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赵……赵璎珞……我爹……是……是魏王……”
女孩——赵璎珞,这句细若蚊蚋、带着巨大恐惧的话语,如同一声惊雷,在晏家食肆这方寸之地轰然炸响!
魏王!
苏晏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抱着璎珞的手臂都僵住了。她虽是一介平民,也深知“魏王”二字在大宋代表着什么!那是当今官家的亲弟弟,地位尊崇无比,权势滔天的皇室贵胄!他的女儿,堂堂郡主,怎么会流落到这汴京城的偏僻街巷,险些冻毙雪中?又是什么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追捕一位亲王之女?!
苏十三在听到“魏王”二字时,身形也是几不可察地一震。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窗外,那些在街面上逡巡搜索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已然带上了更加浓重的杀机。追捕皇室郡主,这绝非寻常仇杀或绑架,其背后必然牵扯着惊天动地的朝堂阴谋!
璎珞似乎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更是被苏晏晏和苏十三骤然变化的脸色惊住,小嘴一扁,泪水涌得更凶,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只是将脸深深埋进苏晏晏的怀里,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苏晏晏感受到怀中孩子的恐惧,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安抚道:“璎珞不怕,不怕……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或许是“魏王”这个身份带来的安全感,又或许是苏晏晏的怀抱给了她最后的勇气,璎珞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
“前……前几日,王府里来了好多坏人……穿着黑衣服……他们……他们杀了福公公……还要抓我……奶娘……奶娘抱着我跑……我们从狗洞爬出来……奶娘把我藏在运泔水的车里……出了城……后来……后来奶娘也不见了……我……我走了好久……又冷又饿……”
她的叙述颠三倒四,充满了孩童的视角和巨大的恐惧,但苏晏晏和苏十三已然听出了大概——魏王府遭遇了巨变,有人要对这位小郡主不利!她的奶娘拼死将她救出,却最终失散,导致她流落至此。
“那……你怀里这个……”苏晏晏的目光落在璎珞始终紧抱的蓝布包袱上。
璎珞像是被提醒了,更加用力地抱住包袱,小脸上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这……这是奶娘交给我的……说……说很重要……不能给任何人……”
苏晏晏与苏十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包袱里的东西,恐怕就是招致杀身之祸的根源!
就在这时,外面的喧哗声似乎更近了一些,隐约能听到官差盘问路人的声音。
苏十三眼神一凛,低声道:“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们很快会查过来。”
“可是……我们能去哪里?”苏晏晏环顾这间她赖以生存的食肆,心中充满了无力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方连魏王府都敢动,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苏十三的目光扫过后院,最终落在那口不起眼的旧陶缸上,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暂避。”
他快步走到那口陶缸前,示意苏晏晏帮忙。两人合力将沉重的陶缸移开,露出了下面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青石板。苏十三用匕首插入石板边缘的缝隙,用力一撬,石板应声而起,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苏晏晏惊讶地看着这个从未知晓的密室。
“早年修建的藏身之所,或许是……你父亲留下的。”苏十三言简意赅,他也是在一次偶然检查房屋结构时发现的。此刻,这或许成了他们唯一的生路。
来不及多想,苏十三率先下去探查,确认下面安全且空气流通后,上来接过璎珞,对苏晏晏道:“快,把必要的食物和水拿上,我们下去。”
苏晏晏强自镇定,迅速将今天炸好的部分年货、一些易于储存的饼子、以及一壶水用布包好。她又看了一眼这间充满她心血与回忆的食肆,一咬牙,跟着苏十三钻入了地道。
苏十三最后下来,小心地将石板和陶缸恢复原状,从下面扣死。地道入口设计巧妙,从外面极难发现。
地道内狭窄、黑暗、阴冷,只有苏十三带来的一个小小火折子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璎珞吓得紧紧抓住苏晏晏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出。苏晏晏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地面上,嘈杂的脚步声和盘问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食肆门口。接着是粗暴的敲门声,无人应答后,似乎有人开始试图撞门。
黑暗的地道中,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苏十三将苏晏晏和璎珞护在身后,手中紧握着那把平日里切菜的厨刀,眼神在微光中锐利如狼,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幸运的是,那伙人似乎并未发现地道的入口,在食肆内搜查一番无果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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