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一行十二人,加上她自己,共十三骑,沿着预定的偏僻商道向北疾行。起初几日风平浪静,只是越往北,天气越发诡谲,昨日还晴空万里,今日午后就彤云密布,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向荒原。
“姑娘,过了前面寒关里北疆军驻地就不远了,只是看这天色怕是要有暴风雪,前方二十里有个废弃的烽燧堡,我们是否加快脚程,赶去那里暂避?”
护卫队长石峰勒马靠近,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座黑黢黢的土石建筑轮廓建议道。
他是阿娜罗精心挑选的好手,经验丰富,对北地气候尤为敏感。
徐弦月抬头望天,凛冽的寒风已如刀子般割面,点头道:“就依石队长所言,快马加鞭,务必在风雪大作前赶到。”
马蹄声在空旷的荒原上激起回响,众人奋力催马。然而,就在距离那座烽燧堡不足五里时,异变陡生!
侧后方原本平静的一片枯木林里,骤然响起尖锐的唿哨声,紧接着,数十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破空而至,带着凄厉的啸音,覆盖了徐弦月等人的队伍!
“敌袭!保护姑娘!”石峰目眦欲裂,暴喝一声,同时猛拽徐弦月坐骑的缰绳,将其硬生生拉得偏离原地。
“噗噗噗!”箭矢入肉声、马匹惨嘶声几乎同时响起。两名护卫反应稍慢,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当场毙命。还有一匹马被射中后臀,惊厥人立,将背上的护卫甩飞出去。
秦越川下意识想将她护在怀里,触及她的身体又反应过来他没有实体,一点忙也帮不上。
“月月,小心!”
“结圆阵!向烽燧堡方向移动!”石峰拔刀磕飞一支射向徐弦月面门的弩箭,手臂被震得发麻。
他心下骇然:这弩箭劲力极强,绝非普通毛贼所有!
剩余的十名护卫反应迅速,立刻收缩队形,将徐弦月护在中心,一边挥动兵器拨打箭矢,一边策马向烽燧堡狂奔。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弩箭只是第一波,枯木林中呼啦啦涌出三十余骑黑衣蒙面人,马蹄裹布,行动迅捷无声,如同鬼魅般包抄上来。
“是冲我们来的!”徐弦月心脏狂跳,手心沁出冷汗,但越是危急,她脑中越是清明。这些人出手狠辣,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劫匪。
“姑娘,低头!”石峰厉喝,一刀劈开一名从侧翼突入、挥刀砍向徐弦月的黑衣人。血光迸现,那黑衣人闷哼坠马。
但更多的黑衣人已经缠斗上来,刀光剑影,金铁交鸣声响彻荒原。
护卫们虽个个悍勇,但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且对方配合默契,招招致命,转眼间又有三名护卫重伤落马。
徐弦月伏在马背上,紧紧抓着缰绳,她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能听到耳边呼啸的刀风和护卫们粗重的喘息、愤怒的吼叫。一支流箭擦着她的发髻飞过,带落几缕青丝。
“不能全折在这里!”石峰浑身浴血,已然挂彩,他看出黑衣人主要目标就是被护在中心的徐弦月,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嘶声对徐弦月吼道:“姑娘!我和兄弟们拖住他们!你骑我的马,那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往烽燧堡跑!进了堡据守,或有一线生机!”
好歹他们手中还有武器,身负武艺,徐弦月不愿强拖后腿,果断喝了一声:“好!”
“拦住她!”黑衣人中为首者见状,冷声下令,立刻有五六骑脱离战圈,朝着徐弦月追去。
“你们的对手是我!”石峰咆哮,带领剩余还能战斗的四五名护卫,死死咬住那几骑,又是一番惨烈厮杀。不断有人坠马,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荒草。
徐弦月的眼泪在眶中打转,却死死忍住没有回头,只是伏低身体,拼命催动胯下骏马。
寒风夹杂着雪粒开始砸落,越来越大,模糊了视线。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但追击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秦越川心急如火,他看得出,当下徐弦月的马术同十七岁的她相较,已是提升了不少。
只是寡不敌众,且后方明显训练有素,若是包抄或者频繁射箭,徐弦月恐怕难有胜算。
“混账东西!”
如今他只恨,恨为什么现下他只是个虚无灵体,若他有实体,若他手中有武器,无论刀枪剑戟,哪怕是树枝,也定要亲手砍了这帮畜牲!
如今却只能暗暗希冀徐弦月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烽燧堡的轮廓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看起来却那么遥远。
“嗖!”一支弩箭擦着徐弦月的左臂侧飞过,带走一片衣料,冰冷的触感和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
不能死在这里!
贺薛怀还在京都等着,北疆的线刚刚铺下,阿娜罗和锦罗坊的期待,还有她自己的志向……都不能断送在此!
她头脑飞速运转。她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吃痛转向,冲进了侧面一片更加崎岖、布满乱石和枯灌木的坡地。这里的路况极差,马速必然下降,但同样,追击者的速度也会受限,而且地形复杂,或许能拖延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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