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食肆记事 第128章 暗香浮动，危险来临

赵商人的船队带走首批“精品”后，椰林小肆迎来了一段相对平静而充实的时光。订单稳定，种植园规模扩大，与番社关系融洽，一切似乎都朝着苏晏晏期望的方向发展。然而，平静的海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日，一艘中等规模、样式普通的商船缓缓驶入魍港。它不像卡里姆或赵商人那样张扬，悄无声息地停靠在栈桥边缘。船上下来几个穿着普通宋人服饰的商人，举止低调，为首的是个面容和善、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男子，自称姓胡，来自泉州，主要做些南洋特产的转口生意。

胡商人一行先在王贩子那里打听了一番，随后便径直来到了椰林小肆。时值午后，食客不多，苏晏晏正在后院查看新一批香料的晾晒情况，苏十三则在前堂擦拭桌椅。

“这位可是苏娘子？”胡商人笑容可掬地拱手，“在下胡万财，久闻娘子‘香药’大名，特来拜会，顺便尝尝贵店的特色菜肴。”

苏晏晏闻声从后院走出，客气地回礼：“胡客官过奖，小店粗陋，不过是些乡野吃食。几位请坐。”

胡商人点了椰香咖喱鱼和几样小菜，吃得颇为斯文，赞不绝口。席间，他看似随意地闲聊，问起苏晏晏的来历，如何习得这手融合番香的厨艺和药理。

苏晏晏心中警惕，依旧沿用之前的说辞，只说是家传所学，偶得海外异人指点，含糊带过。

胡商人也不深究，话锋一转，提到了苏晏晏售卖给番商的那些“精品”香料和香药。“不瞒苏娘子，”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钦佩，“胡某在泉州也有些门路，听闻娘子所制的‘健脾香粉’、‘安神香囊’等物，在番商圈子里已小有名气，甚至有人愿出高价求购。娘子有此等本事，屈居在这魍港小地，实在是可惜了。”

苏晏晏不动声色：“胡客官言重了。小女子技艺浅薄，能在此地糊口，已属侥幸。”

“娘子过谦了。”胡商人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闪，“胡某此次前来，其实是受一位贵人所托。那位贵人对娘子手中的几种特殊香料……尤其是其来源和配方，极为感兴趣。若娘子愿意合作，或提供些许信息，报酬方面，绝对让娘子满意。”

特殊香料？来源和配方？苏晏晏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想到了阿卜杜拉，想到了那些来自波斯的、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珍稀香料种子！难道……“暗影之蛇”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这里？还是说，只是巧合，是其他对香料生意虎视眈眈的商人？

她强作镇定，面上露出困惑之色：“胡客官的话，小女子听不太明白。小店所用香料，多是寻常之物，与番商交换或自行种植所得，并无什么特殊来源或秘不外传的配方。”

胡商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依旧保持着和气：“苏娘子不必紧张。或许是我表述不清。那位贵人只是对某些……嗯，比如色泽金黄的‘藏红花’，或是气味极其峻烈的‘阿魏’等物的稳定来源感兴趣。若娘子能代为引荐供应商，或者……割爱少许种子样本，便是大功一件。”

藏红花！阿魏！对方目标明确，绝非普通商人！苏晏晏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她几乎可以确定，此人来者不善，极有可能与“暗影之蛇”有关！

“胡客官说的这些，小女子只是偶然从过往番商处购得少许，自己尚且不够用，实在无法提供更多，更遑论种子了。恐怕要让贵人和客官失望了。”苏晏晏语气坚决，带着送客的意味。

胡商人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神色坦然（至少表面如此），眼神坚定，知道今日难以得手。他呵呵一笑，站起身：“既如此，胡某也不便强求。今日叨扰了，饭钱在此。”他放下远超饭资的银钱，带着随从转身离去，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院的药圃方向。

胡商人一走，苏晏晏立刻将情况告知了苏十三和林泉。

苏十三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他走到门口，望着胡商人离去的方向，低声道：“他们没走远，船还停在港口。我去盯着。”

林泉眉头紧锁，捻着胡须：“藏红花、阿魏……此等番药，在中原亦是稀罕物。此人目标如此明确，绝非寻常商贾。你们……怕是又被盯上了。”他看向苏晏晏和阿卜杜拉，“此地虽偏，亦非绝对安全。近日需格外小心，那些珍稀香料，务必妥善藏好，轻易不要再示于人前。”

阿卜杜拉躺在竹榻上，听到“藏红花”、“阿魏”等字眼时，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恐惧，喃喃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阴魂不散……”

一股沉重的压力再次笼罩在药庐上空。刚刚看到的希望曙光，仿佛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蔽。

苏十三连夜外出查探，确认那艘胡姓商人的船只确实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僻静处下锚，船上有人轮流值守，似乎在监视着岸上的动静。

接下来的几天，椰林小肆周围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有时是假装来买椰子的渔民，有时是询问路径的行商，他们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过食肆和后面的药圃。

苏晏晏强迫自己保持常态，照常经营食肆，但内心时刻紧绷着。她将阿卜杜拉和那些最珍贵的香料种子转移到了药庐内更隐蔽的暗格里。苏十三则加强了夜间的巡逻，几乎不再沉睡。

平静被打破，危机再现。对方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这一次，他们能否再次化险为夷？这暗香浮动的魍港，是会成为他们梦想的温床，还是埋葬希望的坟墓？一切，都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