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爪挠心 第27章 生存的手段

他随手点开一个网页，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本地的新闻和招聘信息。明天得带着絮絮出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干的活。

不能一直坐吃山空，他像和絮絮一起生活，他像让她看见哥哥赚的是干净的辛苦劳动换来的钱。胸口有些闷呛。

想想这些年来，从帮人讨债、搜集商业情报，到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人际纠纷，只要给钱，什么活都接。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手段，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这个念头是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坚定的支撑。

他绝不能让孟絮絮和陈桂芳知道，她们眼中那个只是在底层打工的梁少淮，背地里还有这样一张阴暗的底牌。

他必须尽快斩断和过去的这些纠葛，找一份“干净”的工作，以一个全新的、无害的身份，陪在孟絮絮身边。

可他心里清楚，那些盘根错节的过去，那些为了生存而染上的污点，不是说扔就能扔掉的。它们就像刻在他骨头上的纹身，早已和他融为一体，随时都可能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重新浮现，将他现在努力维系的平静生活，撕得粉碎。

几个剃了光头或者扎着小辫子的混混青年，键盘的敲击声、鼠标的点击声和游戏里的厮杀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底层年轻人的喧嚣。

几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假装打游戏，眼睛却不停地在网吧里搜寻着。

夏婼给出的信息很模糊，只说梁少淮喜欢来这种地方。

身形高，腿长，长得帅，有纹身。

光头男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一无所获。他开始觉得那个女人是在耍他们。 “大哥，我看那娘们就是瞎掰。这地方人来人往，上哪儿找去？”

旁边的手下抱怨道。 “再等等。” 光头男有些不耐烦，但夏婼在床上那股子骚劲让他记忆犹新。他决定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就在这时，网吧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很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背着一个半旧的背包。他走到前台，熟练地递上身份证，开了台机器。当他转身朝里面走的时候，光头男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光头男清楚地看到，他t恤袖口下露出的手臂上，有莲花图案的一角。而且那个身高，那个走路的姿态，都和夏婼描述得非常相似。

光头男立刻掏出手机，对着那个人的背影，悄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夏婼。

当梁少淮回到家时，已是第二天上午。

他推开门，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陈桂芳和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些瓜子和水果。

孟絮絮则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少淮回来啦。” 陈桂芳看到他，连忙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快来，这是王阿姨，我老乡。” 那个王阿姨也站起来，热情地打量着梁少淮。 “哎哟，这就是少淮啊，长这么高了，真精神。”

她说着，又拉了拉陈桂芳的胳膊，“桂啊，你可真有福气，儿子这么大了，以后有依靠了。” 陈桂芳的笑容显得更加尴尬。 梁少淮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看看你，这一身的汗。”

孟絮絮乖乖坐在沙发上，听着客厅里那两个女人的家长里短。

王阿姨笑眯眯地看着絮絮，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小丫头片子可是阿桂的继女呢。不过，瞧这孩子长得水灵灵的，又乖巧可爱，王阿姨喜欢得很，一个劲儿地夸：“这孩子真不错，来了这里，你们可得相互照应着点儿啊。阿桂啊，你这也算是儿女双全啦！”

王阿姨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自顾自地说道，“也是，男人嘛，就该在外面打拼。不像我们桂芳，命苦。跟了那个姓赵的，一天福没享到，天天受气。那个老东西，自己没本事，还好赌，输了钱就回家打老婆。桂芳身上的伤啊，就没断过”

“王姐！” 陈桂芳急忙打断了她，脸色有些发白，“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怎么就过去了？你就是心太软。” 王阿姨不依不饶，“要我说，你就该早点离开他。现在好了，他死了，房子留给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少淮也来了，以后你们娘俩好好过日子。”

梁少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王阿姨说的每一个字，都似千斤重锤砸在他身上。

他一直以为，陈桂芳当年离开他们，是去寻找更好的生活了。

他心里对她有怨恨，但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觉得是他们拖累了她。可现在他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他转过头，看向陈桂芳。她躲开了他的目光，低着头，双手紧紧地绞着围裙的一角。

王阿姨又坐了一小会儿，陈桂芳擦着手，缓缓开口：“我等下得出去一趟，你们王阿姨今天回老家，我去送送她。中午……中午估计是赶不回来咯，你们就自己随便整点吃的。”

陈桂芳和王阿姨开始收拾东西，王阿姨又把兄妹俩狠狠夸了一通，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她们走后，屋子里突然陷入一片安静。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窗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却也无法打破这屋内的沉寂。

“我去做饭。”她轻声低语了一句，那声音如同微风拂过，轻柔得几不可闻。话音刚落，她便像只受惊的小鹿，刚想要逃离这略显局促的氛围，却冷不丁被梁少淮有力的双臂紧紧搂进怀中。

梁少淮揽着孟絮絮的肩膀，缓缓走向沙发。

那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感受着小女人肩膀上传来的温暖体温。

他轻轻地带着孟絮絮往边上挪动了几步，一同在沙发上坐下，身体的接触让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修长的手指探入兜里，掏出一包烟，动作娴熟地从中抽出一根。

然而，他并没有如往常般点燃香烟，只是将那根烟轻轻夹在手指间，任由它随着手指的动作微微晃动。

此刻，他身上那混合着汗味与烟草味的独特气息，愈发浓烈，这股强烈的、只属于他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网，将孟絮絮紧紧包裹其中。

孟絮絮缓缓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他的侧脸轮廓愈发显得硬朗分明，如同被岁月精心雕琢的雕塑。那紧绷的下颌线，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情绪，却又被他牢牢锁住。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内心挣扎了一番，犹豫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昨晚我不该那样胡说的……” 梁少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简短地回了句“没事儿。”算是对她的回应。

就在孟絮絮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之时，梁少淮却突然动作，身体前倾，微微下压，将她缓缓压靠在沙发靠枕上。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贴近她的发丝，那沉稳而有力的呼吸声，以及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孟絮絮的耳中。

这一切，让孟絮絮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将双腿紧紧并在一起。

梁少淮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看她这样紧张慌乱，有些邪邪的笑了出来。

絮絮被梁少淮看的浑身发热。

躲什么，怕哥哥？

“哥。”

孟絮絮也看着他，眼神很认真。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你昨晚……没回来睡？”

他看着孟絮絮，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梁少淮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心里的那点烦躁忽然就散了。

他知道她是在为他找台阶下，也是在试图修复他们之间出现的裂痕。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某个地方变得很软。

他现在保持和絮絮的兄妹的距离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点惯常的调侃，成功地让紧绷的气氛松弛了下来。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刚梳好的发型弄得有些乱。

“别瞎想了。等会儿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走走，熟悉熟悉这地方。”

听到这句话，孟絮絮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抬起头，点了点头。

“好。”

暧昧和紧张感，又重新开始在空气中慢慢滋生。梁少淮收回放在她头上的手。

“去换衣服吧。”

他说完，就转过身，“我去洗个澡。”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刻意的压抑。

他拿了换洗衣物，走进了狭小的卫生间，关上了门。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