回了属于“K”的熟悉掌控感。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双燃烧着火焰、充满野性与不羁的眼睛。
絮絮看着自己那头及腰的长发。
那头长发曾经是梁少淮最喜欢的。
他总喜欢用粗糙的大手一遍遍地抚摸她柔顺的长发。
他常说,她的头发就像她那旺盛的活力和小心思,总是逗得她开怀大笑。
孟絮絮想着,自己可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
这头漂亮的长发却成了她行动中最大的累赘。
她没有丝毫犹豫,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咔嚓。”
一声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一缕黑色的柔顺发丝从她的指间滑落,飘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咔嚓。”
又是一声。
她像一个冷酷的、没有感情的刽子手,一下又一下地将那些曾经承载了她与梁少淮所有甜蜜回忆的漂亮长发毫不留情地剪断。
很快,镜子里那个长发及腰的温婉女孩就变成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干练陌生女孩。
短发让她那张原本就小巧的脸显得更加精致,也让那双原本就锐利的眼睛显得更加充满攻击性。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全新的、陌生的自己,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冰冷的弧度。
她戴上鸭舌帽,将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
她没有选择乘坐可能会留下监控记录的电梯,而是走向了消防通道的尽头。
她推开那扇沉重且布满灰尘的防火门,一股混合着陈旧铁锈和阴冷湿气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这股味道像极了她过去在黑暗中蛰伏的日子,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不适,反而带来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熟悉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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